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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看起来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她一般。自己的离开,对母亲的打击特别大。

母亲通常睡得很早,今天她竟然来这儿看尚雨泽遗作的零点场,林宿清楚看见了对方哭红的眼睛。

张昕意识略微飘忽,她的脚步不太稳,走到影厅出口处,她忽然斜了斜身体,朝一旁倒去。

林宿想也不想,三两步上前一把扶住对方。他张了张嘴,到嘴边的关切竟说不出口,只能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张昕费力地扬起一抹笑,淡淡道:“谢谢你,我没事。”

说完,张昕又不稳地往前走去。

林宿十分犹豫,当前时间快要凌晨两点了,母亲摇摇欲坠的模样让林宿如何放心她独自一人回去。况且,回家之后,那个家肯定也只有母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

他必须做点什么。

“张阿姨,”林宿忽然提高声音,喊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闻言,张昕纳闷不已,她动作一滞,困惑地打量林宿,似乎相当不确定林宿是不是在和她说话。

“你在叫我?”张昕迷茫。

林宿微笑着点了点头:“本来我还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是来看尚雨泽的电影,我觉得应该是你。”

张昕听得一头雾水,也不吭声,貌似不怎么相信林宿的话。

林宿明白自己急需一个适合的身份向母亲表明自己并无恶意,而能够证明自己的友好身份,有一个人非常管用。

“张阿姨,我见过你的照片。或许你没见过我,但我相信,有人向你说过我的事。”林宿顿了顿,笑道,“我是尚雨泽的朋友,我是肖恩。”

林宿语气坚定,他确信自己向母亲提过肖恩的存在,还聊过许多让自己笑得合不拢嘴的事情,他把这些快乐一并分享给母亲,让闷闷不乐的母亲也能笑出声。

为了加强母亲的信任,林宿说了一些关于肖恩和尚雨泽的过往。

渐渐的,张昕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她红着眼眶牵住林宿的手,声音颤抖:“他时常向我说起你的事,每次提到你,他就特别高兴。”

感到母亲对自己多了一份相信,林宿不由松开了口气,扬笑:“对啊,因为我们总是在分享彼此的快乐。”

张昕难得遇到一个与儿子相关的人,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人来看小泽电影的零点场吗?”

林宿摆摆手:“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说着,林宿侧过身,当他指向青词的刹那,惊讶发现青词僵站在原地,以复杂的眼光反复打量他。那种视线说不出来是何感觉,但林宿明显觉察到,这一刻的青词十分不友善。

青词双唇紧闭,静静的盯着林宿,尖锐饿目光似乎要刺穿林宿一般。

林宿与母亲小聊了会儿,眼见时间很晚了,于是建议青词开车送母亲一程。

一路上,林宿与张昕聊天说话,青词闷不吭声的开车,他始终没有说一个字,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迈入电梯的瞬间,张昕眼底平添一丝哀伤:“小泽说,他先去你那儿玩,然后再邀请你来我们家。那时,他特别开心,把家里好好地布置了一番,可惜却没来得及等你来。”

林宿淡然地伸出手按下了楼层的数字,这让张昕挺意外,林宿微笑道:“二十八楼,右手边第一间,白色的大门。客厅里有你和他的合影,还有很多你获得的美食家奖杯。他说,等我来了,一定要亲口尝尝你的手艺。特别是你烤的蛋糕,柔软诱人,吃过一口就再也忘不掉。”

闻言,张昕眼底闪烁着泪光,她抓紧林宿的手,连连点头,她知道,这是他儿子说过的话。儿子难得有一个聊得这么开心的朋友,她一直期待与肖恩见面,哪知竟会是这样的场景。

张昕打开房门的同时,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宿微微顿了顿。他提醒过自己无数次,不要轻易触碰尚雨泽的过往。可看到母亲的沮丧悲痛,他于心不忍,他期盼自己还能陪一陪母亲,即使以另外的身份。

清楚肖恩存在的人不多,他以往也仅是与母亲聊过,由于从没见过本尊,所以连肖恩的真实姓名都不曾与母亲说起。

家里仍然以往一样,那么安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慌,父亲太久都不怎么回家了。

林宿不禁感到可悲,他连自己的真正死因都无法对母亲说。死在疯狂的粉丝手中,会不会比死在父亲的私生子手里,让母亲内心稍稍好受些。

踱步到昔日的房间,尚雨泽的卧室内放有遗照,摆着一个灵位。

林宿为自己点燃了三支香,为过往的悲伤祭奠。

张昕烧了开水,招呼他俩休息片刻再走,家中还保存着尚雨泽要送给肖恩的礼物。

这让林宿十分窘迫,他买给肖恩的礼物没能送出去,最后转了一圈居然自己送给自己,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可他如今立着肖恩这个身份,总不可能对母亲说不要礼物。

与张昕的相处一切平稳,但身边的青词让林宿莫名畏惧,青词的心情似乎越来越不好,一路呈现加剧的趋势。

凌晨三点,林宿不愿再打扰母亲休息,他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张阿姨,肖恩是我的别名,我本名叫做林宿。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张昕若有所思的收下了,她指了指尚雨泽摆放的大礼物盒,林宿没奈何的笑了:“今天时间太晚,我改天过来,我们一起拆礼物,吃蛋糕。”

听到这话,张昕表情一顿,随即欣慰地勾起嘴角。

下楼时,林宿已清楚感到青词眼底情绪的剧烈波动,但他完全没料到青词居然不开车回明曦别墅,而是来到了市郊。

青词把车停在路边,林宿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道路,叹了口气:“你在做什么?”

三更半夜还不回家,在外面到处乱跑。

青词别过头望着林宿,说道:“你不是肖恩。”

他的话让林宿心里猛地一惊,尚雨泽和肖恩的邮件知情的人屈指可数,青词不是局内人,怎么可能辨别真假,识破自己。

见林宿不回答,青词加重了语气:“你不是肖恩,为什么伪装他?你从哪儿得知邮件的内容?”

对方的态度斩钉截铁,使得林宿稍稍心虚,但他十分平静说道:“我就是肖恩。”

青词稳了稳情绪,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登录邮箱,提取出最后一封邮件,递到林宿跟前,眉头紧锁:“你不是。”

林宿盯着邮件,微微发懵。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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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内,林宿呆呆地僵着身体,脑中一片混乱。太多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青词是肖恩,这是真的吗?

肖恩竟然回国了?当初肖恩说过,有些事难以面对,所以他不愿回来,宁可在外漂泊。

林宿仔细回忆了一番青词回国的时间,那确实是在尚雨泽出事之后,对方是因为这个原因回来的吗?回来向逝去的朋友道别。

时至今日,他究竟能不能相信这个人?

林宿愈发苦恼,他忍不住担忧,自己目前的生活水生火热。此前的全部家产被吴衡一分不剩的卷走了,他好不容易在玩具店寻得一点喜欢的事计划重整旗鼓,偏偏不幸的遭遇各种打压,走的始终不顺畅。

倘若他此刻向青词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林宿早就提醒过自己多次,千万不要轻易触碰尚雨泽的过去,他明白这么做肯定会面临麻烦,但他没料到麻烦居然来得这么快。他仅仅伪装一次而已,就被青词逮个了现场。

如果,青词当真是他认识的肖恩,他该如何向青词解释自己经历的古怪变化。

林宿左右为难。

他记得有一次网站活动的主题是真诚以待,他与肖恩写邮件时,肖恩对他说,假如某天遇到了难言之隐,可以等到想说的时候再告诉他,但不要对他撒谎。

他们已经隔了一层网络,没必要再隔一层谎言。

林宿低头不说话,青词眉宇间透出不满。他抓住林宿的胳膊,力道一点儿不轻,似乎林宿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他绝不会放手。

考虑了几分钟,林宿抬眼静静地望向青词,一时间,他脑中闪过很多说辞,可惜一句都用不上。他不想对肖恩撒谎,假如青词真是肖恩的话。

他为难地摆摆头:“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件事。”

“为什么不能说?”青词问道,林宿的答复无法让他满意。林宿对张昕说的那些话,有一些青词知道,有一些青词不知道,比如说,对方家住几楼,屋内摆放了什么,甚至于精细到桌上有多少个奖杯。

这些琐事的事,青词没听对方说过。

林宿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正视青词:“我们已经隔了一层网络,没必要再隔一层谎言。”

他话音刚落,青词眼底的神情愈发的复杂,但渐渐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逐一散去,最终恢复到了平静。青词盯着林宿看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林宿相信,若是真的肖恩会理解,一切都会明白。

林宿侧倚靠背,别过视线望着窗外,他不懂自己接下来该如何与青词交谈。

青词默默地凝视林宿,看了很久。林宿明白,青词应该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但介于林宿之前的话,青词尊重林宿的想法,终究没有再问。

静默的一秒如同世纪般漫长,青词打破了沉默:“头还痛吗?”

林宿摆了摆头,示意自己没事。青词欲言又止,把林宿送回了明曦别墅。

老管家劝青词在别墅住一晚,青词答应了。

直至林宿合上卧室门的前一秒,他都能清楚感觉青词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曾离开分毫。

进入卧室,林宿抬眼看见放在桌面的森林之母。自从木偶跟随林宿回家,始终摆放在林宿的卧室,即使玩具店装修结束,木偶依旧留在这儿。

老管家瞅着少爷中意这个木偶,只字不提要拿回玩具店。

林宿看着木偶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这一切是巧合还是注定,他第一眼见到青词的作品就立刻被吸引,就像当时在匿名聊天网初遇那样。

每个人写下一段话,然后由此选择自己交流的对象。

当初他鬼使神差的选中了肖恩,而现在,他一下就看中青词制作的森林之母。

林宿手握木偶,躺在木椅上。

他迟疑,自己该向青词说实话吗?还是根本不用说,青词就已经明白。青词是否能理解,如今的林家少爷是昔日的尚雨泽。

他没给过肖恩自己的照片,但两人约定见面之后,他告诉了对方一些与自己生活密切相关的事。

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流,加上自己最后给对方的信息,对方知道彼得是尚雨泽并不奇怪。

只是,林宿没料到,肖恩是青词,肖恩不爱提家里的事。

林宿双手握住温柔高贵的森林之母,感慨不已。今天夜里他经历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得到与失去,若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谁能说的清到底是赢是输。

第二天,林宿起床时,青词已经离开了。老管家说青词起来的很早,说是要早些赶回去做玩具。

林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紧接着,老管家又补充了一句,青词告诉老管家,昨夜他们看电影时,林宿又发病了。

青词似乎对林宿的身体状况十分在意,关于林宿的病情多问了几句。尽管青词对林宿的头痛略显担忧,但老管家看得出来,青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错,心情似乎也不错。

对此,林宿微微笑了笑,没有过多讨论。

昨夜发生的众多麻烦事,其中有一件让老管家有点在意:“少爷,昨晚你不在家,吴先生来找过你。”

吴先生?吴衡?

这家伙竟然还好意思来这儿找他?他和吴衡根本无话可说。

林宿转念一想,吴衡匆忙赶来多半是为了晚星湖的照片。吴衡不就是被许世昶玩了么,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何必这么紧张。

当然,吴衡是不要脸的人,林宿可没吴衡这么下作,得了照片就趾高气扬。

不过,留着这几张照片让吴衡稍微紧张一下也好,近期安分点儿,别再破坏玩具店的生意。吴衡再多折腾几下,玩具店恐怕真得散架了。

毫无任何征兆,林宿莫名想起了母亲,眼前不由浮现出母亲虚弱的模样。林宿能够想象,母亲近期又受了多少委屈,伤害她的人又露出了怎样的得意。

瞬息间,林宿眼底的愁意陡增,他回过头询问老管家:“张伯,如果有人曾狠狠的伤害过你,当你有反击的力量时,你会复仇吗?”

没想到林宿会突然说这话,老管家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少爷,复仇或许能让你感到一时畅快,但,这是一个无法停止的怪圈。你报复他,他报复你,彼此陷入仇恨之中,内心将再无宁静。”

“是吗。”林宿垂下眼帘,“可总觉得,好不甘心。”

老管家上前两步,犹豫道:“少爷,丢掉过往的痛苦,为更好的生活走下去。”

林宿下意识握紧拳头,似乎一闭上眼睛,他就能感到自己死亡的不甘和绝望。真的放得下吗,那么痛的血债。

有人肆意夺走他的生命,抹灭他的梦想,让他坦然放下过往,他如何放得下。

“少爷,这么说或许不太合适。”老管家顿了顿,“就算你真要复仇,林家也无法和许家斗,许家家大业大,凭林家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他。”

“许家?”林宿眼底闪过有一丝困惑,但他很快明白了老管家的意思。老管家认为他有意对吴衡复仇,要针对许世昶。

林宿苦笑地摇摇头。

吴衡拿走的是林宿的钱,那个人拿走的可是尚雨泽的命。

仇恨确实让他的心无法平静。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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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林宿的心底是甘心还是不甘心,他明白,日子必须继续往下过。先要解决了自己的生活问题,才有精力去处理其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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