为魔族。这些魔族虽然和凡人看起来无异,甚至会出现特别有修真天赋的子弟,但是却会收天魔血脉的驱使,成为魔族之中的贵族。
这是天魔为魔族的绝醒埋下的伏笔。他为自己的血脉留下了复兴的力量,因为他始终相信,苍山是封印不住他的种族的。总有一天,带着他的血脉的子弟会重新踏上外面的徒弟,而一直被误解被打压的魔族也终归会有自己的生存之地。
只是,他做的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为了送出这一滴精血,天魔已经殒身。而为了保证天魔血脉的完整传承,被封印进苍山以北的魔族倾尽的是一族之力。
在苍山的酷寒之地之中,天魔陨落之后,实力最强的魔族被奉为魔尊。魔尊之所以受到魔族的尊重是因为他支撑着魔族流传下来的大阵。这个阵法保证着天魔血脉的传承,待到有人继承了天魔血脉之日,就是苍山的整个魔族倾覆之时。
随着沈淮安身体中的血脉绝醒,苍山封印中的魔人除了魔尊之外,都化为巨茧。魔族不死不灭,他们化为最初的形态,等待着他们的天魔完全吸收了精血之中的传承之力的时候与天魔一道新生。
组人全部成茧,魔尊却很是欣慰的笑了。传承大阵耗费了他不少的魔力,楼别恨用自己的打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也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吾王,族中老幼皆待君归。汝归之时,吾族必将享旧日荣光。
随着沈淮安血脉的融合,曾经湍急的河面渐渐结上了坚冰。黑色的河水让人看不清河底的境况,没有人知道,在这条河的底部,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正抱着怀中的白骨正仰躺在河底。若非他眉目紧锁,那他简直就像沉浸在一场异常温暖的梦中。
天魔族又何如?再神奇的血脉也抵不过在梦境之中和师父相处的时光。即使知道这不过是大梦一场,沈淮安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多好,梦里有花有草有山有水,还有师父。梦里他还年幼,那个带着清冷的香味的怀抱就像是他的整个世界。沈淮安下意识的抱紧怀抱,可是那个白色的身影瞬间化为了虚无,他惶急的用力拥抱着,却只抱到了怀中的白骨。
梦中的温暖瞬间消失,只剩下了残酷的现实。沈淮安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无上宗的山山水水,也……没有师父。
只有冰封的河面和怀中森森的白骨。
天地不仁!天地不仁!天地不仁!
抱紧了怀中的白骨,沈淮安破冰而出。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旧日的温柔,曾经的种种全部褪色,他亦不在是沈淮安。
苍天负他。竟连一个和师父生死相随的机会都不给他。那么他凭什么不能怨恨?更何况他生而为魔族,此刻就已经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
从此之后,他是莫怨天。抛却沈姓,抛却师父留给他的名字。用师父的姓将那道白色的身影狠狠印在心上。既已怨天,又何惧逆天!
莫怨天今后走的每一步,都是逆转天命,颠倒命格。他不惧中途殒身,而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要将师父唤回来。
魔族天生反骨,天道要抹杀的人,他偏偏就要让他活过来。
莫怨天的神情带着无限的默然和坚毅。这是他全部的执念,哪怕将这天地搅得天翻地覆,也要让那人回来!因为那是他全部的执念,从此以后,也将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师父。师父!
在天魔族的传承之中,莫怨天找到了起死回生的法门。只是那个法术从来都没有人用过。魔族寡情,鲜少有人为了另一个人穷尽天才地宝挽留生命的。而莫怨天能,上穷碧落下黄泉,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为了他的师父,他总要试一试的。
怀中的玲珑骨成了至关重要的东西。当年的青霄老祖已经身死道消,但是住在流云珠的混沌却推算出来莫南柯的神魂并没有消失。这个结果成了点燃莫怨天死灰一样的残生的火星,他开始塑一个空壳,等待他师父的回归。
冰玉为骨,忘川之水为血,三生花为皮肉。莫怨天翻搅人间,踏落黄泉,搜集了种种天灵地宝,小心的塑造着一具空的躯壳。他的修为已经高绝,但是要想搜集齐这些东西也破费波折。
将其中的艰辛略过,莫怨天小心的将从不离身的玲珑骨安放在阵法中央。他祭炼了八十一天,期间他剖开了胸膛,每一天都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滴在白骨之上。魔族的血脉让他不惧任何伤害,身体上的破口很快就会愈合。所以剖开胸膛这样残忍的事情,他每一天都会在自己的身上做一次。
整整八十一天,当多年不见的容颜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莫怨天的双手都是颤抖的。耗尽他灵力的祭炼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可是莫怨天不顾自己还在颤抖的双手将阵法中躺着的那人小心的抱了出来。
那人是赤|裸的,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由自己亲手塑造。莫怨天不是不知道如今自己的怀中的不过是个躯壳,可是当他又一次触碰到那柔软的肌肤的时候,他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将脸埋在怀中的那人的青丝里,属于沈淮安的迟到了百年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没有人相信,在那一刻,后来纵横三界的天魔莫怨天,抱着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却哭得像是个孩子。
☆、第48章一定是我穿书的方式不对。
第四十八章。一定是我穿书的姿势不对。
莫南柯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白晃晃的天花板,身下是冰凉的瓷砖。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闭上了。等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头顶依旧是白晃晃的天花板,身下还是冰凉的瓷砖。
“阿嚏”的一声打了个喷嚏,莫南柯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鼻子,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大约是在地上躺久了,他的每一寸的骨头缝里都是酸疼。随意的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他自然而然的坐到了自己的电脑前开始玩手机。
照常用手机点开了自己的评论区,手机里那个诡异而血红的“挖坑不填的汉纸你穿越去吧”评论已经变成了普通的黑色五号宋体字,淹没在一群诸如“太监的作者木有小鸡|鸡”“坑人者人必坑之”的吐槽之中。
莫南柯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的将被轰炸过的评论区看了好几遍,还是一点异常也没有。
又继续打开了电脑,莫南柯点开那个被自己取名为“失控的孩子”的文件夹,《莫怨天》这篇文仍旧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点开d盘,自己写的程序代码都在。点开男人电脑里不能乱翻的那个盘,什么苍|井空老师啊,什么小泽|玛丽老师啊,什么武藤|兰老师啊也都完好无损。
总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的程序员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失忆了,他打开了最常用的eclipse程序编辑软件,一连串的代码从指间流淌出去,很快他就写出了一个扑克牌小程序把并且自己在控制台不亦乐乎的玩了起来。
看完了那么多老师的片子居然没有撸,而是自己写个傻逼程序玩了这么久,叔一定是哪里坏掉了。
虽然是个很简单的代码,但是至少证明他的本能还在。此刻莫南柯心里是极为混乱的,他总觉得刚才自己一连串的行为都有些异常和违和,但是到底异常在哪里他却说不出来。
毕竟是有成熟的社会经验的成年人了,纵使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莫南柯也不至于慌乱到不知所措。依稀记得自己手头方才结束了一个项目,上一篇文的“作者有话说”里也写明了自己会停更一周,莫南柯果断决定按照原计划的来,用下一周的时间修改自己的那篇老文。
《莫怨天》是他写的第一本种|马小说,里面的男主拥有顺风顺水的人生。写第一本小说的时候,梦叔还不是梦叔,文笔也不够老辣。但是那种近乎虔诚和忐忑的心境,却是日后的每一本小说都不能及的。
莫南柯将心里安排好的情节捋顺一遍,并没有着急去写。而是难得另开了一个文档,字字句句的开始细细敲下一个大纲。
――他想给《莫怨天》里的男主最精彩的,也是最好的人生。
这个想法在莫南柯的心里冒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对笔下的主人公从来不温柔,即使向来以亲爹著称,莫南柯会保证结局皆大欢喜,但是为了点击率神马的,他还是会在过程之中拼命折腾自己的亲儿子们的。而这一本,他竟然没有任何想要折腾男主的心思,而是近乎溺爱的想要把书中的那个世界里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男主面前。
莫南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敲下和那文里的男主有关的词句的时候,他的神情是不自觉的宠溺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作为程序员兼任老大的莫南柯在完成了一个大项目,保证了自己和手底下人这个月吃喝不愁之后,他果断给自己放了一个礼拜的假。而作为梦叔的莫南柯说手头的那文这个礼拜不更新,便是真的没有更新。
那天码完基本的修改大纲之后,他将电脑锁屏,然后去楼下的超市扫了一大堆速冻饺子方便面奶黄包之类的速食,准备闭关潜心修改自己的处女作。
他写文已经许多年了,修改一个基本成型的文章对于他来说应当是信手拈来。但是这篇文,他写的每一字都是艰难。随着故事的深入,莫南柯越来越觉得违和。从前他为了敲代码可以整夜的不睡,但是却从来不在写文上下这样大的功夫。
但是在他重写《莫怨天》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却连续好多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在很多个不眠的夜晚,莫南柯敲下几行文字,却需要灌上一大口冰水来平复自己慌乱的心跳。写到后来,他总是将男主的名字敲错。
莫南柯总是觉得,男主不应当叫莫怨天的,他应当叫沈淮安。淮,至清之水也。安,一世长安。
摇摇头笑自己痴傻。种马文而已啊,哪有期望男主一生平安无事的,他再怎么偏心,也改变不了男主一生的波澜起伏的主基调的啊。
可是指间每一次敲下沈淮安这三个简单的字符,莫南柯就难免一阵心悸。
淮安,淮安。莫南柯在唇齿间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字节,每一次念叨,就有熟悉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烦躁的删除打错的这三个字,莫南柯耐着性子继续写了下去。
一周之约即将到期的晚上,莫南柯依旧没有完成这个故事。
揉了揉已经酸涩的眼睛,莫南柯站起来准备去喝一杯水。不知怎的,当冰凉的水滚入肺腑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一阵从远及近的呼唤。
他听见有人叫他“师父。”
师父。师父!
那人唤得动情,简直泣血一般。
头脑中的一根弦忽然就断了,莫南柯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中的杯子直直向地面坠去。随着玻璃破碎的声响,莫南柯躺倒在了沙发上。
往事劈开层层迷雾,一件一件的纷至沓来。无上宗,青霄老祖,天雷劫。洪荒旧景,天地灵气,他笔下的世界。这些零碎的记忆一点一点出现在莫南柯的脑海里,而跨过时光的沧海,跨过往事的桑田,跨过那些生生死死的轮回,最终莫南柯看见的是……沈淮安。
一滴冰凉的泪水从莫南柯的眼角滑落,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在他回到自己的世界的第七天,他终于想起了自己遗忘了什么。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徒弟竟然被他忘记了。
可是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啊!
莫南柯总觉得仿佛有一双手揉捻过自己的肺腑,整个五脏六腑都浸着疼痛。到了这一步,他想起来或者忘记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如今虽然仍旧在天劫的重击下得以苟活,但是却已经和自己的徒弟分隔两个世界了。
躺在沙发上的莫南柯倏忽坐了起来,迅速的奔跑到自己的电脑面前,方才地上的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脚底,随着他奔跑的步伐在他家的白瓷砖地上印下了朵朵的血花。可是莫南柯已经顾不得了。他将笔记本电脑搁在膝上,又一次点开了那一篇文档,一字一句的读下去。
他知道自己能够做的很少,但是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莫南柯本人曾经亲自体会过自己随手写下的文字会对一个世界有着怎样的影响。曾经率性写下的文字和后来句句斟酌着写下的文字一样都让莫南柯害怕,他生怕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就会搅乱了自己文中男主的一帆风顺的人生。
他要让他的男主卓然高立,君临万千,指掌悠悠一覆风云变幻。他要将自己能够想到的一切美好都交付给自己的男主。他要他美人在侧,兄弟影从,振臂一呼四海服臣。
这已经不是一个作者的偏心了,而是作为一个师父对徒弟最后的……补偿。
莫南柯一字一句构建着沈淮安的世界,每一个字从他指尖滚落都像是千斤之重。当他敲上代表着完结的“终”字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空了。
他一向是极为理智的,这样的理智有的时候会让他显得有些残酷。对于沈淮安,莫南柯绝无可能没有不舍。但是莫南柯扪心自问,纵然自己再不舍得,自己又能够做什么呢?他不知道那个世界会不会真的像是自己写的那样发展,却忽然在心头涌起一种悲凉。
――他可能,回不去了。
与沈淮安相伴的百年时光他无法否定,但是如今所处的现实他亦然无法逃避。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一天对于一梦南柯大大的读者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分水岭。梦叔的死忠粉门忽然发现,一向是“坑王”的梦叔居然不再挖坑了。倒不是说他封笔了,而是他居然开始回头填那些坑了许多年的神坑。
按照时间顺序,梦叔开始一本一本的完结。
就在评论区每天都是泪流满面的“梦大你终于捡节操了”“填坑的梦叔我要给你生猴纸”“挖坑虽易,填坑不易,且填且珍惜”的时候,也会偶尔有人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那些慧眼独具的读者说,梦叔变得温柔了。
不是说从前的一梦南柯对读者不好,而是对于以前肆意挖坑的梦大来说,笔下的世界算什么?不过是消遣的东西罢了。而如今的梦大却懂得了对文中的整个世界温柔。那种温柔并不针对每一个人,自然也就不是一味的给主角开金手指。
那种温柔是谨小慎微,完善笔下的世界的每一个小细节,润物无声,沁人心脾。读着那些文字,仿佛就能触摸到一个真的存在的世界。
甚至就连他的御姐编辑都说,曾经的一梦南柯只能算是写手,而如今的一梦南柯已经可以说自己是作家了。
对于这些褒奖,莫南柯只是一笑置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属于他的想念自己的徒弟的方式罢了。那一场穿越仿佛荒唐,他无法宣之于口,也无法与人倾诉。莫南柯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南柯一梦,曾经的万般种种都是真的发生过的。可是,那种真实永远无法与外人道也。
他也舍不得倾诉。
最终,那本《莫怨天》被他小心的收藏在了电脑里,设下重重禁制,手下的师弟师妹们曾经试图破解过他们老大设下的防护,一窥其中到底是什么,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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