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伤疼了很久,那个位置至今都还还隐隐约约有一条浅色的疤痕。我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但我对于死亡有种过分的冷静,这种冷静反倒成为了后来我坚持活下去的稻草。
曾经我以为读书学习就能改变命运,不惜付出巨大代价,只为艰难地维持学业。这种死磕到底的性格,像顽固的病菌,寄生在我的体内,并让我的整副身躯腐败。
折腾自己半天,我最终还是向李姐辞了“工作”,选择退学打工。
李姐听说我不想再做了,神色并不意外,也并未觉得惋惜,她挑着眉道:“好,以后有机会再聚。”
我只当她是在客气,临走前踮起脚亲了一口她的红唇,就像宣誓典礼上亲吻圣经一般隆重,充满仪式感,我在心底为自己举办了一场告别典礼——再见了。
李卿濛不知我的内心戏,白皙的手指点在我手腕的绷带处,带着几分责怪的口吻:“别再犯傻。”
她是个天生的尤物,一举一动都诱惑万分,我有那么几秒晃神,甚至后悔离开她。但紧接着脑海里出现了苏郁枚略带忧郁的眼神,挥之不去。
我摇摇头企图甩掉那副画面:“不会了。”
坦荡面对李卿濛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她更像是一个纵容我内心阴暗面的姐姐,我不需要在她面前隐藏自我。
但我很难坦荡地对待苏郁枚,李卿濛是令人深陷的泥潭,苏郁枚则是明镜般的湖泊。我在苏郁枚这块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懦弱,脆弱,孤独和固执。
直面自己的丑陋很痛苦,我承认自己是自欺欺人的鸵鸟,当鸵鸟才让我最轻松。
无疑,苏郁枚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也是世界上对我最温柔的人。我有意逃避见她,她察觉到这点之后就很适宜地不再来找我。不纠缠,不咄咄逼人。她一直在最安全的距离处等我,三个月,半年,可靠又安心。
有时我下班回家,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看苏郁枚时不时发来的没有配字的照片,知道她还在,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还会偏心地想到:世界上有谁会不喜欢苏郁枚呢?
到这里,我不得不说自己爱上了苏郁枚。或许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爱上了她,只是不敢表达,我不愿做她洁白无暇的人生履历中的污点,也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从身世,到学历,再到人品,我都是个不值得被苏郁枚爱的人。如果没有我,苏郁枚会爱上更好的人,另一个足以匹配她的温柔善良和家境外貌的人。我希望她能忘了我,毕竟高中生的爱很短暂,长大之后认清事实就会淡了。
苏郁枚从来没有用言语表现过她的爱,她似乎不擅长于此。可我就是感觉到了那藏在她心底里的,深厚的,绵长的爱意。从她的眼神里,从她克制住的情绪里,从她恰好出现在我最需要她的每一次里。我从前没有被人爱过,所以我知道苏郁枚爱我。
而当我偶然从柜子里翻出一盒没舍得吃完已经融化掉的巧克力后,我的情绪忽然如洪水猛兽,决堤而下。
我认清自己内心深处对苏郁枚的思念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在苏郁枚之前,我以为被人爱是需要条件的,或貌美,或优秀,或富有……总之爱不是白来的。可苏郁枚告诉我,一个人的爱可以是无缘无故的,可以是不知从何而起的,无需任何条件。
她给予的爱就像是那块我舍不得一次吃掉的巧克力,因为舍不得,反而让其搁置过久慢慢坏掉。苏郁枚坚定的爱让我终于愿意尝试鼓起勇气去接受:我想做个好人,我想好好爱她,只爱她。
如果我没有接到李姐的电话的话。
——————
“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是,除了你实在没有别的人选了。”
接近半年没有听过李姐说话,过去对我来说如鬼魅一样无法抗拒的声音,如今好像也不再特别。可来自她的请求,我还是难以拒绝,也不能允许被拒绝——因为这是来自警方的传召。
我又一次在夜总会见到了宋明。对于他,我没有过什么好眼色,他是一个比我更懦弱,更虚伪,更下作的人。即使披着警察这个光鲜的代表着正义的外衣,也掩盖不了他心灵的恶臭。这座城市有很多个宋明,却只有很难得出一个苏郁枚,想到此处,我对于苏郁枚的思念越发深切起来。
宋明说明了他的来意:他最近在负责追捕大毒枭陈文国的案子,他跟了很久才找到毒枭的踪迹。而这位陈文国不巧正好是我以前的客人。今天陈文国又到夜总会来了,极有可能要进行毒品交易。
宋明想让我去接待陈文国,因为他为人十分狡猾,如果发现小姐是新面孔的话,他一定会生疑。
宋明说:“要是抓捕毒枭成功,你就为缉毒立下功劳,也算将功补过了不是?”
我笑了笑:“宋警官这话说的,我是做了什么过错?”
宋明的脸色变了:“一个贩毒份子对于社会的危害有多大你是知道的吧,为了抓捕他一个,牺牲了不知道多少人,今天绝对不能再放他走了,全国很多家大媒体都等着报道这次事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言下之意,不管同不同意我都必须去,不答应他是成放走毒枭的罪人。不仅是宋明,很多人都会觉得,牺牲一个曾经做过小姐的人,好过错失一次抓捕毒枭的良机。我的命不值钱。
“好,我帮你。”
就算再怎么唾弃宋明令人作呕的正义凌然,我也明白,只有打着最正义的名头,做最正义的事,才不会被千夫所指。
李卿濛弹了弹烟灰,倚在沙发上,好心提醒我:“你小心点,他们有枪。要知道,卖毒品的人大都丧心病狂。”
我笑着对她点点头,眼眶却红了。李姐见状微微一怔,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很少见她露出如此复杂的神情,其实我不清楚李姐有没有对我产生过愧疚,或许在某些时候,她也有过良心不安,但我能理解李卿濛的冷漠,她见过的悲剧太多,多到她已经顾不及去关心每一个人。
归根究底,是我做了错误的决定,踏出了错误的那一步。
那天我给苏郁枚发了半年来的第一条短信,我说我也很喜欢她,过了今天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但愿今天一切顺利。
宋警官口中无恶不作的毒枭陈文国就在离我几十米开外的卡座上。是一个看上去颇为斯文的中年男人,身穿麻布衣服,手上戴着檀木佛珠,面带着笑容,不似穷途末路的大毒贩,更像虔诚的佛教徒。
我确实很好奇,这位毒害了数千上万家庭的毒枭,难道真的相信拜一拜佛就可以消除罪孽,死后免遭炼狱之苦?
陈文国偏过头,正好看见我,他举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对我温和地招了招手。我难免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迈步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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