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喉结动了动,忍下了眼底的狠色,刚想继续劝说,叶修却又丢了个惊天大雷出来:“毕竟,臣好男风已久。”
“啪啦!”跃跃欲试打算把所有想对叶将军不利的人怼回去并参他们一本的御史吓得手里的折子掉了一地,而叶将军还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掏了掏耳朵。跪在一边的邱非小小地哆嗦了一下,刘皓的脊背都兀的一弯。
皇帝也是噎了半天,瞅着叶修的脸庞想看出点什么端倪来。可叶修一副“你放心我不会看上你”的表情还是让皇帝把想好的说辞都给憋了回去,最后只能僵硬地摆摆手:“叶将军果然是天赋异禀,难怪有万夫之勇……”
叶修后面的都没听了,懒洋洋地杵在那儿等着听封受赏。果然最后皇帝赐了一座府邸,并有一群美姬、锦缎和银两。叶修甚至都没等到下朝就声称自己“坐马坐得头晕”,带着一帮亲信先溜了。
皇帝的嘴唇开了又合,最后什么阻拦的话也没说,只是下朝后偷偷传唤了刘皓,一边命自己的心腹石公公派人盯着些叶修。
而叶修呢,打发随从们回去收拾府邸以后,就自己一个人溜达到了一座茶楼。那茶楼是京城最大的一座茶楼,人声鼎沸,甚至里边还有个大戏台子。往常叶修是从来不去这种地方的。他更喜欢在小吃街上或者旧书肆里逛逛,揪根路边的狗尾巴草数数有多少根毛都比进茶楼好玩。
可这次,他走到那茶楼门口时,一句唱词却是勾得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褐瓦红墙黄藤酒,掷杯怅惘。却见河山春如旧,蟒袍无踪,蓑衣何妨……”
想起皇帝眼里的忌惮,还有邱非私下告诉他的“来路上多有试探,幸亏将军先行一步”,叶修就心底微涩,但面上依旧笑呵呵的,身形如风地刮进了茶楼里:“小二,来个楼上雅间!”说罢他在腰间摸了摸想丢个银锭,却想起来自己平日都是凭一张脸在西北混饭吃的,末了都让大家寻邱非去结账的,此时身上穿的还是临出宫随便搜刮的随从的一套日常衣衫,兜里压根没什么银两,便扯下他腰间那枚少年出征时先皇赏给他的玉佩丢给了小二。
小二立即欢欢喜喜地把他引到了二楼一个隔间的雅座里,一边低声说:“叶将军微服私访赶得巧,正好福寿班在这儿唱。小的这就给您端壶酒来,不扰您雅兴……”
“酒就不必了,上茶吧。”叶修吩咐了一句,兀自扒着栏杆去看那戏台子,只见那唱戏的已经快唱完这一折了:“亭上京都,碑下高堂,九尺禅台铜雀忙。且饮梦罢,且醉忆尔,奈何阑夜烧锦囊!”
戏子长袖一卷,回身间露出了扑满脂粉的脸,正回味着的叶修却突然眸子一凝——这戏子方才是捏着嗓子唱的女腔,身形虽掩在翩飞的衣袂之下,却依然能看出那是个男子的骨板,腔调拿得哀怨婉转,可动作却一板一眼——挑不出错儿来,可也轻易能知道这是在唱戏而不是个真的女子在哭哭啼啼,颇有点“我已尽人事”的赌气。
一曲唱罢,台子上的其他人纷纷一同作揖,等着打赏。叶修兴致来了,也想添点彩头,再往身上一摸,却只剩下随身的这把装饰用的短小佩剑了,普通人上手,不说杀鸡,能切块西瓜就不错了。可叶修居然就真的把这佩剑往戏台上扔过去了,那戏子正低头作揖,头上盘发用的零零碎碎一堆发簪发钗,这佩剑好巧不巧地就戳到了他坠着的发髻上,好不容易挽好的发型就这么随着佩剑“咣当”一声落地而散乱开来。
饶是叶修也不禁吐了吐舌,赶快就地一蹲,直叫那些恼火地抬头看二楼的看客们一头雾水。
一个歇在一旁貌似说书人的急忙出来主持场子:“不知何方贵客在此,多有叨扰。若是因为福寿班这些时日被谬赞成‘京都第一’,还请贵客海涵。福寿班不敢以这等大名自居……”
正说着,那戏子却捡起了那把佩剑,还颇有点欢喜:“徐伯,说不定贵客只是想赠把宝器罢了,不用这么慌神。”说着,他随意地把乱发拢了拢,就下台去了。
这声音,赫然是那京郊山野照顾小乞儿的蓝河!
第2章第2章
叶修眯了眯眼,正等着他们继续唱一折,没想到却换了那徐伯上来说书,说的还是“叶将军万人之中杀敌帅、一百散兵挫三十万敌军”这种不知道捧到了几重凌霄殿的内容,叶修听得都灌了五壶茶了,只见那引叶修上来的小二倚在大堂的角落里拼命憋笑。
叶修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果然茶楼就是浪费银子”,正打算走,却见蓝河与另外几人又上了台,于是又默默地用脚把凳子勾了过来,靠近了栏杆。
“奴家为诸位献唱一曲《酌梦令》——”蓝河捏着嗓子说道,顿时一片喝彩声。旁边几人琵琶弦一拨,蓝河便哀哀婉婉地唱了起来:“酌水谓之百家邻,酌茶谓之祭子期,酌酒谓之江湖路,酌梦谓之相思凝……”
可惜叶修只欣赏到这儿就出了变故,上边的房梁突然扑簌簌地落下木屑和飞尘,抬头只见几个黑衣人一闪就消失了踪影。眼见那巨大的横梁就要倾塌下来,叶修踢开凳子,提气一纵,就站到了栏杆上,脚底一蹬,已是飞落到了戏台上,手里一捞,就把只顾着把其他人往一边推的蓝河给扯到了怀里,脚下飞快地腾挪,这才堪堪躲过了那滚落下来的横梁。一时间,整个茶楼鸦雀无声。
蓝河眨了眨眼,发觉自己被抱着,慌忙脱开身,然后冲着叶修行了个礼:“多谢大侠相救!”说罢就急急忙忙去帮忙安置伤员了。
“大侠?”叶修回味着这个词,饶有兴味地看着蓝河的背影。茶楼里的不少人都愣怔在原地,有一部分已经惊慌失措地跑出去了。茶楼老板匆匆跑出来打圆场:“烦请稍安勿躁!今日扰了诸位的雅兴,真是罪过,全场免单,就当是给大家赔罪了!这人一红啊就招人恨,这已经是福寿班这个月第三次遭罪了!大家伙放心,京兆尹一定会帮我们查出犯人的!今日之事还请诸位海涵!”
客人们这才纷纷收起异样的神色。甚至在此期间,戏台已经又收拾好了,说书人拍了拍长衫上的浮灰,登了上去。殷勤的店小二们都忙活了起来,手脚伶俐地给客人们换上了热茶。除了漏着光的天窗以外,一切又恢复如常。
蓝河在后台安顿好戏班子的人以后,还不放心地走到外边来瞅了两眼,正打算离开,却被一个店小二拽住了衣袖。
“小二哥,怎么了?”蓝河不动声色地把衣袖拽回来,脑海里却情不自禁地想起刚才那个“英雄救美”的大侠。
“你知道刚才救你的人是谁吗?”店小二贼兮兮地问。
“大概……大概是刚才送我佩剑的贵客吧?”蓝河一边说,一边摸出了怀里揣着的佩剑,可翻来覆去也没看到任何标志性的铭文,只镶嵌着几块宝石和玛瑙,看起来很值钱,可里面甚至都没有开刃,想来只是个彰显身份的装饰罢了——其实那只是叶修的下属好说歹说给他挂上去的撑场子的装饰,叶修也只好随他去了。
“你肯定猜不到,那位贵客就是叶将军!”店小二笑嘻嘻地说完就跑了。
“叶将军?”蓝河愣住了。
是那个辅佐先帝覆灭前朝的叶家?是那个父母双亡却毅然从军的少年将军?是那个战功赫赫万人称颂的叶将军吗?
若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民众,恐怕对叶将军抱有的多半都是崇拜与敬爱吧?毕竟正是他率兵击退的外敌,保住了中原大地不受蛮夷欺凌——可偏偏自己是……
蓝河不禁心神有些恍惚。虽然久而久之忘却了故年往事,蓝河也常常会与其他客人一样听说书人吹那叶将军如何神威悍勇,也会与普通百姓一起为前线传来的大捷而欢呼雀跃,还会兴致勃勃地打听叶将军的各路八卦消息。可千万人口里的一个叶将军,终究还是云端上的叶将军。唯有刚才那个近在毫厘的怀抱,才让他有了那么一丝真实感。
手里的佩剑平静地躺着,一丝不苟的华丽反而昭示了它的稀松平常。
大概自己于他,也不过是个萍水相逢救下来的小戏子吧。
蓝河摇摇头,随意地把佩剑往怀里一揣,走到后台继续去忙活了。到了傍晚,正当他打算偷偷溜出去给小乞儿们送点东西时,外边跑进来一个店小二,脸上神色怪异,吞吞吐吐地说:“听说叶将军今天上朝的时候,皇上想把公主嫁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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