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前一天我还在想,若你不能接受我的过去,你值得我喜欢吗?值得?瞧,值得?原来我的感情也是有价值的!我要求别人无私地爱我,而我自己却早已把自己的感情标上了价,等着别人等价交换。我在批判别人算来算去的同时,可我自己,何尝不是在算来算去?安远兮,我明白了,要想得到幸福,自己也是要付出的,我不能,只要求你一个人。求你醒过来,我会好好爱你,好不好?
我握住他的手,坐到天明。小红夜里又送了一次药过来,我依旧用口哺给他。半夜时,他的烧渐渐退了,却仍不醒,却也没像之前安大娘说的那样闹腾。一早安大娘推门进来,见我怔怔地坐着,轻声道:“叶姑娘,我来守他,你去休息会儿吧。”
我摇摇头:“我睡不着。”安大娘柔声道:“可你一晚上没睡,不累么?也不知道远兮几时会醒,你可别先把身子累垮了。乖孩子,去睡一会儿。”
我闻言站起来,我不能让关心我的人太担心。先去院子看安远兮的药煎好没有,踏出门,才看到外面下起了雨,冷风吹在身上,我打了个寒颤,竟觉得全身发冷。小红把药炉移到了走廊下,正把药倒出来。我走过去,接过药:“辛苦你了,去歇一会儿吧。”
“姑娘比我更辛苦。”小红抬眼看我,“看,眼睛都红了。”我笑了笑,把药端进办公室,听到安大娘又惊又喜的声音:“远兮,你醒了?”天!我浑身一震,赶紧奔过去,迎上安远兮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万分欣喜。
安远兮的目光越过安大娘,定定地望着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还杂夹着我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我怔了怔,他的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带着些疏离和感伤,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安大娘转头看了看我,微笑着走出去:“你们聊聊。”
我回过神,红着脸坐到榻前:“喝药了。”
他撑起身子,我拿了个靠枕放到他身后,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唇边。“我自己来。”他别开脸,接过我手中的碗,一口将药饮尽,把碗放到榻边。我移开碗,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一缩,我紧紧地捏住,不让他退缩,他的手在我的手中僵硬着,我抬眼看着他,咬唇道:“我好怕你醒不过来。”
他静静地看着我,不置一言。我望着他奇怪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慌:“怎么了?你脑子还很晕吗?要不然你再躺下来睡一会儿……”我不停地说话,他却怎么也不吭声,只是一直望着我,我被他盯着有些心虚,脸渐渐地烧起来,终于嗫喃地道:“昨儿我说那话,是气你的,我,我没有把那种事看得很随便,我……”
“叶姑娘!”他终于开口了,我却怔了怔,叶姑娘?他把手从我手中抽出去,定定地看着我,脸色一沉:“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我眨了眨眼:“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他转过脸,冷冷地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醒过来,会是这样?我呆呆地看着他,怔怔地道:“你不能接受我的过去?”他的身子轻轻颤了颤,声音有丝暗哑:“是!”
“你骗人,你昨天不是这样说的!”我的泪涌出来,“你为什么要说假话……”
“我没有说假话,我不能接受你。”安远兮垂下睫,沉声道,“而且我发现我并不怎么喜欢你。”
“你胡说,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捧起他的脸,逼他与我对视,“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说你不喜欢我?”
他抬起睫,看进他的眼,我的身子顿时如时掉入冰窟。那里面没有一丝情感,只有冷漠,没有痛楚,没有挣扎,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冷漠。心像被人割开一道血口,我听到他没有感情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我不喜欢你,我不要你!”
心好痛,血从心里漫延出来,我缓缓松开手,像从来不认识这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当他醒来,我的世界就全变了?曾经我以为,这个男人给我的温暖,是我拥有的一切。我站起身,一步步退后,只觉得一股撕裂般的痛楚,从心底漫延至全身,我紧紧盯着他,惨笑起来:“好,安远兮,你好!”身子抵住了墙壁,再也没有退路,我回过神,我的尊严不允许我如此狼狈,吸了口气,我静静地看着他,轻笑:“安远兮,但愿你不会为你今天说过的话后悔!”
拉开门冲出去,我不能再面对他,再面对他我会疯掉。耳边似乎传来小红和安大娘的呼叫,我充耳不闻,离开他,离开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伤我至此?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我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心底那股尖锐的刺痛几乎要把我撕裂。我不知道我跑了多远,我跑到了哪里,当模糊的视线仿佛看到云峥错愕的脸时,感觉喉咙一甜,一口血从嘴里咳出来,身子蓦然一软。
“叶姑娘……”
耳边传来他的惊呼,我软软地滑倒在他怀中:“云峥……,我的心好痛,痛得就快死掉了……”黑暗向我袭来,我嗅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然后,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2006、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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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沧都篇:第113章花嫁]
好静!这样安静!像是母亲温暖的子宫,黑暗中隐隐有滴水的声音,我闭着眼睛,感觉身体一层层地向黑暗深处沉坠。沉睡吧,我的意识,我的情感,不要醒,能一直这么平缓舒适地安睡下去,多不容易。似乎有人在说话,似乎有人在哭,但那些声音都撞不进这黑暗的内壁。我微笑,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地方,没有算计,没有爱恨,没有喜怒哀怨,只有温暖、平静、舒缓和安全。
一丝若有似无的笛音从远处传来,它的气息和这团迷雾如此接近,无声无息地与它融为一体,平静地穿越过厚实的迷雾,在我的耳边盘旋,渐渐将我包裹起来,不要吵,我要睡觉呢?我不耐烦地拂了拂,它固执地钻进我的耳朵,撩拔我的耳膜,弄得耳朵痒痒的,我轻笑:“讨厌哪……”
那声音顽皮地在我的身体游走,像一只捣蛋的小手,扰得我不能安静,我叹了口气,气结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道明亮的光线,我困惑地眨了眨眼,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你醒了。”
转过脸,看到云峥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只短短的玉笛。我无声地笑了笑,幽幽一叹:“云峥,你这是何苦!”何苦把我唤醒?让我就这样安睡不好么?我真的好累呵!
“睡了七天了,若再不醒,你家小红姑娘就要杀人了。”云峥脸上带着一丝欣喜,搁下笛子,扶我坐起来。
怔了怔,抬眼看到小红伏睡在床尾,我笑了笑:“这孩子吓坏了吧?”
“也累坏了,守了你这么多天,没好好休息过。”云峥道。我掀开被子下床,身子有些乏力,云峥赶紧扶住我,我轻笑:“我没事,帮我把小红抱到床上去,让她好好睡一会儿。”
替小红脱掉鞋,盖好被子,我看向云峥:“我想去园子里走走。”
“我陪你。”云峥牵起我的手,目光温和。
“你这篱芳别院,真是美得如诗如画。”坐到上次与云峥邂逅的小木亭里,捧着云峥为我沏的香茶,淡淡地笑道:“对了,回暖怎么样了?”
“她那件事要办不是这么快的。如今暂时住在我这里,还好。这几天天天都过来看你,很是担心。”云峥笑道。我有些歉然:“真是过意不去。”
“有朋友为你担心,是好事。”他温柔地笑,“像你这样的女子,值得人花性命去结交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是么?我倒看淡了,什么爱情,什么友情,点到即止就好了,太深了,我实在负荷不起。返回厢房,见小红正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看到我,扑进我怀里“哇”地一声哭起来:“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还怕你不在了……”
“傻丫头。”我抱住她,轻声哄道,“我怎么舍得丢下我们家小红。”
“姑娘一直不醒,我怕极了……”小红在我怀里呜咽,“大夫说姑娘有可能会一直都醒不过来,我……”
“傻瓜,这不是醒了么?”我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好了别哭了,让云公子看笑话呢。”
小红抽泣着擦了擦眼睛,我拉着她进屋:“去收拾一下东西,打扰云公子这么多天,我们也该回去了。”
“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云峥温和地道,“你身子还没好,不用那么急着走。”
“可我怕家里担心……”我刚刚开口,便被小红打断:“福爷爷不知道姑娘晕过去的事儿,只道姑娘在云公子这里作客,才不担心,姑娘就住在这里,让那没心没肺的死书呆不好过……”
我颤了颤,苏醒之后我一直回避着这个名字,此际突然听小红提到,仍觉得心一阵抽痛。我怔怔地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姑娘管他去死!”小红气愤地道,“他都把你气得咳血了,你管他做什么?他知道姑娘昏迷不醒,也不肯来看你……”
“小红,你别这样说他。”我幽幽一叹,“我跟他的事,你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姑娘这次要被他气死了。”小红眼圈儿一红,“若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要那死呆子赔命!”
“傻瓜……”我摸着她的头,轻轻笑了笑,“快去洗洗脸,都花了。”
小红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出去了。云峥笑道:“你这丫鬟倒也一心向着你。”
“我拿她当妹妹。”我淡淡地道,云峥听出我的语意,笑了笑,“你刚刚才醒来,好生再歇歇,我晚点儿再来看你。”
“好。”送走云峥,我坐到软榻上发呆,回想起安远兮那天那些话,心中仍是隐隐的疼痛,书呆子,我不信你说那些话是真的,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可是,你的话说得那么绝,你要逼死我么?
小红进来几次,也没打扰我,只是叹气,后来见我一直呆呆坐着,终于忍不住道:“姑娘,你呆坐了一下午了,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我茫然地看着她,见她满脸忧色,挂上笑容,“不用了,什么时辰了?”
“刚刚到酉时。”小红道。原来已经六点钟了。我望着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见天边挂起一抹暗红的彩霞。只听着小红接着道:“姑娘不想出去,要不要弹琴?”
“呃?”我转过头,见小红从柜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正是我那把琴套包着的吉他,讶道,“这玩艺儿怎么在这儿?”
“之前姑娘昏迷着,大夫说可以试着跟你说话,或者在你耳边弄些你熟悉和喜欢的声音,我就把这乐器拿来了,不过我们可不会拔弄,也没用上。”小红见我脸上挂起笑容,笑着将琴递过来。
我接过来,调了调音,拔响琴弦。一摸到它,所有的情绪都不受控制了,思绪在昏迷前那些痛楚中打转,弹了一段前奏,启唇轻哼,忆起书呆子那冷漠的眼神,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来。
我想过我们的未来,以为不会太坏。
没想过我付出的爱,也只是尘埃。
又回到寂寞的舞台,空荡荡的存在。
我听着灵魂的独白,渴望而苍白。
再一次想像着未来,不再有梦的色彩。
我知道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
这是个疯狂的时代,一切都那么快。
也许我不属于现在,却还要等待。
我想要回到纯真的年代,再没有折磨和伤害,
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我想要回到纯真的年代,再没有折磨和伤害。
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安远兮,我们回不去了,是不是?属于我们的那些温暖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泪滴到琴弦上,被琴弦弹得支离破碎。拔弦的手被人温柔地按住,抬起泪眼,看到云峥朦胧的脸:“不要弹了。”
我温顺地搁下吉他,望着他微笑。他云淡风清的脸上难得现出一丝忧虑:“有什么误会,跟他说清楚不好么?”
“你不明白,云峥,问题不在这里。”我凄凉地笑了,“我了解他,他是那种宁肯自己受苦也不会让我难过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既是有隐情的,那说开了不就好了?”云峥浅浅地笑:“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无法解决的?”
“你还是没有明白呵,云峥。”我幽幽一叹,摇摇头,“他宁肯舍我也要这样做,必然已是下定决心。他若肯选择我,即使前路艰险,我也会陪着他一起走,可是他若放弃我,我也不会逼他,强迫他,只要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说得好听一点,这叫尊重他的选择,说得不好听,也许只是我爱得不够,终归,我仍是个凉薄的人呵。
云峥静静地望着我,表情若有所思。
安远兮在伤好后来找我辞去了绣庄的工作。他伤后未见憔悴,脸上反而添了几分英气,我望着他俊朗的面容,心如刀割:“你想好了么?”我问的是,你真的下定决心放弃我了?
“想好了。”他静静地看着我,只一眼,我就知道他是真的想好了。
“好。”破裂已经彻底完成。他转身离开,步履从容而决绝,他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带着我仿佛从来未曾认识过的卓然风姿。我望着他的背影,轻轻笑起来,彼时与他相识相交的情形不停地脑中涌闪。
“我打你个小人头,你让脑袋成猪头……”
“你这种没挣过一个铜板,不事生产的大米虫,知不知道什么叫‘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你个安远兮,我平日也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我,我死了算了……”
“安远兮,你喝过的水囊再给我喝,你知道在我家乡这叫什么吗……”
“安总管,我是你的老板,不是你的老婆……”
“安总管,你那日不是说,我这样的女子,没有人敢娶么?其实我自己也是知道的……”
“笨蛋!你中计了!你马上给我走……”
“安远兮,我欠你一条命,下辈子还给你……”
“安远兮,我要穿衣服,你不准偷看哈……”
“那你告诉他们我叫什么?不会是阿花吧……”
“安远兮,如果你爱过一个人,会不会很快就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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