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身激动的道:“是,属下决不辜负殿下教导,叩谢殿下提拔之恩”
我点了点头,指着月儿道:“这位兄弟身份隐秘,所有干系全由在下承担”
季航笑道:“殿下说哪里话来,两位请进”
我和月儿往里走去,我问道:“不知夜叉明王在何处办公”季航道:“夜叉明王在内务府办公,过前厅三十丈往右,沿白石道即可达到,属下职务在身不能带路,请殿下恕罪”我笑道:“无妨,咱们自己去便成.”
我和月儿按季航的指点穿过前厅,后院中竟是相当的宽阔,楼宇处处,树木林立,虽然不见有守卫,但暗桩四布,危机四伏.咱们沿白石小道规规矩矩的行走,月儿轻轻问道:“季航不就做了个看门的吗,有什么值得那么高兴的”我笑道:“教主亲自点名,足见圣眷之浓,这职位可只有亲信才能担任,而且人面广,眼线熟,教中有点名堂的都能套上些近乎,日后对他帮助可大了,干么不高兴”她轻啐一口道:“呸,就你懂这些歪门邪道”我呵呵笑道:“在下俗人一个,不靠这些歪门邪道,怎能把你弄上手”月儿向我抛了个媚眼,抿嘴轻声笑道:“呸,谁被你弄上手了”
穿过一片桃林,一幢华丽楼宇跃然眼前,楼前聚了许了两名持刀大汉,目光直视,神情冷肃,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身前树了一块大木牌,上写“擅入者死”四个大字.旁边有个凉棚,茶水座位一应俱全,却只寥寥坐了几人.首端是张小桌,桌后宽椅中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样子倒象是位教书先生.桌前挂了块木牌,写着“登记处”三字.
我和月儿走了过去,这时楼中匆匆走出一个少年,递给那中年人一张条子,中年人站起念道:“江西闵文、湖北孙鱼”两人站了出来,躬身道:“属下在”
那中年人打量了两人一眼,道:“立即晋见”我注目一看,那湖北孙鱼果然便是武昌分坛坛主孙鱼,此时他目不斜视,恭敬地应了一声,大步随着那少年走进楼去.
我俩走到桌旁,我递上令牌,说道:“在下寒梅,求见夜叉明王”
那中年人瞟了一眼我手中令牌,连忙站起,接过去仔细辨认一番,说道:“原来是寒梅殿下,殿下请稍候,属下替您通报”
我点了点头站到一旁,他急步走到门前,对里面招了招手.先那少年走了出来,中年人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那少年又走了进去.那中年人走了回来,对我抱拳道:“属下内务府接待使李谋,殿下请坐”
不到一刻夜叉走了出来,楼前等候的众人连忙躬身齐道:“属下参加夜叉明王”夜叉点头道:“免礼”转眼见我坐在凉棚中,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说道:“殿下来领罚吗”我笑道:“不来不成啊”又指了指月儿道:“这是在下兄弟梁辰,相貌还不差吧明王若无意中人,不如”夜叉闻言顿时脸红,转向月儿抱拳道:“见过梁兄”
月儿拱手微微一笑,我笑道:“夜叉,你装糊涂的本事可厉害的紧,不过说实话,你能不能看出他是谁”夜叉没好气的瞪我一眼,对月儿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属下看不出来,但大概能猜出来.”我笑道:“为什么”她笑道:“神妃的眼神很美,属下的印象很是深刻,而且身形未变”月儿嘻嘻笑道:“夜叉姐姐,你的眼睛才称得上明媚秀美”夜叉脸红道:“妹子,姐姐怎能比得上你”
我笑道:“在下来说句公道话,两位的眼睛在不瞪人的时候是一般的美”
月儿吃吃娇笑,夜叉的脸红,这话不异指出了我和她并不是普通关系,要么她瞪我干嘛.月儿眼珠一转,笑道:“夜叉姐姐,咱们参观一下你办事的地方,好不好”夜叉微笑道:“怎么不好,神妃想来视察,属下求之不得呢”
我和月儿跟着夜叉走进楼里,她介绍道:“楼下是内务府各处的办事地点,二三楼是办事人员的住所或临时休息处,教中事务繁多,许多人数十日都出不了这楼.”我问道:“你一人主持这大楼的工作”她无奈道:“本来内务由总坛三名长老分别负责,但如今只剩下霹雳一个,教主就让我协助处理.”月儿好奇问道:“这内务有些什么内容”夜叉笑道:“包括各地分坛活动的审核和布置、人事变动的初步裁定、教中弟子的赏罚、调遣、酬劳、生活安排等细节”月儿讶道:“这么多啊”我听的头大如斗,问道:“咱们有多少分坛”夜叉道:“目前共有分坛一百零四处,总坛外弟子有七百二十五名,这已称得上相当羸弱了,据教史记载,圣教兴盛时教中弟子曾有数万名.”我奇道:“各地分坛的详细事务干么要总坛来策划”她笑道:“也不是由总坛策划,大体是他们定下计划上交咱们审订核查,但光是这样已相当繁琐.”我摇了摇头,心想这样的体制下各地分坛难免有阳奉阴违的情况,而且积极性不高,下面的人难免不生二心,干出其他事情.不过这与圣教的传统和机构相关,若谈及改革则涉及面太广,必须谨慎妥善布置.我问道:“孔雀明王负责些什么事”夜叉微笑道:“孔雀大哥要管理圣教的大小行动策划、各地活动协调、教中弟子管束、考核、审查以及纪律”我笑道:“各位当真能干,一人强过一人”她笑道:“神君想想法子给咱们分分担吧”我笑道:“分什么担,你这样不是挺威风吗,水晶想这样还做不到呢”
说话间已走到一处大厅,中间大匾书有“白虎堂”三个大字,厅内没有特殊摆设,只是左右各放了五副桌椅.厅内清一色全是妙龄少女,虽然不时有人来往,但没人抬头望一眼,大厅里只听沙沙的书写声.夜叉笑道:“所有的事务都先经过分类,然后由她们预览、摘要、批注,按规定拟订处理办法,最后再由咱们酌情处理,这便是总坛各部普遍的办事方法.”我见这些少女神情肃穆,一丝不苟,聚精会神地阅览、批注,然后再将卷宗汇集到为首两名少女,由她们审查核实,最后上传大厅最上首那空着的木桌,叹道:“这法子确是高效简捷,想不到圣教许多决策便是出自这些小女孩之手”夜叉笑道:“这十名少女都是属下挑选的,属下觉得她们这年纪恰好单纯、果敢也颇为精明,也许考虑问题不是很全面,但这样照章办事却挺适合.孔雀大哥那青龙堂情况复杂的多,所以男女老幼都有,手续是烦琐,他那边能轻松做好我这里的事,我却做不好他的事.”我望着她笑道:“夜叉,你似乎很是佩服孔雀明王”夜叉的面孔微微发红,却没有移开目光,说道:“孔雀大哥精明果敢,睿智能干,兢兢业业,我当然敬佩他”我笑道:“难怪水晶也那么佩服你,上次咱们开玩笑说要教主给她找个婆家,她就说要象夜叉明王一样趁年轻多为圣教办事.”夜叉抿嘴笑道:“她真这么说吗”
我笑道:“我说的话你老是不信,不信问问月儿”月儿嘻嘻娇笑,夜叉瞟了她一眼,脸红道:“我没说不信”我又盯着她笑道:“圣教的大业虽然重要,可也不能让你把其他事全耽误了,你可有看得上眼的”夜叉偏过头板起脸来,我连忙打住,她冷冷地道:“这是属下的私事,不用劳烦神君费心”我疑惑的打量着她,夜叉一向大方,纵使不好意思也不会生气.她的俏脸笑起来的时候很是生动,现在却是冷冰冰的,看上去就有些森然.我心想定有隐情,还是先问问金铃,便点头道:“你带咱们去武库吧”
夜叉板着脸在前面带路,耳边响起月儿轻轻的声音:“相公,她是喜欢你啊”
我转头瞪了她一眼,月儿嫣然一笑不再多说,但一路都笑吟吟的似乎很有把握.原来武库就在总坛深处,夜叉带我们穿过大楼,不远处又是一座楼宇,原来是孔雀所在的青龙堂.穿过青龙堂,小道上便幽静起来.密林小溪,鸟语花香,足足走了顿饭工夫,才看见围墙圈起的一大片建筑,四周居然没有守卫,倒象是个避世的庄园.夜叉一路上说话很少,敲开了院门就告退了.开门的竟是个中年尼姑,看她的步伐身形,武功也不过平平,咱们报上姓名,随她走进庄园.
庄园内杂草丛生,房屋破旧,一副残败模样.屋宇众多,前后左右横竖林立,但大多数似乎都空无一人,四周透着股阴森森的味道.这尼姑不发一言,只带着咱们左转右转,穿房过屋,若没她带领,恐怕顿时就会迷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处大厅.这大厅异常宽大,空荡荡的竟好似个练武场,角落处放了一张木椅,当中孤零零的靠着个枯瘦干瘪的老婆子,看起来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她闭着一双三角眼,也不知是在打瞌睡还是养神,那尼姑合十为礼,又转身走了出去.
我和月儿对望一眼,走上去抱拳躬身道:“前辈”这老婆子睁开一双浑浊的小眼,喉中响了一声,沙哑着嗓子道:“啊,又来人了,做什么的”我恭敬地道:“前辈,在下寒梅,这位叫梁辰,咱们奉金铃教主之命前来.”这老婆子摆手道:“不对”我笑道:“哪里不对了”她冷冷地道:“金铃那小丫头只传令说要来一个小伙子,没说还有个小姑娘.”这老婆子功力绝高,看都没看月儿一眼就已知道她是女人,我笑道:“教主是知道的,兴许忘了要知会您老.”
她挥手道:“不对不对”又慢慢抬起头来凝望着我,道:“你不知道圣教的规矩”我笑道:“什么规矩”她的眼中暴起一丝精光,冷冷地道:“擅入武库者,杀”
黑影一闪而没,我喝道:“当心”这老婆子的身形比清风长老不知又高了多少,瞬间一只干枯的手爪已抓到月儿头顶.幸好月儿早有提防,突然间曼妙的旋转起来,衣袖飘舞,超凡脱俗,只听“铮”的一声龙吟,剑气纵横,如意宝剑亮起耀眼的光芒,轻轻削向老太婆的肘端经脉.这老太婆喉间格格一响,仍然抓了下去,待到剑尖及肘突然间沉肩垂肘,前臂划出个优美的弧线便避开了剑锋,手爪却已触及月儿的头顶.这一招好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我心中一惊,吉祥化作一道长虹脱手飞出,带着一下凌厉的破空声,闪电般刺向这老太婆的背心.
月儿吓出一身冷汗,在紧要关头猛的向后倾倒,足尖一点贴地飘了起来,手上全力施为,瞬间绽放出九朵剑花,如意劈空时竟没了声音,只是待剑招划出后才响起尖锐的呼啸.
那老婆子轻飘飘的回身腾起,毫不费力就闪过袭来的吉祥剑和月儿的剑招,望向我的眼光中充满讥诮.我倾身探手圆腕一抓,风驰电掣的吉祥剑好似被根无形的丝线一拉,又倒飞回我手里.月儿落到我身旁,已是气喘吁吁,花容失色,那老婆子象壁虎一样稳稳贴在墙壁上,冷冷地道:“原来是御剑术”
我把月儿搂来靠在身上,一面调理她散乱的气息,一面道:“我不管你是真是假,你若再对她出手,我一定杀了你”老婆子轻轻跃了下来,落地时就好似二两棉花,却神凝气闲,渊停岳峙,丝毫不露破绽.此刻她站得笔直,目中神光充足,竟丝毫不觉矮小苍老.她淡淡地道:“你杀的了我吗”
我轻轻推开月儿,慢慢迎了上去,凝视着她缓缓说道:“你可要试试”
这干瘪的老太婆实在是位惊天动地的绝顶高手,月儿知道自己的武功和我还有段距离,只好留下来关切地注视着我,心中懊悔平日里用功不勤,不然夫妇联手合击的胜算要大的多.老太婆静静的看着我走近,突然沙哑道:“想不到金铃那丫头竟会被你这个小毛头给迷住”我心中疑惑,不知这老太婆又如何知晓此事,莫非她是为了金铃才要除去我我摇头道:“教主是何许人也,岂会被人迷惑,能令她迷恋的只有世间的真情.”老太婆喉间又“格”的响了一声,神态似乎颇为不屑,晒道:“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便知有没有真情都是一样.”我淡淡地道:“可是咱们都还未老.”
老太婆呷呷一笑,上下打量着我,又慢慢说道:“现在你认为老身所作所为是真是假”
我望着她平静的说道:“无论真假,金铃要杀我都不会借别人的手.”老太婆闻言嘿嘿一笑,微微躬身道:“老身阿苦婆,参见神君、神妃”我静静地望着她,半晌才道:“阿苦婆,你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阿苦婆面上目中的神光渐渐黯淡下来,又重新变成个干瘪可怜的老太婆,举步维艰的从我身前走了过去,把背后的大片空门留给我,似乎根本不担心我会对她出手,一面呷呷低笑道:“老身试试神妃的武功,神君修炼期间,便由老身指点指点神妃”这老太婆虽然尊称神君神妃,却丝毫不把咱们放在心上,但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很是有趣.我压下出剑的强烈欲望,缓缓把吉祥插回鞘中,月儿欢喜福身道:“贱妾谢过婆婆”阿苦婆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了些嘉许,叹道:“神妃何必多礼,以你的天资和造诣,纵使没有老身指点,再过二十年这轻身功夫也决不会在任何人之下,何况还有清风十三剑护体”
阿苦婆出手的目的是否仅仅只是为了试探月儿的功力,她没有多作暗示,我也没有深究,但她出神入化的武功已给咱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我相信月儿一定会认真向她讨教.
阿苦婆又带着咱们转了片刻,周围突然有了人气,有的房间里隐隐传来细细的吐纳声,远处却有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她推开一间房门,回身道:“两位就在这里暂住,这是这一片房屋的地图,若是走出去可就不好找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绢交给月儿,我问道:“周围住的是忠勇卫”阿苦婆点了点头,说道:“神君请上床躺下”我皱眉道:“做什么”她笑道:“做过便知”我叹了口气,知道定有隐秘机关,对月儿道:“小心些”她应了一声,我走上木床平躺,阿苦婆呷呷干笑,满室游走,手掌不住四处拍打,我只觉身下一空,突然陷身于漆黑的空间,只觉身下好似有块滑板,载着我飞快向下滑去.
滑行了足足一柱香时间,身下猛然一停,我立即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四周漆黑无光,我也不敢乱动,若是对方是面墙壁,我一定撞成一团肉泥,从未如此窝囊,不由大骂金铃和阿苦婆两人.“嘭”的一声,我摔的七荤八素,眼前却亮起淡淡的朦胧光华,定睛一看,原来是颗被轻纱罩住的夜明珠.我待眼睛适应片刻才揭起轻纱,四周顿时明亮起来,前面石壁上刻有方向指示,我回头一看,身后却空无一物,不由暗暗心惊,想不到这机关竟如此巧妙.
我拿起夜明珠,按着指示向前走去,一路九曲十八拐,仿佛置身于一个地下迷宫,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宽阔的石室.石室中有一张大石床,床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草席,还有一张石桌,桌上放了本厚厚的帛书,还有盏造型奇特的八宝风灯.
我把夜明珠嵌入风灯的圆形灯座,石室顿时千百倍的明亮起来,原来这八宝风灯竟然有聚光的奇效,接着才发现四周石壁上刻满了文字和图形,想来便是那轩辕帝皇功.我暗暗心惊,这一路布置环环相扣,想来这地下迷宫便是在庄园之下,但庄园中房屋何止上千,要找到入口谈何容易.阿苦婆在房间里四处拍打,看似杂乱无章,说不定是依次解除甬道里的防备机关.夜明珠和八宝风灯设计的也相当巧妙,若用其他照明工具,万难将如此高而阔的石壁照到.我见石室顶壁竟象是一块大石,心知要把日光引进来也是妄想,圣教费尽心机弄了这样一处地下堡垒,肯定不仅仅是收藏这绝世武功这一种功用.
四下里一片死静,我一向不甘寂寞,恨不得跳起来大吼大叫一番.翻开桌上那本厚书,记的却是八位圣教教主修练轩辕帝皇功的心得体会,内容五花八门,却各有奥妙,虽然这些教主都是不同时代,但记录到最后竟好似众人在争吵一般,矛头四指,后面的隐隐批驳前面的,再后来的又指责稍前的,人人都道出自认为最正确的见解,偏偏每个都说的中规中矩,有条有理,相当有趣.我知道这些教主个个都有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和见识,便津津有味的逐一翻阅,还不知道帝皇功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就已被众人的论述吸引了进去./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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