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我从小便想念不已。虽说我是养子,但在同学眼中,我是个
有父亲却没有母亲的孤儿,因此,我对母亲充满了思慕之情,却对未见面的
父亲毫不感兴趣。
看着照片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一股莫名的冲动在胸口形成,随着班机越
来越接近目的地,心里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左思右想之後,我有了个念
头,跟着,拿起了座位旁的电话筒。
「喂?比尔叔叔吗?我是乔治,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
飞机下方影像逐渐清楚,望着目光尽头的碧水大山,我脑海中开始描绘
这次的目的地,西双版纳,中国西南边疆上,一处如绿宝石般的美丽土地。
伊底帕斯的叙事曲·第一乐章
西双版纳,是在云南省南部,以傣族为主的民族自治州。而这个地名本
身就是傣族译音,意思是「十二千亩田」。也便在这里,我见到了打我懂事
以来,便一直魂牵梦萦的母亲。
「黄老师,黄老师,我们要排演了,请你把东西搬过去好吗?」几个小
朋友,操着不纯的北京话,笑嘻嘻地对我拜托。
「好,我马上就把大鼓搬去,你们先去上课吧!」
橄榄坝是西双版纳的一个胜地,方圆五十公里的坝子,距离首府允景洪
只有四十公里,坝子里全是傣族村庄,而这黑芝麻小学,则是这里唯一的一
所学校,学生都是傣族孩童,上午来这上半天课,下午回家帮忙。
侦探社传回来的资料,说妈妈是这里的音乐教师,在即将可以见面的前
夕,我突然害怕起来,倘若见了面,该说什麽呢?
「我是你十六年前抛弃的儿子,现在回来认母亲」,这种话想起来都不
安,所以我采取迂回的方式,想先用另一种面貌,和妈妈相处一阵子,了解
一下妈妈是什麽人,如果是个让我失望的女人,也可以就这麽直接回美国。
采用的方式很简单,我到学校毛遂自荐,说自己是杂志社的摄影记者,
因为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想在这边拍照作专辑,希望能让我在学校任职,
我会英文、法文,也会摄影,有能力负担这里的任何课程,而且不要薪水。
校长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太婆,不是傣人,而是由中央派来的汉人,她看
了精美名片,却对我的年纪不以为然,并且认为一所不到六十人的小学,用
不着也没经费再聘外人,就算我不要薪水也是一样。
话是这麽说,不过当我反塞两千美金在她手里,并签下一张十万美金的
赞助经费後,老太婆什麽要求都答应了。结果,在要求她不得泄秘後,我便
以一个外国老师的身份,取了个「黄念慈」的汉名,在这里任职。
有了职位,却没什麽工作好作,这里原本就只有三位老师,除却校长,
两女一男,我只好充当校工的工作,整理杂物、修剪花草,累的时候到校长
室翘二郎腿喝茶。这里连汉人也是难得,何况遥远美国的来客,孩子们常喜
欢围着我,问些天真而有趣的话,我也照实回答,总让他们一个个惊讶得说
不出话。
接着,我开始熟悉母亲的资料。妈妈是个汉傣混血儿,她父亲是汉族退
役军人,母亲是傣族姑娘,在偶然机会下认识丈夫而结婚。外婆已在六年前
过世,现在只剩外公。
妈妈从没离开过西双版纳,而傣族姑娘一向早婚,十多年前,她曾嫁给
一个汉人,但不久丈夫就亡故,算来,也就是我的父亲了。妈妈在那时候受
了教育,虽然不多,但已是这偏僻地方的翘楚,因此当中央要在此设学校时
,妈妈就被找去当了音乐老师,一当就是七年。
在与校长谈妥的第一天,我就见到了妈妈。她戴着副厚重眼镜,穿着朴
素的蓝色工作服,长发在头顶盘成发髻,相貌只是平平,虽还算得上清秀,
但要和爱夏、凯蒂相比,可真是差上十万里,不过,一见着她,一股怀念的
温暖感,就充盈着我的胸口。
两星期来,我试着与妈妈接触,但是,一反傣族女性惯有的热情,她却
有着一世纪前汉族女子的保守,对於陌生男子,礼貌而冷淡地保持距离,虽
然我们相隔很近,却说不上什麽话。
为了能吸引妈妈的目光,我努力地表现自己,尽量展露出自己的才华,
和虽然微不足道,却在此地显得突出的学识,虽然还没用到多金的身份,却
已经让我在此地声名远播,橄榄坝的年轻少女都对我投以侧目,争相接近。
但是,妈妈仍然连看也不看我,甚至离得更远了。这点,让期盼接近母亲的
我,感到失望与逐渐成形的痛苦。
「黄老师,快点嘛,我们都在等你。」接近操场,孩子们的笑闹声便传
进耳里。
西双版纳是热带气候,这里的建筑,以竹楼为主,学校的教室,也是一
间间黄竹搭盖的房舍,门前种场高大椰子树,棕榈绿叶,迎风张扬,所谓的
操场,是教室围抱中的一个小广场,虽然面积不大,不过看着一张张充满活
力的小脸,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我把鼓搬到场边,交给负责的同学,跟着就再站一旁,看他们排练。
下个月,也就是四月中旬,有泼水节,那是傣族人民的新年,最隆重的
节日,全西双版纳都会联合庆祝,学校也要派学生到允景洪去表演歌舞,因
此,现在每天都在排演,而我的母亲,则是负责教导学生,同时负责伴奏。
「好啦,大家照位置排好,我们开始了。」妈妈以不同於对待成年男子
的亲昵语调,与学生们有说有笑,而五十几名学生也在她的指挥下各就各位
,看得我这个旁观者欣羡无伦,恨不得自己也是学生之一。
学校指定表演的,是傣族有名的孔雀舞,孩子们模仿孔雀的动作,似模
似样,在轻快飞扬的乐声中,摆出各种姿势。
妈妈在场外弹奏风琴,神情专注,一面留神学生们的动作,手底一面敲
打着琴键,让音乐与舞蹈结合相扣。在这偏僻地方,不会有什麽先进设备,
妈妈用的风琴骨架不是木头,而是竹节,当我第一次看到,下巴险些没掉下
来,而自己试谈了几个音,结果当然是漏风变调,荒腔走板。
只是,同样的东西给不同用者,就是有着不同的差别。妈妈修长的指头
飞快起落,乐声如水般流泄,之间的漏风走调处,全给巧妙的节奏重新编曲
,暗合曲子的韵律,听起来彷佛那本来就是曲里的一部份,浑然天成,像是
朽木遇着顶尖的雕刻师傅,什麽曲结处都能入手。
虽然不是首次听到,我仍是感动不已,但其中又有几分感伤,我的妈妈
是这麽样的有才华,如果是生在纽约那样的大都市,接受良好的教育栽培,
如今一定是在音乐厅里头演奏,接受众人喝采的钢琴家;而不是在这边疆地
区弹着破风琴。
学生们跟着音乐起舞,动作不算整齐,却有着合乎自然的统一性,妈妈
也弹得入神,渐渐将目光集中在琴键上。我正想在旁鼓掌,却忽然发现有条
绿色小蛇,衬着绿地的掩护,悄悄地往妈妈脚边移去,而她专注在琴声里,
浑然没察觉到危机的来临。
想像到妈妈被这毒蛇咬着的情形┅┅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便
往前冲去,飞奔到妈妈身边,在众人惊呼中,唐突地将她拦腰抱起,抛往另
一边,而在这瞬间,我後脚跟一痛,已给蛇儿一口咬中。
在旁人眼里,我一定像是疯子一样大吼大叫,然後做出失礼的动作,但
是,当毒蛇往上再咬住我的小腿根,我真的吓呆了,举脚狂踢,连风琴都给
我踹倒,一轮激动过後,青蛇已经被踢出裤管,踩成一团稀烂,而我也在极
度紧张中精疲力尽,坐倒在地,心里一直想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这时,给我一连串疯狂动作吓得手足无措的孩子们,慢慢围拢过来,他
们似乎在说些什麽,但连北京话都听得勉强的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是
勉强地挤出一个难看微笑,不想死得太没风度。
「黄先生,你没有事吧!」从地上站起,妈妈挥开学生,来到我跟前,
眉头微皱,似是为了我对她的无礼搂抱而不悦。直到她看见我脚上的伤口和
地上蛇尸,脸色登和,跟着便微微摇头,笑了起来。
「你别担心,没事的。」就像母亲安慰着孩子,她温言道∶「这蛇没有
毒,你等会儿擦点消毒药水就好了。」
几句问答後,我终於理解,这蛇是无毒的杂蛇,傣族的孩子常常缠在手
里把玩,所以我刚才慌乱失措的举动,看在学生眼底,成了一场愚蠢的闹剧
,令他们个个笑得前翻後仰。
只是,这愚蠢的动作,却有着出乎意料的效果,当我正因为在妈妈面前
丢脸而沮丧,她的眼中却流露出赞赏与些许的温柔,并对我奋不顾身来抢救
她的行为道谢,之後,妈妈搀扶着我,两人一拐一拐地走到药品间。
事後我才从学生口中得知,尽管这不过是礼貌性的行为,可是对一向坚
持不与男人肌肤碰触的妈妈而言,主动去扶着一名陌生男子,这就是破天荒
的罕事啊!
一路上,虽然一拐一拐的,但能与妈妈的身体贴得那麽近,嗅着她发丝
的气味,与幻想中的记忆重叠,我的心喜悦得像是飞上了天,每一脚都踩在
云端里,虚虚晃晃的。
妈妈没有察觉这些,只是感觉我的步子颠颠倒倒,身体也猛往她那边靠
去,以为是伤口的问题,问道∶「腿上疼得厉害吗?」
基於一种向母亲撒娇的天性,我低声道∶「真的,脚上越来越痛了,那
条蛇真的没有毒吗?」
妈妈微微一笑,脸上泛起红霞,道∶「你这麽大个人,如果是我们傣人
早当了爸爸,还像小孩子一样怕痛吗?」
终於能让母亲以正常语气与我交谈,我感动得几乎想哭,正要回答,一
件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过去,我从来没有与妈妈近距离说话,更别说这麽相互紧贴,但打从小
时候起,我就不停地想像,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她有着怎样的面貌与身体,
在实际见到後,虽然对妈妈平庸的外表感到失望,但这股失望,却立刻被发
现她才华的激赏所弥补,不管怎样,我从未以评判一个女人的角度,去看我
的母亲。
可是,我现在发现,这段话必须要修正,很大幅度的修正。
妈妈的外表自然没有爱夏、凯蒂抢眼,但是她慧黠而典雅的气质,却能
化平凡为神奇,何况在眼镜底下,我发现妈妈的五官清秀,眼神灵巧极了,
这构成一种很耐看的美丽,如果她摘掉眼镜、放下头发,再稍加梳妆,一样
是能让人心动的。
而且,几下肉体磨蹭,凭着过去数不清的经验,我确定在这件裹得密不
透风的深蓝衫裙之下,有具傲人的丰满女体。鼓涨的胸口,显示内里的有料
;腰肢苗条,雪臀浑圆,纤细的长腿步出婀娜风姿;露出的手掌,比上等奶
油更嫩滑,不由得引人联想到,将这胴体赤裸地拥入怀中,任人恣意爱怜时
,会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等我在妈妈怀疑的目光中惊醒,我才发现自己有了多麽不正当的遐想,
这令我脸上发赤,由衷感到羞愧;但更叫我手足无措的是,我发现自己的胯
间,荫茎已经发烫变硬,跃跃欲试,要不是因为了防蚊虫,内裤穿得厚,现
在一定当场出丑。
进了医药室,没等擦消毒水,我先请妈妈帮忙拿来饮水,连饮三大杯,
试图压下体内的无名火,却在妈妈拿棉花棒替我小腿上药时,凝视她雪白的
颈项,嗅着她独特的体香而心神荡漾,再次失去控制。
最後,妈妈不安地看着我,把药水与棉花棒放在桌上,要我自行上药。
唉!真的是没有女人太久了,在美国几乎夜夜春宵,可到了这里,却因为顾
忌在妈妈面前的形象,不敢胡作非为,过着完全禁欲的日子,身体早就受不
了,也就难怪会出这种丑。
我擦药时,妈妈後退到门边,想要离开,我不想就此与她分离,眼见时
近中午,便邀她与我一起用餐,看妈妈的嘴形,是立刻就想拒绝,我只好用
腿上痛得厉害,行动不便为由,请她帮忙。即使如此,妈妈也是迟疑了好一
会儿,这才勉强答应。
唉!真不懂,同样是傣族姑娘,为什麽妈妈就这麽难以接近,难道那二
分之一的汉族血统,就真是这麽别扭吗?
不过,午餐时间倒进行得意外地顺利,这很讽刺地竟和我长期泡妞所累
积的攀谈技巧有关。凭着经验,还有极度小心的察言观色,我发现,每当谈
到我个人在美国读书时的优秀事迹,妈妈便眉头微蹙,似有去意;但如果只
是漫谈外地的种种风土人情,妈妈就是倾耳聆听,眼睛眨呀眨的,显然非常
感兴趣,这就让我掌握不败之钥。
而当我再朝着音乐轶闻专攻後,事情就完全操控到重心。尽管我的音乐
知识浅薄,但有着未开发天赋的妈妈,却知道得更少,被我用一些以前和女
老师上床时随耳听来的典故、见解,说得一愣一愣,连连点头,冷淡地眼神
也破例流露着惊羡,主动向我发问,几个小时浑没留意地就逝去了。
记忆中,曾经看过好几次,孩子们放学後,妈妈留在学校不走,独自在
竹楼里弹奏那风琴,整个下午琴声不绝,直到晚霞低挂,明月初升,这才依
依不舍地阖上盖子返家。
我知道,妈妈一定很热爱音乐。而她也说,小时候偶然看到半张撕破海
报,里面有个穿西装的绅士,很陶醉地弹奏钢琴,像是非常愉悦,打那时候
起,自己就迷上了音乐,尤其是弹琴。後来,在允景洪看过两三次人家弹奏
,当学校有了橄榄坝唯一的一台风琴,她就拼命练习,於是才有了今天的技
艺。
我佩服得不得了,但仍小心自己的说话,妈妈对夸张的词句很反感,所
以我千万不能说什麽「连莫札特也不过如此」之类的句子。不过,我对妈妈
的才华与努力,再一次感动得想落泪,能独自摸索,将琴弹得这麽好,这需
要多优秀的音感和心血啊!
妈妈没受过正规音乐训练,所以对音乐之都的维也纳,有种天国似的向
往,所以当我说着以前搞上一个管弦乐团的女提琴手时,她描述给我听的维
也纳风情,妈妈如闻仙乐,脸上表情欢喜赞叹。
「你们外国人真有福份,唉!如果我这辈子能去一趟,就是闭了眼也没
遗憾了。」欢喜之馀,妈妈露出落寞神色,看得我好生心疼,下定决心,将
来一定要带妈妈离开这里,去维也纳过她的理想生活,反正老头子留下的钱
多,只要高兴,就算在那里盖所学校自己念,也不是什麽狂想。
趁着妈妈呆呆出神,我偷偷覆盖住她放在桌上的右手,忍着激动,漫不
在意地说∶「没关系,香颖,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一起去美国
,去维也纳,你可以享有最好的生活。」
话声未落,妈妈的眼神忽然急遽地失去神采,跟着,她飞快地抽回了手
,在我还来不及说什麽的情况下,回复先前那般冷淡神色,起身告辞,看得
出来,她的心情激荡不已,而且非常糟糕。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麽,像傻瓜一样地坐在那里,直到夜幕低垂
,室内黯淡无光,这才倒了杯茶给自己,哀悼这一次的闭门羹。
晚上,回到我借住的宿舍,回想起白天的种种,当有关妈妈的一切,再
次浮现於脑海,我忽然有一种抑制不了的冲动,比初次与女性zuo爱时更澎湃
的情感,只想找个地方狠狠发泄。
於是,我翻出无线电话,透过国际线路打到美国,叫醒了午睡中的爱夏
,要她隔着电话线,在万里之外自蔚,一面说自己的ru房、骚有多痒,一
面说她有多麽想我、爱我,恨不得我就在她身边,用火热的鸡芭插进她的小
猫咪,来安慰她这欠的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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