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安脑袋后仰在赵肃胸口蹭了两下,一颗被老爷子冷到南极的心感受到了来自小伙伴的春天的温暖。
“其实今天有人找我看病的。”叶承安走到椅子上躺下,接过赵肃递来的洗脸帕边擦脸边嘀咕,“但是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太让人生气了。”
“怎么回事?”听着感觉像是被欺负了,老爷子偏头看向叶承安,问道。
叶承安出门他都悄悄在后面跟着,不可能人被欺负了他不知道。而且今天难得有人愿意相信这么年轻的游方医生请他看病,难道不该高兴吗?他缀得远,虽然听不清说话,看情形应当是没发生什么事情的。
“今天我翻山走到山坳去了,那里有几十户人家还挺热闹的。我去了之后跟之前差不多,结果有人听见了就来说家里有人病了让我去看看。
那家有个小孩子,还没满月呢,估计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盖得太严实,烧得有点厉害。之前他家祖奶奶以为是中邪,偏要先请巫婆来跳大神驱邪,结果跳到一半孩子就烧得不行。”说到这,叶承安忿忿不平地喝了口水顺气,把自己脑袋上少了一撮毛的地方亮给赵肃看,“你看我这头发!真是气死了。”
“赵肃你说,要是跳大神跳到一半病情更严重了肯定得找医生吧?再不济也得想点办法让孩子先把温度降下来再说是吧,那家人怎么做的你猜都猜不出来。”再喝一口水消气。
“那个巫婆说是鬼怪太凶,要找小孩去让鬼附身这样才能保证他家孩子平安,结果出门就碰见我了。我还以为人家是真心着急想要看病呢,看了那个小孩之后把以前做的药膏都化水给他喝了,还用酒给他降温。结果我这边弄好了,那家人不到不说钱,还把我当瘟神看,出门的时候还被那个巫婆喷了满脑袋火,幸亏我躲得快,不然脸都烧没了!”
不怪叶承安说起来就这么生气,他被烧了头发之后找那家人要个说法,结果人家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在巫婆身上,还觉得他被鬼怪上身。对孩子真正的救命恩人,换了其他人说不好就为这么一家人从此恨上大夫这个职业,在他家里下药什么的都不一定。
“但是至少人没事不是?”见小孩脸色一直不好看,赵肃心里虽然比叶承安还要生气,表面上还要好好安慰人,免得他钻牛角尖。
在听见叶承安说出门还被火喷,再看被燎得少了一大截的头发,借口去放帕子的某人在转身的时候脸色瞬间黑成锅底。
“师傅,明天上午我们就走。”赵肃的声音传过来。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上门找人麻烦。
老爷子正在劝说让叶承安同意让他动手给修修头发,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家赵肃又开始护短了。”什么时候能护短护到他这个师傅身上来?
叶承安一边护住自己的头发,回头冲老爷子微笑,比口型,“羡慕吗?”
“欠揍!”老爷子瞬间加快速度,揪住叶承安的衣领把人拎起来,“现在我羡慕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贼的小子吗?”
放在额头上准备弹钢蹦的手指准备就绪,就等叶承安的回答。
这个时候还要嘴硬那不是傻么!长高速度一直不快的某个叶姓小孩立刻变脸开始说好话讨饶了。
老爷子听满意了才放开他,在叶承安以为自己已经安全的时候,脑门上突然一疼。
“所谓兵不厌诈,小子你还有得学呢!”老爷子大笑离去。
“……”老奸巨猾==。
不过脑门虽然疼,叶承安的心情却好了很多。就像赵肃说的,至少那个小孩没事,他的本分已经做好了。明天就走,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和那家人有交集,等头发长起来之后就当风吹散了吧――现在头发还缺着,气还暂时散不了。
当然了,这次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至少叶承安对自己总是不被人信任的原因有了点心得。
晚上吃了饭,在大衣柜前叶承安转着圈的打量了自己许久,爬到床上把赵肃拉起来很认真的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肃哥,你说我是不是该换身行头?”仔细把自己反省打量过之后,叶承安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这模样看上去不靠谱才能证明自己遇到的是正常人。
谁特么的会相信一个穿奶鸭子背带裤的小屁孩啊!
豁然明了的叶承安心里甚至万般庆幸自己竟然没有被人打出来过。怎么看他都像是在开玩笑,还是和病人开玩笑。
_(:з)∠)_真是迟来的领悟。
离开的第二天,赵肃和老爷子都被叶承安拖到裁缝店,一人做了身衣裳。
他自己是短上衫宽松的束脚棉绸裤子,淡青的颜色仿制长袍的模样,穿上之后应该会让人看上去比较有身份。特别是现在还这么穿,肯定会让人刮目相看――只要他注意保持高冷,就一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蛇精病。赵肃则被强制要求换下让人看上去稳重沉着的衣服,现在看着和之前大妈门口中的流言非常像,一眼看着就知道绝对是个劈柴烧火的好手。老爷子干脆的换了身长衫布鞋,高手风范被衣服衬托出了几分。
对此,老爷子持九分怀疑。会因为一身衣裳就别样看人这个理论是对的,但至少你看上去别这么小。淡青色衣裳的叶承安看上去几乎要嫩出水来,婴儿肥的脸颊已经被他和爱徒先后捏过……
老爷子万万没想到,还真的存在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叶承安差不多的人。
换了行头还没来得及再上路,背着药箱的叶承安在饭桌上就被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抓住双手。
“小先生是大夫吗?”虎扑上来的小伙目光灼灼盯着叶承安,有点激动。
他爷爷说过,看人不能看外表,还要相信自己的感觉。现在爷爷病了,他在看见叶承安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先生肯定不简单。顺从心里想法立刻就扑了上来。
小伙的爷爷最近身体不舒服,精神不好,但是看了很多医生都没个说法。
老爷子扭头看赵肃,眼神里满满都是病急乱投医五个字。
“请带路。”叶承安背着竹编的药箱,对文武点点头,然后冲赵肃和徐老爷子说道:“我们走吧。”
赵肃和老爷子本来就是被安排用来来冲场子的,现在目的达到,他们又不好拆台,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文武不知内情,只觉得叶承安矮小的儿童身材突然就高大起来了,连因为腿短走路速度慢都变成了高人的节奏。
“叶小神医,这边请。”文武赶忙走到叶承安稍前一点的位置,伸手引路,“外面有车。”
叶小神医非常有格调地微微点头,淡定地跟在后面,速度不疾不徐。就是看前面带路的大小伙子的眼神不太对劲。
在之前的两分钟里,这个小伙子又脑补了什么?怎么称呼突然就变成了小神医?打算装到底的小叶医生注定要把这个疑问一直留在心底。
☆、第42章四二又来
在外面随便抓着个小孩就叫神医,看上去特别不靠谱的小伙子文武家境很好,一行人到了之后,赵肃和老爷子都被请到旁边休息,叶承安则被文武亲自带着去看病人。
这副架势弄得叶承安稍微有点心虚。他们现在所在的旺山市虽然不能和四九海市相比,也不算一线城市,但是在全国省会之下的二线城市中,旺山市的发展如果自称第二,绝对没有冒头称第一的。海外投资,乔胞回乡建设,再加上高原平原地形广,农业发展也非常不错。十年前划分各市边界的时候放弃这块地盘的邻市市长都换了好多茬,几乎每个都偷偷骂过当初在划分边界时候的市长,搞得他们现在只能眼红旺山稳步朝一线城市靠拢,自己却继续为一点点发展绞尽脑汁。因此,在旺山市区还能住在地主宅子里的,那身份往高了想肯定没错。这样的地位都找不到能治病的医生,他能干什么?
之前由于环境的限制,在系统基本能量吸收够唤醒坑坑之后,系统能量的来源就全部转为灵泉,这样速度虽然缓慢一些,却不会被人发现异常。问题就是现在肯定不能再开一次模拟。
他要是治不好,能平安离开吧?
“小神医,我爷爷就在那里。”文武给他指了指。
叶承安顺他手指的方向看,眼中闪过惊叹。眼前看见的二层小楼应该是后来改建的,中和了洋楼和中式建筑的特点,小檐角飞翘,龙子坐守八方,浅金色的瓷砖排列有序,阳光下看上去好像鲤鱼越出水面的半截身子,圆弧状的屋顶还有几分像是化龙鲤。瓷砖的光被水反射一遍,波光粼粼闪人眼睛。
没见到病人之前,叶承安不好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他这番装出来的淡定模样反而让文武心中更有底。之前请过来的医生最谦虚的一个也隐晦的夸他自己医术超群,不说那群什么都没检查出来的西医,来家里的中医一双手都快数不过来了,还不是没找到病根在哪里。
“最近我姑姑陪着爷爷,她说话有点不好听,小神医你别放在心上。爷爷我带朋友来看你了!”
文武小声地对叶承安先打预防针,然后带着人推门而入,一点没提到他之前说的姑姑。估计关系不怎么样。
文武的声音没得到他爷爷的回答,反而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走到楼梯口冲他抱怨,“小武你带来的这是谁?爷爷身体不好,不要带些神神鬼鬼的人过来打扰他老人家。你爷爷刚才才睡着,你小声点,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给我说就行了。”
文武嗤笑一声,直接往楼上走,“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感情我连爷爷的面都不能见了?爷爷没有这个时候睡觉的习惯,我怎么说也比你在家里带的时间长。”走上楼,路过这位让叶承安看得万分眼熟的女人面前,他还嫌刚才的话说得不够透彻,“文家家训就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当时不是那么硬气要走那么多嫁妆吗?现在回来侍奉爷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现在是不是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太高了?”
完了还总结道:“不知所谓。”
身份是文武姑姑的女人被文武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不过文武是文家爷爷既定的继承人,最看好的就是他,在老头子没蹬脚闭眼之前她都还得忍着。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她老公现在遇到麻烦,谁会回来受这些冷嘲热讽。底气不足,最后也只能把怒气憋在心里,看着文武把个小屁孩带进去见老头子。
“小神医,这边请。”文武在前面开门,一边引叶承安进门,一边给屋里的人说道:“爷爷今天感觉怎么样?我遇到个小神医,带他来看您了。”
和之前面对自家姑姑浑身倒刺的模样不同,面对他爷爷的时候文武乖得跟只兔子似的。进门之后走到窗边,站在老人身后。
满头头发全部银白的老人面对窗外坐着,膝盖上方着本厚厚的棕色硬壳书,书名都已经被磨掉了,显然被翻阅过许多次。
“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操心这个吗?”把书签夹进书中,老人把书合上递给文武,站起身转向叶承安。
“不知……”老人看清叶承安的模样,出口的客套话后半截被尽数吞回去。他神色激动地走到叶承安面前,问道:“这位小友可是姓宋?”
难道是认识的?叶承安被老人的动作吓了一跳,“老先生,我姓叶。但是我外公姓宋。”
老人先是听见叶承安说自己不姓宋,神色中有掩盖不去的失望,又听他说外公姓宋,失望转为明了,喃喃低声道:“也对,他还有个女儿。石头,快请人坐,给叶小先生端凳子。”低语两句,老人猛然反应过来叶承安还站着,赶忙让孙子看座。
文武乐呵呵地去给叶承安端凳子,看样子,自己请回来的小神医还真是神医?爷爷那么激动肯定是认识老神医的。就算小神医不行,背后还有个老神医,肯定能解决问题的。
等文武搬来凳子,叶承安坐在文老太爷面前让他伸出手。老人很配合,安静地让叶承安把脉,甚至配合的平缓呼吸,让脉象更为清晰。
叶承安头一次把脉把得这么舒服。脉象本来就轻微,手指触感不灵敏很容易错漏重要病情。之前他看病的时候还有人边被把脉边和他聊天,好在只是风入肺腑引起的咳嗽,脉象还算明显。老人这么配合,叶承安很快就收回手。
郁结于心,心思成疾。
是最简单的病,也是最难医的病。
老人看叶承安收回手之后沉默不语,淡淡笑着开口,“叶小先生,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心里有数,你直言便是。”
“……”请问我要怎么直言?叶承安保持着淡然的表情,向老人发射苦逼视线。您的心结只有您自己知道,他才见人多长时间,能知道什么?
文老太爷话出口就发现不对了。他们老一辈的事情,估计叶承安这个年纪连听都没听过,当初的事情就连儿子女儿都没几个完全清楚的,宋行方的嘴比他还严得多,他这个小外孙肯定是不知道的。念及此处,老人见到故人之后好心情的同时恶趣味也抬头了。
“哎……小叶你外公是叫宋行方对吧?”见叶承安点头,老人再次长叹一口气,“我这是郁结于心,自己搞出来的病。至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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