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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在村口进门的第四家,魏宁已经能看到魏城在门口等着,见着母亲儿子的身影,大步走来迎接。

年过四十的魏城,身材高瘦,脊背仍然挺直,沧桑的脸上满是笑意:“妈,魏宁你们终于到啦,我和秀雅做了早饭等你们过来吃。”

魏奶奶没好气道:“我们早吃了,你们自己吃吧。”

魏城听了沉默一会儿,再看魏宁,又不免有些愧疚:“魏宁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半年前你去大学报道,因为秀雅身体的原因都也没去送你,是我太失职了。”

魏宁这才知道原来赵阿姨是那个时候怀孕,那现在至少六七个月了,“没事的,爸,奶奶我们先进去。”

从院门往里走,里面摆着好些花盆,还有一小片土上面种了些葱、蒜什么的,是与母亲许明芳持家完全不同的感觉。

“妈,妈……你到了啊。”赵秀雅挺着大大的肚子,嗫嚅着喊道。

赵秀雅年龄不到四十,身材和样貌都十分平凡,这次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比魏宁记忆中的要胖上一些,目光仍然是一样的温柔平和。

她虽然和魏城结婚也有十几年,但是因为魏奶奶一直在外面照顾魏宁,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加之因为内疚惭愧,更是这么些年安安分分,从来没生过什么事。

没承想七月份忽然发现怀孕,心里又是忐忑又十分满足,既然当年背着骂名都嫁给了魏城,这么些年来,她私心里还是想给魏城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好,只是没想到这个岁数竟然还怀上了。

魏奶奶尽管看不上魏城儿子这么大了还出轨,但对于安分的赵秀雅,她一向也只好态度冷淡,开口道:“就不用招呼了,吃饭吧,月份大了不禁饿的。”

魏宁看赵秀雅坐下,也称呼道:“赵阿姨。”

尽管自己对不起魏宁,赵秀雅却很喜欢魏宁,笑着问:“魏宁,你快坐,吃了早饭没有?我听妈说你喜欢吃豆腐面,也做了有,我端了给你尝尝。”

说着就要起身去端,魏城忙自己去端去了,赵秀雅看了又是有些惭愧,只好岔开话题问:“魏宁,学校怎么样啊?”

说完又害怕魏宁会不会觉得她多嘴,又低声说:“我就是问问……你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快坐下。”

魏宁温和地笑着回答:“学校很好,室友也都很好相处,课程的教授也是十分博学的人。”

赵秀雅这才有些放心地和魏宁搭话,又问年后什么时候开学,票有没有记得买,魏宁都好好地回答了,一旁的魏奶奶还有些担心魏宁会觉得很勉强,见这情况倒是放心很多。

魏宁其实也并不讨厌赵秀雅,实际上她是个很温柔的妇人,虽说她也是破坏自己家庭的元凶,但是主要确是父母自己的问题,就算不是她,想来也会有别人。

魏城端了豆腐面出来,赵秀雅忙让魏宁吃,有些想问魏奶奶要不要吃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奶奶,豆腐面很好吃,我给奶奶盛一点。”魏宁忽然开口道。

魏奶奶看是魏宁在打圆场,也只好点头。

赵秀雅见状,惊喜地站起来,忙去厨房端了小半碗面出来,双手捧了放在魏奶奶面前,看魏奶奶吃了更是感激地看一眼魏宁,魏城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吃完饭赵秀雅拉着魏宁不让他去洗碗,自己进了厨房,说魏宁没事可以去园子里坐一坐,她养了好些花,或者有老同学想联系就出去看看。

魏宁看魏奶奶拉着魏城想说什么的样子,迈步出了正屋,在院子里坐下,面前是一片常见的茶花,海棠等,边上还有两簇月季,长势喜人,看着十分舒服,或许这就是父亲一直追求着的生活气息。

到中午魏奶奶带头指挥,开始过年的准备,赵秀雅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就在一旁坐着把葱和韭菜的烂叶子摘掉,摘完把白菜卷心菜掰开,再拿给魏宁洗,魏城再接下来切好加剁肉馅儿,魏奶奶在流水线最后负责包饺子。

不时还会有邻居家的孩子跑来串门,大多都是为了这家里的果脯,赵秀雅因为孕吐有些严重,魏城又不让她累着,闲了没事她自己试着做果脯,开始只能是勉强入口,后来做出来的味道越来越好,于是就晒了好多放在家里,有孩子过来就抓一把给她们。

待到晚上吃晚饭时候,这么些年一直是魏城和赵秀雅两个人过,这次好不容易魏宁和魏奶奶过来,夫妻二人惊喜之下,各自包了个大红包给魏宁,魏宁推脱着不愿意接,还是魏奶奶坚持说收下,于是魏宁只好拿了,真诚地道谢。

一顿饭大家吃得都很满意,期间魏宁还收到了室友们的拜年短信,魏宁礼貌地一一回复过去,想了想也给何谦书,何倩还有顾繁也分别发了拜年短信,何倩和顾繁都很快回复,倒是何谦书应该是还在忙。

把手机放好,魏宁去给奶奶烧水泡脚,魏城见了问药包是哪里来的,魏宁回说是顾繁爷爷开的,用了快一个月,效果很好。

魏城听了心里不免惭愧起来,这些年来一年也拜访魏宁和母亲的次数只手可数,既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又没有做好为人子的义务,但心里也为魏宁长成了这么懂事优秀的人而感到自豪。

赵秀雅安静地站在一旁,握着魏城的手表示安慰。

按习惯过年当晚是要守岁的,只是赵秀雅身怀六甲,魏奶奶又上了岁数,于是当晚只有魏城和魏宁父子两个稍微坐了坐,魏城问魏宁学校生活怎么样,以后有什么打算,魏宁也平静地回答,以后会争取留校。

魏城听了很满意,又开心地喝了一两杯酒,魏宁看时间不早,加上赵阿姨也需要人看着照料,开口劝魏城回去睡了,这才回房间。

这家里虽然魏宁很久没回来,但一直留着魏宁的房间,这么久仍然非常干净,浅蓝色的床品和窗帘,一看就是赵秀雅问过魏城才布置下来的。

躺了很久却是没有睡着,外面鞭炮烟花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声响,魏宁原以为他还会跟以前一样介意来这里,现在心里却是完全释然了。

或者是因为人经历过独立,成长了许多,又或许是因为,看到何谦书身世沉重还能淡然接受这不公平的待遇,让魏宁觉得自己太过狭隘而放宽了心胸。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眼下能这样心态平和放松,魏宁都十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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