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瞬,青龙六将率先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谨遵王爷号令。”
苏子安不爽的深吸一口气,抱了抱拳,算是道歉,继而不语。
顿了顿,他怒瞪叶云一眼,一撂袖袍转身离去,青龙六将紧随而走。
叶云诧异的看着面色骤冷如修罗的北宫晟,似乎雪儿就是他的死穴,即便苏子安如此目无尊上的对他发火,他都可以从容至之,但对雪儿,似乎谁说她一句不好,他就会动怒。
北宫晟的眼神他看的很清楚,那种不允许人说她不好的表情让叶云心间一颤。也为北宫晟的驭兵之道叹服。
叶云真第一次见到允许下属对自己直呼其名的王爷,允许下属对自己发火的王爷,允许下属对自己辱骂的王爷,他不生气,可以说毫不介意,即便他心情本身不爽,也不会借故生怒,反而能调笑回去。
叶云能感觉到,北宫晟似乎跟谁说话都是这个调调,不管对方身份如何,背景如何,除非是必须要正经起来的时候,除此之外,他都是这样说话。无耻中带着戏谑,嘴上从不饶人,但却毫无压力。
锦澜山庄青龙部侍卫不少,每一个见到他行礼的时候,唇角都会带出几许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但他只要稍微板脸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再胡闹,几乎都是一瞬间回归正题,不需任何废话,遵照他的意愿毫无异议的去做事。
那是一种叶云一直很想看到的,毫不伪装的凌霸。不需要真做什么,只简单一个表情,一两个字就能控制全场气氛的超强气势。
见叶云打量的目光一直未曾远离,北宫晟先前微皱的眉色渐渐淡然下来。“你还真挺喜欢我。”
“噗”酌定的口气让叶云一口气没憋住,喷了出来。“你就不能换个词”
欣赏不行吗非得用喜欢
“换什么词我都接受不了你,你死了这心吧。”
“北宫晟”叶云气愠,顿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好气道:“杀手不是我派的”
北宫晟这才唇角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果然跟聪慧绝顶的穆皇子聊天不用费神。”
“少给我带高帽我知道怎么做。”叶云皱眉,褐色眼眸泛过不爽。
北宫晟幽深的黑瞳冷然一抬,眼底精光无数,抿嘴一笑。“你什么时候滚”
叶云看着他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冷笑一瞬。“既然这么喜欢你,不看你身体康好无恙,怎放心离开”
“啧啧啧,果然是真爱。”
“彼此彼此吧。”
两人相视一笑,继而继续埋头对弈,不再言语。似乎刚才两人的相互探底真只是一句玩笑,竹林婆娑,清风徐徐,碧色盈盈中,两个世间绝顶聪明的男人在无声对弈。
这盘棋下了多久,后来两人都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在黑白交错中,心底都在无声的低吐。
北宫晟,你这么会装,雪儿知道吗
穆天昊,你这么贼,雪儿又知道吗
当纳兰芮雪又跑了趟利州伏虎营,一切安排就绪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将军府,彻底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
这就是北宫晟准备的大婚的一切明天就是大婚了,他居然敢如此玩她
不置信的冲进屋子,巡视一圈后,瞬间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她此刻真哭出来都没眼泪。
死男人你还敢不敢更无耻一点
薛桦站在身侧深吸一口气,也满眼不置信,这发生了什么
当下立刻单膝跪地叩首道:“小姐这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甘愿受罚”
“算了不怪你。”她无力抬手掩面支着额头,遇到个如此小气的男人,她应该早猜到的。袖袍中一个锦盒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深吸一口气,她眼底冒火的再瞟了眼四下,狠咬贝齿,将手中的锦盒甩给薛桦。
“送你了”
薛桦接过,打开一看差点没稳住身形,惶恐道:“属下不敢受之还望小姐不要折煞属下。”
“不想要就扔了吧”纳兰芮雪彻底怒了。“重新布置好需要多久”
凌烈的声音让薛桦心头一颤,忐忑道:“估计得两个时辰。”
“尽快吧。”秋瞳朝院落无力瞟了眼,正想转身出门,眼眸转了转,冷笑一瞬,朝初夏的院落走去。
“是”薛桦叩首行礼。
倩丽的身形很快没了踪影,暗影处,苏子安紧皱眉头,朝身旁悠哉悠哉的叶云怒横一眼。“这么生气都能忍住是不是女人”
居然没有破口大骂居然能镇定的离开居然没有哭出来
叶云不屑的瞟了苏子安一眼,轻哼一笑,并不言语。
见对方懒得搭理他,苏子安彻底愠怒,拽什么可当有一天他给这个男人跪地叩首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的确够拽~,而且拽的他连挣扎之力都没有。
瞟了眼那个在踌躇锦盒该如何交代的精键男人,苏子安捅了捅叶云。“喂,把那个盒子拿来看看。”
想必是给晟的一生气转手送人了。他很好奇,那女人能送晟什么
叶云扫了眼苏子安搭在肩上的手,褐瞳幽深的让人猜不到在想什么,只见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走到薛桦身边。
拍了对方肩膀,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个精键的男人立刻恭恭敬敬送上,叶云单手掀开锦盒瞟了眼,唇角浮笑,往怀里一揣,径直朝远处走去。
苏子安傻愣当场,这男人居然如此无视他走走了就这么携带赃物走了
长亭碧水边,纳兰初夏看着一脸阴郁的长姐,掩嘴偷笑。“摄政王竟如此整姐姐”
纳兰芮雪斜靠在长亭的扶手上,支着头郁闷的看着池塘中锦鲤浅戏。不由自问三千遍,她怎么找了个这样的男人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瞟了眼身侧轻灵可人的小妹,她秋瞳微转,叹口气道:“虽然知道他是个混蛋,但还是喜欢他,怎么办呢”
初夏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解,如灵雀般的嗓音疑惑道:“长姐不是明日要嫁给师父了吗”
对于这件事情,初夏一直很蒙,弄不清长姐跟摄政王还有师父的关系,但能看出来,长姐喜欢的是摄政王,师父似乎很寞落,但是没有太伤心,也许很伤心,但隐藏的很深。
“明日只是一场戏而已,你师父这辈子,我是欠定了,哎。”她微叹气,寞落的望向天际。
初夏不明所以,印象中,长姐似乎很少有愁绪,即便有,也是一个人静默不语,很少有这样坦诚说出来的,她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她要被长姐算计了
朝长姐恬静淡笑一瞬,悠悠的别开头,不敢看她那双犹如狐狸般的眼眸。
初夏的不接口让她明白,这小妮子定是感觉到了什么,这让她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初夏居然不上套,笑的是初夏的确聪慧,想必将来不会吃亏。
也懒得废话,慵懒的靠在柱子上,她眼眸半眯,淡笑道:“行了,不跟你废话了,你觉得叶云怎么样”
怎么样初夏防备的扫了长姐一眼,微微思索后甜笑道:“还行。”
模棱两可,不置好坏的回答让纳兰芮雪真气不可竭,或许她真不该小的时候带初夏玩太多次,弄的这小丫头将她的套数摸的一清二楚。
可那又怎样她要连个妹妹都搞不定,还如何搞定叶云那一关
“把你许给他,你可愿意”她邪魅一笑,开门见山道。
初夏终于不再镇定,虽然隐隐猜到长姐想做什么,但那太惊世骇俗了而且师父眼里只有长姐一人,她可不愿凑那个热闹。
在她的理念里,凡是属于长姐的,她都要帮着去守护,而不是占有。
而且如此对师父,也是对师父的不公平吧她还想做他的徒弟,这事若被他知晓了,定不会再理她了。
想到着,她一百个不愿意。
只微微沉思一瞬,便眨巴着灵动秋水的眼眸,无辜道:“长姐,婚姻大事,夏儿尚且不懂,但却懂婚姻皆是媒妁之言,此事不敢有违父亲,再说了,几位姐姐轮番出嫁,初夏还想多陪父亲两年,长姐还是另择她人吧。”
这小妮子居然装无辜真当自己不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纳兰芮雪唇角浮笑,也没强求,而是转头幽幽道:“既然你无心便算了,我给叶云再寻一门亲事吧,想必愿意嫁的姑娘也能排到城外去。”
纳兰初夏心头一颤,想起那夜与师父十指相扣的夜,再幻想出师父另娶她人的场景,就觉得有种淡淡的惆怅。可不论怎样,她也不能插足进师父那对长姐纯净的感情中去,她会觉得是种亵渎。
当下就甜笑道:“那便恭祝长姐有好的人选喽。”
这贼妮子纳兰芮雪脸骤冷,没好气冷哼一声别开头。“给你半个月考虑时间,若那时你还不同意,我便给父亲说,把你嫁给杀猪的屠户”
“这么狠”
一声浅笑的男音传来,纳兰初夏心头一颤,正准备起身离去,却被长姐一把抓住了柔荑。
纳兰芮雪眼底划过精光,对着她邪魅一笑,转头悠悠看向朝她们走来的叶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还能去哪”叶云好笑,负手走进长亭,看着一脸尴尬,手足无措的初夏,疑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只听到一句雪儿的威胁,说要将初夏嫁给杀猪的屠户,便随口接了句,似乎打扰到她们了
“哪有,你来了正好。”她笑着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叶云也没扭捏,一撂衣袍大方的坐在她们两中间,浅笑道:“说吧,又想让我干什么”
“给初夏说门亲事”
初夏惊愕抬头,不置信的望向长姐,什么情况不是给师父说亲吗长姐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心头一凉,这才反应过来长姐这才开始算计她而她此刻,压根不敢还口,否则长姐绝对会说将她许给师父的话
“咳咳”叶云当下被呛的岔了气,琥珀色眸光不置信的瞟向她,疑惑道:“纳兰芮雪你要真闲就去找北宫晟,那小子已经泡醋缸里了而且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拉红线”
在忍受了北宫晟一日的寒气后,他跟苏子安识趣的赶紧离开,再待下去他都想悲春伤秋了,简直不能理解北宫晟那漫天的醋意跟惆怅从何而来。
“让他泡着”提起这死男人,她就火大,居然敢这么对她
皱眉一瞬,瞟到初夏极力摇头的示意后,唇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继而板脸正色道:“以后纳兰家的变故你也清楚,若最后纳兰家不能保全地位,如秋跟迎春已有出路,初夏可该如何”
叶云好笑,实在想问一句你确定会有那么一天但仔细想想,以防万一总是没错,扫了眼将头埋得很低的初夏,他覆手揉了揉初夏的小脑袋,笑道:“还这么小,急什么,过两年再说吧。只要你嫁给那混蛋,就算纳兰家倒了,给夏儿提亲的想必能围出一个城吧。”
这个动作瞬间将初夏本就羞红的脸彻底熟成红苹果,而那好听的嗓音里吐出的夏儿让她的心跳的快要出来般。如果不是低着头,她感觉得跳进旁边池塘才能降温了。
纳兰芮雪打眼一扫就知道那个鸭子嘴死硬的小妮子已羞怯到极致,偷笑着抿唇,扫了眼毫不知情的叶云,有些好笑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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