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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无欲听见水汽鼓动壶盖的声音，转头见素还真还站在原处，不禁动声催促道：“素还真，水已滚了，快泡茶！”

“知道了！”素还真笑嘻嘻的提起滚水，行云流水般冲泡出一壶云雾茶，茶香随着水烟四溢而出，清香袭人、闻之忘俗。谈无欲一双吊梢凤眼登时亮了起来，定定望着素还真手里的茶杯，却见他师兄恍若不觉的手腕一翻、自个儿饮了下去，还连连赞道好茶、好茶，谈无欲气闷至极，恼怒道：“素还真！师父让你照顾我，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诶呦，愚兄一时忘了，师弟恕罪、师弟恕罪。”素还真脸上哪有半分抱歉的模样，他又自顾自的饮了一杯，见谈无欲气得小脸发红、就要掀开毯子扑过来，心里笑得开怀，忙倒了茶捧过去，道：“师弟请用！”又用手顺了顺刚刚就一直惹得他心浮气躁的发丝，柔声说：“闻见茶香就跟馋猫儿似的...”

谈无欲气呼呼的撇开头，也不用手去接茶杯，斜睨着素还真道：“你的茶金贵，舍不得的话、我不喝就是了。”

“真生气了？”素还真凑过去坐在谈无欲身后，一手将他连人带毯子使劲搂到怀里，一手仍擎着茶杯举到他在唇边，“下雨天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头泡的滋味不足，我才喝了，这杯的味道是最好的。”

谈无欲略微挣了挣，觉得素还真的怀里好暖，索性也不再动，不情不愿的接过茶来呡了口，但觉口齿噙香，温热热的感觉一路熨帖到胃里。

“好喝吗？”素还真用双手环住他师弟，用脸蹭着谈无欲的发鬓。

“...凑合。”谈无欲的脸更红，却不再是因为气恼。

“怎么会凑合，我尝尝。”素还真就着谈无欲的手啜了一口茶，伏在他耳边说：“香极了...你再喝喝看。”

俩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热茶，亭外飘着绵密的冷雨，愈显得亭内恬淡静好。自那日从乱葬岗回来后，谈无欲便觉得素还真有些不同，他师兄三不五时总看着他发痴、傻笑、还动手动脚，谈无欲心里惊疑，忍不住私下询问八趾麒麟，师父闻言沉默着摇了摇头，只道，小的，你从心而行便是。

怎样算是从心而行？谈无欲混混沌沌的回到屋里，自此后更在意起素还真的言语行动，不知是动了念还是乱了心，日思夜想、夜夜乱梦，醒来后枕上泪痕宛然、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梦中的情形。素还真见他白日恹恹、恍惚消瘦，也不说破，借口山中雨季甚是寒冷，非要与他同塌而眠。说来奇怪，俩人同睡之后，谈无欲再不发梦，每每在师兄怀里醒来，都觉得踏实无比。谈无欲心道，这便是从心而行罢，因此虽嘴上仍逞强，却再不抗拒素还真的亲近。他二人自小一处长大，情谊本就深厚，至此更是难舍难分。

谈无欲靠在素还真身上，觉得陶陶然昏昏欲睡，素还真在他披散的乌发上偷偷亲了几下，又见他粉嫩的唇被茶浸的盈盈水润，止不住想到那日俩人唇齿相接、全身酥麻的感觉，正巧远处有个黑影闪过，素还真心生一计，突然大声叫道：“师弟不好，那里有鬼！”

“哪里有鬼？”谈无欲被他吓了一跳，随即被两瓣软肉堵住嘴，握在手里的茶杯啪嗒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什么鬼...那是师父。”谈无欲推开素还真，嫩脸发红，素还真故作姿态的拍拍脑门，陪笑道：“我是吓怕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师弟莫怪呀！”

八趾麒麟自雨中悠然行来，只见两个粉团样的徒弟腻在一处，素还真人小鬼大的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颇值得玩味。八趾麒麟暗自寻思，你嫌我碍眼、我偏不让你如意，他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向谈无欲道：“小的过来，看看这法器合不合心意。”谈无欲赶忙拍掉素还真紧紧搂着他的手臂，跑过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一串银铃，做工精致、灵气逼人，“这是镇魂铃，”八趾麒麟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子得意道：“难得一见的好宝贝，遇到鬼气会传音警示主人，用道法催动它，还能驱鬼辟邪。”

谈无欲躬身拜谢，八趾麒麟托着他的小手一边给他戴上铃铛，一边眨着眼睛坏笑着说：“师父我可是把道友压箱底的宝贝都骗来了，小的，你如何谢我？”

“刚才不是已经谢过了吗？”

“那可不行，”八趾麒麟斜了一眼素还真，挑了挑眉道：“怎么也得...香师父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