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终于在窒息里脱身，连着本来“重伤初愈”的身子没什么力气，一下子软在蓝曦臣怀里，吐出这么一句抱怨来，话没说完，倒见着自己嘴角拉出一段银丝，便干脆连抱怨都懒得说，只去慢慢调息匀了。他手指仍然未松，就那么扯开了蓝曦臣的腰带，蓝曦臣竟然也就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去。
金光瑶把那腰带松到了身后，半截垂在地下半截还搭着，于是那公认最美观的“披麻戴孝”似的外袍便散了开来：“你先放开我……站起来，站到地下去。”
被松开的仙督动作意外灵巧，直接跪坐在床上揭开了包裹着蓝曦臣的层层布帛。被解得只剩中衣的那一个人沉默得过分，毫不反抗也毫不动作，直到金光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才抬眸看向对方。
这两个人竟不约而同地感到了被欲望刺穿的战栗。
金光瑶自己的衣裳本来就因为是裹在被子里而不曾穿齐整，眼下更是在这一系列动作里变得歪歪斜斜，上衣半落，直接露出那说不上强劲有力的肩背。孟瑶少年时生活困顿，因此即使成年了身量也未开，那副身板清瘦又白皙细腻，简直似能看见肋骨一般，与蓝曦臣自己那匀称又健美的玉白完全不同。
甚至显得连那皮肤上的疤痕都格外狰狞。孟瑶小时候受过的伤不少，自然也留下不少疤痕，而后射日之征，便更不必说——那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孟瑶在赤锋尊面前假装自戕，捅出的一道疤。蓝曦臣只见着那疤痕的一部分，站在他面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一扯，那件衣裳竟然被他直接撕开了。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仍旧不发一语地褪下了自己所有的衣裳，又一次去咬金光瑶的嘴唇。这一次金光瑶迅速地回应了他，两个人渐渐保持不住站姿，而索性扑倒在金家家主那张软而颓靡的大床上。亲吻过后喘息着分开的瞬间，金光瑶顺从而机敏地往床的内侧挪了一段距离，蓝曦臣便径直从身后抱住了他，含混地叫了一声“阿瑶”。
然后便有什么东西垂落在金光瑶肩上。一段卷云纹的飘带，姑苏蓝氏约束自我的抹额。蓝曦臣的手指常年搭弓握剑，实则并非看上去那样柔软，而是带了些薄茧，抚摸得他的皮肤一阵酥痒，但他在这混沌中忽然便看见了抹额的飘带，心里并无什么波澜，身子却本能地僵硬了一下。
蓝曦臣抱着他，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将人扳过来与自己对视，却对上一双灼然的眸子。他的目光和动作也跟着迟疑犹豫了一下，随即便像咬了牙似的伸出右手勾住那抹额的尾端便要解开。
“不必。”
金光瑶的声音忽然轻轻响起来。
“我说，抹额可以不必取下。”
“——取下也无不可——”
但蓝曦臣不得不承认他暗地里也松了口气。他喜欢吗？喜欢阿瑶，或者心悦他？答案多半是肯定的，但肯定之后便再无其他了，摘下抹额意味着不再约束自我也不再虚伪掩饰，但他与金光瑶之间，在这短短几日里就呈现出那种越是衷情沉炽，就越是只剩下约束和掩饰的味道，此刻摘下抹额反而显出奇怪的嘲讽来——
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都具有的自知之明，一响贪欢，不值当大动干戈。
错了。分明该是因为，仅仅一晌贪欢便已经需要大动干戈，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取下抹额问什么一生一世？
也不屑于问。金光瑶在内心逐渐逼出一个冷笑来，何况他是真的不屑于去寻什么“命定之人”，也只有蓝家那群古板才会相信什么承诺，信一件不值几个钱的信物和几句死人立的规矩，就可以框住一辈子？
要知情到浓时，是不须问也不敢问的。
——就是问了，难道还值得信么？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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