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训又道,“你那位小朋友呢?”
“你别这么叫他。”元轩抿嘴道,“他是我的伴侣。”
元训摇头,似是是在感慨儿大不由人。
黎菲林坐在他们对面,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文件,打开文件夹,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看着那上面的白纸黑字,冷笑一声,“这就想打发我?”
“我再给你两百万,作为最后的遣散费。”元训冷冷道,“这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了,不要消费我的同情心。”
“你早就想好了这一遭了吧?就等着我哪天做出超过你底线的事情,然后直接一棍子把我打走。”黎菲林似乎也明白了,大概是林辰和她通话之后她也想开了,元训没有起诉她,没有打电话报警把她关起来,她就最好谢天谢地。
她现在虽然在趾高气昂,似乎和元训站在同一高度,争取自己最后的利益,但心中也知道,现在的她,没有丝毫取胜的机会。
元训把她最后一条路给截断了,证据落在别人手上,CX强大的律师团足以让她一无所有,锒铛入狱。
“二百万就值了这二十年吗?”黎菲林开始打同情牌,看着元训,有些哀怨,深情也痛楚,手持文件,不同的抖,“元训,你真是太狠了。,无情,这二十年你一直这么架空我,让我什么都不会,就是防着我吧?”
如果她没有曾经给元训下药,没有试图爬过元训的床,没有骂过同父异母的姐姐黎姿林,没有试图投毒,或许元训会再找其他不是那么激进的办法,把这段关系撇清。
但既然做了这些事情,就要知道自己是要负责任的,元训抬眼皮,“你是黎姿林的妹妹,把这个关系撇清吧,我拿另外一百万买断,从此,你和黎姿林毫无关系,也不要再试图回来找我。”
他的声音冷静的像是审判的法官,却比法官更无情,“你从来都不是这座宅子的女主人,看在过去二十年的交情份儿上,提醒你一句不要相信任何人,没有人值得信任。我言尽于此,没有再商讨的余地。”
黎菲林失神了一会儿,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走过,二十年如浮光掠影,浮生一梦,她曾经爱过眼前这个男人,在二十年的冷漠中,耗尽了自己最后的感情,还有青春,一无所获。
“好。”黎菲林声音中略带哽咽,在文件最后签字的时候歪歪扭扭,努力签的漂亮。
签完之后直接把笔摔了出去。
元训却没有对她的态度有任何一句评价,他捡起黎菲林扔掉的笔,在文件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掏出支票,在上面签字,三百万。
签完之后没有丝毫留恋,推给了黎菲林。
黎菲林接下支票之后确认了一下余额,然后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悄悄的按下了确认。
有人在等她,这使得现在哪怕面临元训冷静而强大的气场,她也不觉得孤立无助。
黎菲林站起来,昂着下巴,余光瞟着元训,“元训,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就是个冷酷无情的国王,尽情的守着你的王国吧,我诅咒你,诅咒元轩,诅咒一切对不起我的人!”
她还在穿着高跟鞋,用香奈儿武装自己,离开了这座宅子,把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箱带走了。
里面大概是她搜罗的最新季的奢侈品吧。
这地方打不到出租车,李叔站在门口对黎菲林熟视无睹,还是元训开口一句“送她离开吧”让李叔松了表情,“是。”
父子两人之间久违的沉默,直到夕阳西下,开始飘雪。
毕竟是冬天啊。
“你妈妈就是太善良了。”元训的声音打破寂静,“当年没有看透她的本性,觉得黎菲林除了拜金点,其他本质还是不错的,便拜托我,除非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不然就照顾一下她,毕竟黎菲林的母亲也把她一手养大,在平日里没有亏待什么。”
元轩仔细聆听,没有开口。
“那时候她在病床上对我笑,我没有办法对她说不,我从一开始把她保护的太好,她本身性格也是如此,吃了亏像是从来都不记得,反而是别人的好,记得一清二楚。”元训摇头,“你就是我最后的底线,谁对你动手了,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会饶恕。”
“爸爸。”元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爸爸也有句话对你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信任一旦付出了100,最后结果反而可能让人失去了对世界额好感。”元训拍了拍儿子的手,“这点上,你那位小朋友比你上心一点,不过你们还是嫩了点。”
这句话让元轩有点蒙圈,“阮疏?”
“你对他的信任建立的太快了,是因为他长得像简达随那孩子么?”元训循循善诱,想要把自己的疑问解开。
对于父亲的问题元轩没有犹豫,如果连他都不信任,他大概没有信任的人了,虽然剩下的事情开口可能太过于天方夜谭,但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
“爸爸,他就是简达随。”元轩一句话把父亲的疑问给回答了。
这句话成功的把元训剩下的话堵住了,“元轩,这不是玩笑。”
元轩笑了笑,元训看到他不再是从前那种神情就知道他已经走出了简达随死亡的阴影,也开始相信这句话。
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年纪上了,也就不那么笃定什么是科学,什么是不科学了。
元轩把阮疏的境遇细细的给元训说了一遍,阮疏是简达随的双胞胎哥哥这件事情让元训觉得这世界真是很大又很小。
听到元轩说当初阮疏的父亲尤利西斯为了防止家族势力分裂和两个儿子的斗争,直接把另一个儿子送走,摇了摇头。
“这倒是和历史上一件事情有些相似,想起来铁面人的来源,就是路易十四囚禁了他的弟弟,”元训评价,却也惋惜简达随的命运,“我以为这些都是传说,骨肉至亲敌不过财富,没想到这位尤利西斯居然这么糊涂。”
他说完之后陷入沉思,之后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这么一想,如果不是这一切的莫测,你也不会再次遇上吧。”
元轩受教点头,“从前我做的,确实不妥当。”
“幸好你还有挽回的机会。”元训朝他摆摆手,示意让他离开,“去吧,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爸爸。”元训仍坐着。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元轩笑的温和,却不容拒绝。
元轩知道这时候留下来也无济于事,起身回到楼上,阮疏并不方便看这样的场景,他也就任由他留在自己的卧室。
反正总要住在一个地方,不是么?
不过元轩已经开始考虑选新的地方当住所,毕竟他和阮疏住在一起,需要有一个休假可以去的地方。
他打定主意后,决定和阮疏一起参详,毕竟这是两个人都要面临的以后,需要他们两个人做决定。
想到之前在做局时候出现的暗流涌动,元轩决定不能掉以轻心,他需要把这一切都调查清楚,不能出意外。
如果那股暗流真的是尤利西斯埋下的棋子,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肃|清所有反对自己的势力?
如果没有想错,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尤利西斯连儿子都能够面不改色的抛弃,把自己的商业帝国看的最重,必然也会毫不手软的把自己潜在的敌人给扼杀。
到底谁才能动摇尤利西斯的地位?
元轩回到房间,问了阮疏这个问题。
“谁能动摇父亲?”阮疏当时在床上躺着,睡袍穿在身上,掩盖不住挺拔修长的身材,他凝滞了秀气的眉毛,思来想去。
元轩所幸也跟着躺在床上,从背后抱住阮疏,阮疏任由他抱住,“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一个传承了很长时间的组织吧……”
元轩手指在阮疏的头发间穿梭,听到这句停手了,“什么?”
“长老会。”阮疏道,“可以对家族掌权者做出裁决,看是否有继续掌权的必要,一旦投票通过,强行执行投票结果。”
“如果这么来说的话……岳丈真是在下好大一盘棋。”元轩眼中并没有钦佩,而是冷意,因为尤利西斯在简达随还是婴儿的时候就遗弃了他。
这不可饶恕。
“谁是你岳丈?”阮疏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朝他龇牙。
元轩直接亲了上去,阮疏的唇软软的,跟他的心一样。
阮疏咬了他一口。
元轩眨了一下眼睛。
阮疏笑了,“痛不痛?”
“你亲一下,就不痛了。”元轩冷着一张脸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阮疏不是一般二般的震惊。
结果说完这句话,元轩自己都有些脸红,清冷的神色上出现浅色的红,阮疏觉得心砰砰的跳。
“喂,你现在变得越来越,无下限了。”阮疏按着元轩的肩膀和他一起倒在床上,元轩把被子揽过来,盖在两人身上,连同脸也一起遮住,这样在黑暗里,就看不到表情到底是什么样了。
“你不喜欢这样么?”元轩声音有点闷闷的。
阮疏沉思了一下,元轩觉得他的回答一定不怎么好,堵住他的嘴巴,声音迷迷糊糊,就这么朦胧的说了一句,“算了,不听你的答案了。”
他真是怕了阮疏的答案,不是不知道造成的伤害,只是极少去问。
大约十分钟后,阮疏才想方设法回答出来:
“都喜欢。”
元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知道么,那时候的水,真的很凉。”又过了十分钟,阮疏低声道。
元轩抱他又紧了一些,两人腿都是交缠的。
“我陪着你,就这么一起,不放手。”
“记住你的话。”
黑夜渐渐来临,但光明也将要到来。
过了子时,等待曙光。
林辰当时都收拾好东西跑路了,听到黎菲林的话之后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反正不用带什么东西咯,他用了几天时间把卡里的钱给切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那个老巫婆心思真是歹毒,居然妄图用这种方式困住他,也不想想他是干嘛的。
黎菲林回到他这间公寓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他特地到楼下去接她。黎菲林一看到林辰就扑了上来,泪眼婆娑,梨花带雨春带泪,“林辰,”她哽咽着说,“我只有你了。”
林辰把她揽入怀中,让自己的表情不破裂的那么厉害,“放心,有我在的地方,就不会让你有事的。”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我扔了你,可就不归我管了。
“你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黎菲林推开了他的胳膊,看着他。
林辰:“……这是当然,毕竟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他的手贴在黎菲林的肚皮上,“他有你的爱,也有我的爱,我们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生下来他,然后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黎菲林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为什么我们要离开?”
“傻瓜,”林辰用爱怜的目光看着她,“这里是元轩的地方,元轩一手遮天,我担心他报复我。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之前在公司有点不顺利,我觉得大约是谁看我不顺眼,想拿我出气,然后顺便邀功。”
黎菲林的心悬起来,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林辰遭遇了这么大的压力。
林辰只是想把她骗的离开这个地方而已。
她咬了咬嘴唇,“去哪里?”
“回我的家乡。”林辰深情道,“我带你,去见一见我的父母,告诉他们,你就是我的爱人。”
黎菲林从前从没有这个待遇,黎姿林当时嫁给元训的时候元训的父母还在,后来一次空难双双罹难。
元训的双亲还活着的时候,就对她各种看不上眼,对黎姿林那个伪圣母好的蜜里调油一样。也是因为元训各种悲伤叠加在心头,才会中了自己的招,要不然黎菲林真担心自己根本不会有后来当富贵太太那些时候。
想到这样的时光,她就有些不舍,把支票的钱弄成自己的,才甘心。
干这些事情的时候,黎菲林还背对着林辰来着。
林辰当时心中不屑的笑了,对于银行密码,还有黎菲林的心思,他还真琢磨过一阵。
只等着把人拐出荣海市,最后的利用价值用干净,就一拍两散了吧。
这女人,真麻烦。
啧啧。
阮疏没想到吕清会再次找上他。
对于苍蝇的态度,从来都是你若认真,你就输了。你拍他们一下,他们会找机会在你身边不停地嗡嗡嗡,偏偏拍不死他们。
吕清跟苍蝇,有的一比。
阮疏当时正在参与自己下一季的时装发布会的策划,以电影经典为主题,把百年历史走一遍,这是他的主题。
会议进行的时间很长,所以有了中场休息。阮疏让下属们该干嘛干嘛去,自己还坐在会议室中看方案。
这是一次他融入主题,并且加入自己创新元素的时装发布会,有元轩的加盟,使得他的底气有些足,当然并不是依赖元轩,以情人的关系蹭到的赞助,而是完全以工作伙伴的态度商谈问题。
至多友情价。
听到脚步声在门口停住,阮疏头也没抬,以为是哪位工作人员正欲进来,直接说了一句“进吧,随手关门。”
门响。
关上之后,脚步声反而越来越轻,阮疏抬头,发现吕清站在了会议桌的对面,和他正相对。
阮疏看到人之后还有些惊异,奇怪吕清这时候还出现在他面前,是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呢?还是觉得他人有点傻,和上辈子一样?
看来那时候在元宅的一顿揍,果然没有让他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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