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的撑起身子,北宫晟晃了晃身影站稳,一步步走向虎皮,她抬起手,却只能抓到一把虚无的空气。
“晟。”
她开了口,却还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虎皮的确是她亲手扔掉的。
他缓缓拾起,拍了拍灰,手腕的虎爪之痕还在,是那么的肆意无情的嘲笑。
唇角的苦笑越来越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裂,碎成一地残渣。
十指紧攥着虎皮,手背青筋曝露。他很用力的攥着,似乎要将所以的难过凝聚到掌心。
“撕拉”
下一瞬,完整的虎皮一撕两半,她惊愕瞠目,他却十分平静。
微微侧头,不等她低呼出声,指尖摸向了金心风铃。
背对这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的很长,苦笑的声音传来,颤动的空气中泛出涟漪。“怎么不将它一起扔了”
他在轻笑,笑的极其清淡,却透露出满满的心碎。
只刹那,金色的铃铛“叮叮当当”滚落一地,碎裂的心颤动着她所有的神经。
他一步步离开了,有些踉跄,有些狼狈,白色的衣摆下尽是刮破的裂痕,他的头垂的很低,走的很缓,只手扶着胸口,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
她凝望着散落的铃铛,心底空洞越来越大,直至秋瞳滚落泪珠。
一刻钟后,帐帘再度被撩起,她心头一颤,立刻翻身准备下榻,却在看到窜进来的人后,讪讪的坐回榻上。
“是你啊。”口气的失望吓了自己一跳。
苏子安捞着头,叹息道:“我拦不住他。”
他出帐后根本没走远,想起晟的反常,心底总是有些不安,没想到晟居然没呆多久就出来了。
那神色,落寞的让他难过,从未见过晟如此丧气,这一瞬间,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欺负错对象了。
“走就走吧。”她苦笑,盯着地上的金铃发呆。
苏子安眸光悠悠扫了眼她凌乱的衣衫,皱眉试探道:“他刚才”
“别提了行吗”想起晟先前的暴怒,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你不会没给他吧”
这么短时间,肯定没发生什么这女人不至于吧又不是没做过,给弄一下又不会死
苏子安的不依不饶让她窝火,冷眸半抬愤恨道:“半个月不见人影,来了就发疯,我又不是玩物,想发'泄'了才想到我”
苏子安瞪大双眼,瞅着这不开窍的笨女人,闷哼一口气,道:“妹子啊你就算有再大的仇也不能这样啊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管他什么理由呢,他中了春草蛇的蛇毒,你不帮他解,你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呐”
微泛暗青的面色,身上散发腻人的气息,以及疯丫头抓晟手腕时,晟身子的微颤,不用想就是在万蛇窟被咬了。
“蛇毒”纳兰芮雪蹙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他好好的怎么会中蛇毒”
“还不是给你采药去了你那晚病倒了,他火急火燎赶过来,把你四大副将都吓得不轻,守了你整整一夜,后来就去荒古森林给你采药去了。八天呐,妹子,那地方可不是人呆的地儿,你知道从万蛇窟采药多难么,那儿我去过一次,成亿的蛇,吃人不吐渣渣”
苏子安絮絮叨叨的说着,却在对上她越来越多的眼泪后止了嘴。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哽咽,心底的悔恨犹如骇浪翻涌,身子开始急剧颤抖,起伏的胸膛大口喘着气。
“他怕你担心,不让我说”苏子安默默垂头,本不该出卖兄弟的,可晟的情绪太奇怪了,让他感到不安。
下一瞬,一道寒风掠过,榻上已没了人影。
苏子安情绪刚提起半分,又瞬间坠落深谷。“疯丫头”
她刚下榻,眼前一片漆黑,晃了晃身子,晕倒在大片金铃中间。
闭眼前,她似乎看到他凝望金铃时的唇角苦涩,心碎一地,残花不开。
伏虎营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本该拔寨推进的,偏偏苏校尉再次病倒了,紧接着皇上的圣旨又到了,说进军速度太慢,为了南军更快的夺回家园,提拔皇家军的顾白胜为将军,协助苏校尉。
杨衡等人接完圣旨唾沫就没停过,呸了一天。
顾白胜就是当时的皇家军副将里其中一个没有指认高飞龙的,南世君还真会玩,迟早不提拔,刚夺回七座城池,立刻又无形将兵权重新捏回手中了,还真是防苏校尉一刻钟都不待闲的。
而顾白胜那混蛋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从后方断了伏虎营的部分粮草,运来的糠糟只够熬稀粥的。这不用想都是南世君的主意,否则他再嚣张,也不敢断了前军粮草。
这一下喉管捏的极其漂亮,这是逼着伏虎营跟青龙部尽快决一死战了,否则将会彻底断粮。
“他吗的现在怎么弄粮草就不说了,反正也饿不死,但苏校尉这一病传到金殿,只怕以为苏校尉是在拖延拿大,定有好事者借故扇风,说苏校尉想要军权,居心叵测”杨衡蹙眉,急的在原地打转,如热锅蚂蚁。
“怎么摊上这么个皇上苏校尉对南通多衷心呐虽然跟摄政王有私交,但是立场一直坚定啊兵不刃血退兵不好吗非得让我们死伤无数才满意吗”陈凡也极其不爽。
“我怎么感觉南世君是想将我们伏虎营弄死”方少坤已经没心情去想军功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心头升起很不祥的预感。
“你们看若我们跟青龙部拼命打,后面接管城池的都是皇家军,百姓可不管战场上是谁,看到的只是皇家军夺回了城池。无功绩的我们只需要随便犯点错误,就可以被处死别忘了当日南世君三道急令,若不是百姓联名启奏,我们早尸身分家了”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是后娘养的,以前也就算了,如今皇上步步紧逼,难道真的只是促战这么简单只怕是想借北军的手将我们除掉”
他的话无疑戳中了其余几人的心口,此举逼的太明显,让他们感觉,即便拼着命跟青龙部斗个你死我活,最后还是难逃一死,而且会死的极其冤枉。
实际上,这的确是南世君的想法,北军的快速败退,在举朝欢庆之中,却让他感到无边的不安,一个恐怖的设想越来越清晰的徘徊在脑海。
如今纳兰如秋嫁给枫儿后,虽然让纳兰军彻底衷心皇室,可自己也失去了制约纳兰芮雪的把柄,所以他要将一切兵权都牢牢把握在手中,至于伏虎营,虽然都是精英,但绝对不能留了
但愿他们识相,能跟青龙部斗个两败俱伤,最后落个报效国家的荣光,否则
军帐里,几人陷入踌躇。
拼是死,不拼也是死。拼了死的憋屈,不拼又是叛'国'怎么能这么难
“他吗的南世君简直是狗娘养的打打打老子打他娘”周坤愤怒的踹了脚凳子,瞬间木凳被踢了个四分五裂。
几人对视一眼,都长叹一口气,憋屈的别开头。
北军主营也炸开了锅,消失八日的王爷凌晨回来,开门第一句话就是:“最近的青'楼'在哪”
那阴沉的面色谁也不敢问为什么,青龙六将面面相觑后,都纷纷摇头。
青'楼'谁都没去过啊问遍全军竟无一人知道。后来袭墨将南通士兵的俘虏挨个问了遍,才问出来最近的青'楼'是黎城的百花阁。
王爷闷闷不乐的又走了,其意图不言而喻,这足够让所有人嘴巴里塞下鸡蛋。大帐内几人都疑惑的看向景南。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景南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江淮眸光悠悠的瞟了眼,暗垂了神色。
深夜,苏子安与初夏都无奈的看着昏迷中的纳兰芮雪,青萝在一旁已哭成了泪人儿。
“都怪我,我若早点告诉小姐,王爷来过了就好了。”
“怪我,当日就该告诉长姐,虎皮是姐夫亲手扒的。”初夏侧头,眼底里倔强的泪珠没有落下,青萝已经泣不成声,她不能再崩溃。
苏子安无力叹息,这事说到底还是怪他吧,若不是他从中搅局,晟也不会愤怒离开。
只是他闹不明白的是,睿儿到底是谁,看起来疯丫头跟晟都知道。
眸光悠悠瞟了眼帐帘,它依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半点撩起的意愿。此刻外面电闪雷鸣,他发出去的火炮都没炸响,晟还能不能再来,他心底也在打鼓,毕竟昨夜的神色感觉晟好似要消失在天地间一样。
时间就在两个女人的隐泣中度过,气氛异常诡异,苏子安想低头看看她此刻冷不冷,却发觉枕头下似乎露出了点什么东西。
好奇揪了出来,差点笑出声,瞅着身侧两个目光凝重的女人,到底憋住了气。
突然,他顿住手,朝着两个女人凝望的方向瞟去,北宫晟一袭黑袍,雨滴滴滴答答的从发丝落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气息淡薄的犹如幽灵。
他什么时候窜来的
青萝大喜,抬手擦了擦泪痕。“王爷你来了,进来吧,我去给你们到外面守着”
此刻她知道小姐需要三人合力施针,没有什么比小姐醒来更重要的事了。
青萝快步了出去。
北宫晟负手慢慢一步步走近,黑眸幽幽瞟了眼苏子安手里的物件,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冷笑:“鸳鸯”
周身的煞气让苏子安一个哆嗦,差点没拿捏稳。正想开口解释,只听耳边一声嘤咛,将所有人的视线凝聚。
她似乎很冷,冻的哆嗦哼了下。
北宫晟平淡无奇的眸光中泛过一抹淡流,又渐渐归于平静。
苏子安刚想给他让座,让他坐到疯丫头身边来,没想到他静静落座在离榻很远的凳子上,似乎压根不打算上前看。
初夏与苏子安双双惊愕,不置信的看着他。
知道他们闹别扭了,可似乎这一次,真闹大了北宫晟安静的似乎能与深夜凝成一体,正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气氛凝滞的让人憋气。
他才淡淡道:“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虽然他没有发怒,但苏子安知道,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敢靠近,想好的一肚子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
哎,解铃还须系铃人,等疯丫头自己醒来再解释吧。
苏子安正想将她扶起身子,手刚探过就立刻缩了回来,对着那个冰冷如魂魄的男人结巴道:“你你来。”
初夏颔首,示意她也抱不动。
北宫晟缓缓抬眸。
今天又补了两千字。啊啊啊啊啊。
纳兰芮雪:老公,对不起。
北宫晟:。
纳兰芮雪:亲爱的,对/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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