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宁羽然,你真的让人除了失望,无话可说。”
说罢,他转身就走,绝情的模样让宁羽然疯狂,不顾一切的扑上前抱住他的腿大声嚎哭道:“为什么北宫晟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纳兰芮雪为你做的你都能看到,我为你做的你却是这样的反应抛开爱情,难道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不是最重情重义了吗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你对阿猫阿狗都可以怜悯,对我却要绝情至此我没家了,你还如此抛弃我,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尖吼的嗓子带着穿透的嘶哑,传的很远,这让守在湖心苑外的一群人面面相觑,竟都无言起来。
北宫晟顿住脚步,转眸凝视着她痛苦中不解的眸光,那是一种近乎死亡的绝望,可他眸光里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失望。“为了我过去六年你到底是不是为了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现在”
他冷哼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宁羽然,你父亲对你怎么样”
嗯什么宁羽然在哭哑的抽搐中含泪看着他。
“如果北昌子民眼睛没瞎的话,都能看到你是从小被宁太师捧在手心长大的吧你的高傲,你的目中无人,你那庞大到不可收敛的心思,都是你父亲的呵护捧出来的你没吃过一点亏,没受过一点挫折你所有的困难都是你父亲帮你摆平更别说你的母亲,你的一身才情都是她手把手教你,你的妹妹几乎视你为女神般崇拜,你的哥哥更是把你当宝一样宠着”
“是本王是跟你父亲有利益冲突,你父亲更是做了太多天理不容的事情,但那只限于我跟他之间看在他三朝元老,总体来说还算忠于朝廷的份上,看着他曾经跟先皇感情不错的份上,看着他也曾力保皇上的份上,也看在你我六年的感情份上,最后看在他为了你能忍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就算我知道宁氏现在已经投靠萧氏,打算欺君罔上我也不会杀他我甚至答应过你,可以最后留你全家性命”
凌烈的话句句震碎了她的心魂,手慢慢松软垂落,她无力朝后靠坐去。
北宫晟却只更冰冷的看着她。“而你,现在告知本王这些你父亲的恶性,你想干嘛亲手把你父亲送上断头台想让本王屠你全家然后用你那凄惨的身世,孤注一掷的勇气换我回头宁羽然百善孝为先真走到那一步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午夜梦回,你就不怕做一辈子的噩梦吗”
北宫晟又上前一步,冷冽怒语。“我可知我跟雪儿为何一路会走的如此艰难一部分是因为你,一部分是因为现实,雪儿敢为了保那些从来对她不好的家人安危推开我的求婚,敢为了伏虎营数万将士家人的安危只身做囚赢取时间,敢为了将战争伤亡降到最低,不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甘愿孤掷一注的拿命去赌甚至带着我孩子的命去赌”
“你总想当皇后,你又可知何为母仪天下你知道母字怎么写吗你又可知天下百姓皆亲子是何意你又明不明白民为骨,君为辅是何解都说自古无情君王家宁羽然,你连亲生爹娘都敢卖的本事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你跟萧钰真是一个路子的人为了权利,为了登高,为了心中那些龌龊的私欲弃所有为不顾”
说到最后,北宫晟近乎咬牙,紧攥的拳心是他最后的忍让。
“纵然你有一万个理由,你那毫无责任感的自私爱情我都理解不了既然你无处可去,就先留府上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会送你去其他地方”
末了,北宫晟转身走进暖阁去看雪儿,任由外阁的宁羽然迎着风雪,一步步离开。
走出清苑小筑的时候,众人目送萧瑟的她远去,都不约而同微微叹了一口气。
没了家人,自己又自作自受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让人可恨又觉得可怜。
想到王爷的那个决定,众人面面相觑后,觉得目前来看,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九个月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于一个孩子,没人想过去下手。
也罢,只要她能安分,或许下半辈子守着那个孩子生活在远方,也算感情的寄托吧。
幽暗的深宫死牢内,一名狱卒举着蘸了盐水的鞭子狠命的在抽打一名赤。裸上身的男人,那人全身血迹斑斑,肌肤无一完好,手指也被上了酷刑,腿顶骨也被敲碎,近乎断了气息。
狱卒打累了,将皮鞭往旁边一扔,见那男人没有醒,摸了把脸上的汗走到一旁休息,对着旁边另一个也累趴的狱卒道:“真他经揍都弄成这样了还没死。”
“死死了我们也就跟着死吧”另一人瞟了眼昏迷中的人,低唾道:“上面要求得弄个半死不活的咱哥两儿也累了好几天了,你瞧瞧能交工了吗”
先前那人瞟了瞟,微挑眉峰。“你的意思是”
“差不多了要不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东奴”
“行”狱卒起身,抓起一旁的水桶就泼了上去,很快,昏迷的人转醒,怒视着眼前的人开始大骂“你们北昌这帮孙子”
狱卒冷笑。“哎哟,布努格大爷我们也是奉王爷的命好好伺候伺候你罢了谁让你们东奴对我们王爷做过那么多惨无人道的事呢别以为你家世子假惺惺的举个药方来,我家王爷就能感恩涕零了,我家王爷说了迟早让你们东奴全部陪葬”
布努格沉重的喘着粗气,猩红的双眸里全是恨意。
北宫晟北宫晟你这个以怨报德,过河拆桥的小人,枉我家世子对你们礼敬有加,你就这样对我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另一个急忙走上前扣过那人肩膀就笑道:“行了哥两儿去洗个澡,喝个小酒,等回来再继续收拾他在这地方待了几天,人都待臭了”
那人会意笑道:“走还得找个姑娘玩玩松松筋骨才行”
两人离开,布努格抬起眸光扫视着监狱的格局,想到远在东北方向的世子,开始拼了命的挣扎起来
两狱卒跑上暗道一旁的密室,立刻叩首道:“卫将军已经遵照吩咐办好”
“嗯很好”懒散躺在椅子中的萧赫闻言对身侧的人挥了挥手。
侍卫会然冷笑,下一瞬,两道血色扬起,两颗头颅滚地。
这时,密室暗门内才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
所有人立刻跪地叩首道:“参见太皇太后”
萧钰微颔首,走到案几前,萧赫立刻递上了羊皮卷,笑道:“皇祖母果然心思老辣,这都能看出来”
萧钰冷笑,举着羊皮卷看了看。“虽然晟儿很了解哀家,知道哀家东西都放在哪里,可同样的,哀家也了解他就算他将我的万宝殿毁了又怎样只要留点蛛丝,哀家就能找到马迹不过,怪也怪赫连世子非要进来搅这一趟浑水了这次,哀家倒看看,视布努格上尉勇士为兄弟的赫连长恭,怎么杀了北宫晟”
“皇祖母高明”萧赫淡笑,末了看了看羊皮卷道:“现在这个怎么处理”
萧钰慵懒的冷瞥他一眼。“你不会又想拿这个去讨好纳兰芮雪吧”
“侄孙哪敢”萧赫孤傲的笑了笑,将羊皮卷拿过,丢进火盆中,任由火舌吞灭,散发出阵阵膻焦之气。
火光映的他的脸冰冷如鬼魅,而他才缓缓笑道:“我只想得到她,至于她是死是活,我从来不在意”
萧钰欣慰的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祸水女人,就不要沾惹的好,否则就会像北宫晟跟赫连长恭一样,一旦感情进去了,就会乱了一切了”
转眼又是三日后,风雪已停,雪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融化。
暖阁内,北宫晟看着即便燃烧了好几炉银碳,却还是不能温热半分体温的她,黑瞳渐渐暗淡。
十八天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他用尽了一切办法,苏子安也抓耳捞腮无计可施。
四卷上古残卷就只差最后一卷可不管是琢玉楼也好,还是影门也罢,亦或者翻遍古书的宫锦卫们,无一人能找到最后一卷而且甚至没有更好的办法
怎么办这些日子成了悬在每个人心头最恐惧的一个问题。
她进不去米食,四个月的身子本该是开始丰腴身子的时间,却瘦到让人看着都心疼。
那天她沉睡后,叶云只守了一天,就匆匆回西燕继续找看有没有别的办法,那一封封飞鹰传书,也一次次记录着让人失望的消息。
她不醒,不管众人怎么做都不醒
除了呼吸,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一株植物,除了呼吸与生长,再也没有神识。
良久,北宫晟哑了喉咙,问向苏子安:“如果再醒不来会怎样”
苏子安近乎崩溃的将脑袋戳进手心里,难以启齿道:“你明明知道,何必再问我。”
北宫晟转去了眸色,看了苏子安一眼,连熬几天的面色煞白到毫无血色,往日的黑眸也退却光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
微顿,他又转眸缓缓看向她。
看向她的眼,她的唇,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小腹上。
“打吧”
两个简单的字吐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坠万丈地狱。
苏子安惊恐抬头,如看鬼一样看着北宫晟,颤抖着声色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把孩子打掉吧”
vip第一百二十六章,他是否能在沉沦的苦海中学会释怀
正文:201410150:03:04本章字数:6804
“北宫晟你疯了吗”苏子安愤吼,双眸猩红。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北宫晟转头怒啸,黑瞳里已多了层潋滟。
苏子安愣了,半晌都回答不上任何话。
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铄
雪儿的潜意识里似乎还是在努力保孩子,尽管在昏迷中,那气流依然不断地往小腹汇聚。
她的身子已经掏空到边缘,孩子却如毒瘤般存在,不断吸附着母体最后的能量。
再这么下去,只会母子俱亡
唯一的办法只有把孩子拿掉尽快对母体风险很大,可到底还有一线生机。
时间越拖,她生还的可能越小
但是,他做不到啊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成型状态现在引流出来,那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有鼻有眼,有胳膊有腿,甚至性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要怎么做
红着眼眶将头深埋进腿弯,苏子安抱头捂住耳朵隐隐低泣,想要制止世间的一切喧闹。
他不是没杀过人,可第一次,面对这样一个他在乎的小生命,他竟会如此不舍。
他为这个孩子操的心,比任何人都多紧紧陪伴了好几个月,每天细心照拂。
经常他会想,将来孩子会说话的时候,必须第一句话学叫舅舅否则就太对不起他
可这寄托了他这么多付出与心血的孩子,他要怎么做
那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情,撕扯时,是不欲生的绝望
良久,北宫晟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来吧。”
什么苏子安再次惊愕看向他他来那是他亲生孩子“不北宫晟我们找个外人好不好那是你亲生的孩子,亲手扼杀你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的”
“没有雪儿,我或许连痛苦都是奢望。”他黑眸微眨,颤着指尖抚上她的脸,一寸寸细摸。
想起锦澜山庄的那夜,他心中默默的祈愿与诺言。
慢慢凑上前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一口,小声道:“雪儿,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爱着你,一直,一直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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