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毫无出路的屋子里,漱丹笑得开心。
他知道他会来。
伏江走后,时间变得极其缓慢。做一张饼要反复两面煎香,还要一字一字听着人的要求,甜多少,咸多少,掂着不知轻重的量去撒糖和盐。
油煎的蒸气,也窒息腻人。沈长策想不起自己从前是如何日复一日在这里度过几个年头的。
“哟,今日伏江怎么不在?”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油滑的腔调。
沈长策抬起了头,他看到张老板的脸。
张老板睨他一眼,伸手打开了一个脏臭的布袋,里边装满半袋铜钱,都是张老板一路搜刮来的。
张老板开着布庄,又揽着赌场的贷,每日赚入的钱财都不少,并不缺这点铜板。但张老板却更喜欢吃了午膳出来闲逛,顺便沿路收钱,这样扬眉吐气一路过去,回那布庄做生意便是笑吟吟的,心情甚好。
沈长策同往常一样,把该给他的钱都给了他。可那张老板拿了钱却不走。
他盯着沈长策的头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奇怪。看了半晌才发现端倪,沈长策从前无暇拾掇自己,一顶头发随意扎得凌乱,两鬓发丝挑落,显得撂倒落魄。
而现在,他顶上半扎的那束发梳得干净齐整。张老板蹲下来与沈长策齐视,看他的面容,眉目果然活气不少,即使一张脸依旧苍白,却有种苍白的俊秀。
他眼睛有些走神,迟了一些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张老板哼了一声:“魂不守舍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藏了些钱。先头一段日子说是镇上有妖怪,我忙着没搭理你。你债还没还清就娶媳妇,你当我看不到损失?”
他说着又冷笑:“我听说你每次回家,还有闲情去逛那些零嘴摊子······我说我的钱怎么还少了。”
沈长策低着头,浑身紧绷。
就在这时,那一旁的小狗却动了动。街上如此嘈杂,那篮子磨着地沙沙声居然也能刺耳,惹得张老板往那处看去。
沈长策心里一惊,刚要伸手抓住那篮子,可他人跪在地上,一双腿麻木僵硬,张老板已经先于他把篮子抓在手中!
张老板往那篮子里看了一眼,鼻翼煽动了一下,好似问到了什么。许久,眼睛才看向沈长策。
他嘴角一撇,阴恻恻冷笑道:“这狗你还给上药,我看你从我这偷走的钱确实不少······这小狗做个菜下酒倒是不错,我带走了,就当是一点补偿。哎!”
一不留神,手中的篮子竟然被沈长策伸手夺去!
这沈长策竟然还反抗?张老板脸色发青,恼了。张老板身形富贵,肥头大耳,他站在沈长策面前,沈长策一身少年瘦骨好像一踩就碎。
他要把那狗篮子夺回来,轻而易举!
沈长策一看不好,便把篮子抱在身下,整个人跪爬在张老板面前,企图护住那篮子。
张老板更是火冒三丈,一脚接着一脚踹在沈长策身上:“让开!嘿!你胆子大了,让交上的东西你还能不交!”
张老板这一脚比一脚踹得狠,沈长策就像来妖那日的货架,一下一下,任人践踏,好似骨头冲碎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这一下动静不小,人群一下子围了上来。
“别打了!要打死他了!”那些对沈长策遭欺负已经司空见惯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可张老板闹得凶,怎么劝也劝不住。
沈长策却只是跪着,他几乎从来不反抗!小狗在怀中惊恐万状地哀叫,但沈长策却连痛也不哼一声。就像是人脚下的泥,尊严和肉身都任由践踏,好似张老板要将他踩死,他也心如磐石。
等周围人终于把张老板拉住,又好好劝慰了一番,那沈长策伏在地上,好像要变成一座石。
像是佛的五指山,虔诚、顽固、一动不动。
“沈长策!沈长策!”
那沈长策没有反应,一时连张老板也慌了神。
泥被踩在脚下,软烂肮脏,遭人唾弃,可有一天你因它踩滑了一道,难免会让人发火。你又发现那泥原来不是泥,是沙子是石头,你发火,还被扎得满手血,讨不得一点上风。
这才让张老板气得七窍生烟!
可这沈长策也不能被自己打死了,他可不想坐到牢里去。望着沈长策血迹斑斑的身子,他愣是不敢靠近。
沈长策被一伙人搀了起来,他还醒着,眉眼依旧漆黑无光,脸色依旧苍白——除了嘴角一片红。那抹红在他惨白的脸上,比针还要扎人眼睛。
沈长策抖着身子坐在了地上,他抱着小狗,小狗起不了身,只能伸舌头舔着他的手。
一旁卖菜的老头又痛惜道:“哎呀,你要这狗做什么呀······”
张老板看他一副言不入耳的模样,本还有些气,可又觉得有些后怕。为何对着烂泥一样的人,人生气起来便没有顾忌,还能差点害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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