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格格的神智,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
她的精神崩溃过,然后破碎着捡起来,顽强地活下去。
但是很显然,她已经再没有积极性。她的人生,已经全剩下了行尸走肉的戏分。
“靖琳……”佳欣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说话。“靖琳,孙承运我打听过了,他是个好人。”
“好人坏人自有皇阿玛作主,干我何事?”
“你若是肯听我的,便放下你的刺。靖琳,你额娘要你好好活下去——女人一生一世,总是要嫁一个男人。自己心里的,和最后陪着自己走一世的,大部分时候,并不是同样的人。可是对于女人来说,什么样的男人最好?相信我,定是那些平平淡淡,爱你敬你,能与你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
说着说着,佳欣忽然想起来些什么。
似乎……似乎是在自己做格格的时候,也面临着一场指婚。那时候的良嫔,对自己,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才一转眼的功夫啊,怎么就换了位置,变了天地呢?
佳欣苦笑着收声——靖琳根本没有在听。
“好吧。”她换话题,单刀直入。“怎么会的?你怎么会爱上那个人?能跟我说说么?”
靖琳瞥了她一眼。
“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靖琳轻轻地吟道。
佳欣有些困惑。
应该……大体是……诗经吧?
自己虽然是出色的文科生,可是并没有古人那种通读四书五经的才华和教育……
靖琳看出来佳欣一头雾水,忽然噗哧轻笑了出来。“这是齐襄公写给他妹妹文姜的……也是五年前二哥写给我的。”
啊……著名的……历史上著名的那对乱lun的兄妹?!
倒和胤礽与靖琳的处境相类。
可是,五年前?“那时候你岂非才只有……”
“十一岁。”靖琳淡淡回答。“十一岁的女孩子也许什么都不懂,但是,至少,已经可以忍着疼痛令心爱的男人满足。”
“你们……”佳欣很快想起来那些九岁十岁就被康熙指给各位阿哥的女孩子们,便也哑然。
“二哥在我十一岁生辰那日送我寿礼,其中便附着这首诗。我虽然驽钝,却也知道诗中是什么涵义。于是当日我便把自己给了二哥。”她微微垂下头。
“可是……为什么?”宫中那么多兄弟姐妹,靖琳不算出众;胤褆英俊,胤祉儒雅,胤礽除了太子身份之外也并非女孩子梦中王子。为什么,为什么呢?
“其实也没什么。我小时候和十四阿哥一处长大,宫人们却厚此薄彼,害我常常吃不饱,所以长得瘦弱。后来二哥大婚,我额娘家族中有一个女孩子被选进了二哥府中,于是便偷偷拿些食物来看我和我额娘。她回去的时候被太子妃发现了欲要责罚……我亲眼见二哥走过来,有如天神一般救了她,还抱了抱在旁边哇哇大哭的我。他跟我说,妹妹别哭,咱爱新觉罗家的金枝玉叶,眼泪掉下来便是珍珠,所以,一定不能轻易流眼泪哦——那时候我才三岁。后来我便再也没有哭过,而二哥每年到我生日的时候,就会来看看我,说妹妹今年都没哭么?我说是,他便送一串珍珠给我……从四岁开始,每年一串……”靖琳打开一个小箱子,排得满满的珠链看起来好似一整箱珍珠一般。“所以,现在,哪怕是额娘升天那夜,我也没有哭。”靖琳回头,骄傲地看着佳欣。“我的一切都贱如蝼蚁,但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珍珠。”
佳欣想说什么,终于又放弃。
雪白的珍珠,与艳红的宫花放在一起,映衬得触目惊心。
离开十四格格那里之后,佳欣检查了一下该由自己发放的那些宫花数目,最后决定去看看正在称病的和嫔。
事实上,佳欣一直有怀疑,自己如此为和嫔与胤禛掩饰,乃至于令得十四格格与太子搞到如此下场,究竟是对是错?
曾经亲切伶俐的和嫔,现今也陷入算计之中,令人觉得十分遥远。
十四格格的骄傲和无悔,忽然令得佳欣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想说出自己的所见,然后问一问和嫔,究竟是真情,还是假爱?
——念头始终只是念头而已。佳欣可以想象,也许问出口之后,等待自己的便是胤禛或者德妃无穷无尽的灭口方案,毒药,或者又一次的走水,或者其他。
“哎呀,怎么好意思劳动景主儿亲自过来——咳咳,”玉枕儿迎上来行礼。先来后到比不上宫中位号尊严,和嫔现今也要低佳欣一肩。
“和姐姐不必那么多礼,”佳欣谦和地扶住她。“一朝为姐妹,终生为姐妹。名号都是虚的,咱们姐妹之间的情意才是实实在在的。和姐姐不要那么叫我,还是如从前一样叫我一声景妹妹便罢了,好不好?”
“这怎么使得……”
“就算要改口,也等开春行了册礼之后再说吧。”佳欣口上谦逊,却笑吟吟地自然坐了上座。“和姐姐身体一向硬朗,怎么忽然……病了?”
佳欣面上和悦,心中却是疑窦丛生。以她的基本的医学常识来看,和嫔根本没有感冒也没什么真病,刚才那两声咳嗽实在是敷衍得可以。为什么要装病呢?之前念佛已经可以避露锋芒了,今次又告病,又有什么意义呢?
“呵,人谁没个三灾六病的……”和嫔有点尴尬不自然。
“来来来,”佳欣笑着去捉她的手腕,“让我来诊诊脉看——”
“哎……不必……”和嫔居然剧烈挣扎起来。
“和姐姐这是作甚……”佳欣被甩得一怔。
“啊……”和嫔情急,忽然跪了下来。“好妹妹,好主子,姐姐我……实在是装病的。你千万莫要在人前说出去……”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佳欣伸手扶她。
“不瞒妹妹说,前次宫中那么大的风波,我在贵主儿那里也出了不少主意,结果……唉,实在是令人百感交集,难以平复,所以……便想借着病在自己房里好好清净清净……”
一派胡言。
佳欣不必分析也知道和嫔是在胡说八道。
因为第二次,虽然隔着袖子,佳欣还是准准地摸着了她的脉象。
……不会错的。
只是要决定如何应对的方式,才是佳欣举棋不定之处。
和嫔继续虚情假意东拉西扯地唠叨了片刻,佳欣忽然打断了她。
“和姐姐,你有身孕了。”
她清脆,冷静,无辜,而关切地,把这句话单刀直入地说了出来。
和嫔顿时住嘴,睁大了眼睛,可以看出来思维正在飞速运转,想一个对策。
佳欣暗暗捏了捏怀中的紫绀罗香——她不能确定和嫔会不会在这一刻杀人灭口,再图后动。
因为,她可以确定,和嫔最近几个月,都没有被康熙临幸过。
(4)
佳欣把事情说破,和嫔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起身在佳欣面前毫不掩饰地来回踱步。
佳欣也按兵不动,等看她要如何自处。
回头时候,却见和嫔眼中有泪光闪动——“我昨日已经服下了藏红花,可是直至今日,仍未能打下胎儿。不必你来摸,我亦可以听见小东西在我腹中跳动之声。”她声音郁郁,却终于真实不虚。
佳欣深吸口气。“十三福晋求子而不得,当时我在场亲见她的惨痛。子息是上天恩赐,和姐姐又为何造此杀孽。”
“妹妹何必明知故问。”和嫔声音纠结。“今日妹妹若愿宣扬,不过是一尸两命。若妹妹怜我曾在绛雪轩中劳碌张罗的那段时日,还求妹妹赐我一个落下胎儿之方,今后姐姐自当结草衔环,生生世世。”她回身,在佳欣面前跪了下来。
佳欣略舒了一口气。
和嫔此语,一来放低身段恳求,二来提及绛雪轩的往事,也包含要挟之意。虽然人人都知赵佳欣即是赵纪素,蓬莱公主即是景妃,然而真要宣扬至于民间,却仍是不如俗律、有失体面之事。
“姐姐不要在我面前跪。”佳欣不喜欢受这种礼。“既然说到这一步上,我也给姐姐交个底。我不是沐浴教化之人,也不赞许什么三从四德男尊女卑。在这宫中流转,身似浮萍,不得自主,就算一朝身居高位,却如星月黯淡,不过是折射烈日光芒而已。我本无求功求权之心,更念惜旧友同舟之谊。今日之事,姐姐不必求我,我自然也不会张扬。不过姐姐必要对我坦诚相待,我也才敢为姐姐瞒下这天大的干系。”
和嫔眼波流转。“不过是风花雪月一场,我又还剩什么可隐瞒的?好妹妹,上月我娘曾入宫探我。我从前曾有一个表哥,少年时候很是如胶似漆了一阵,也都以为将为夫妇共结鸾俦,谁知遇上选秀之事……他为着我这些年都没有娶妻,上次更是冒着杀头的危险,男扮女装随我娘亲一道入宫来看我,我一时糊涂,干柴烈火之下也就……”
她随口胡编,居然还有模有样,声情并茂,演技实在惊人。
佳欣微微一笑,也不戳穿她。
和嫔话锋一转。“这孽种终是不容于世上的……可是无论我如何服药,它都不肯下来……纪素妹妹,求你救一救我罢!”
佳欣忽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和姐姐,你莫急。这帮你杀生之事,我是不会做的。不过姐姐有没有想过另一条路呢?”
一旦真的帮了和嫔,佳欣就算把自己牵连进去了。所以此事,还是要取一个巧妙的迂回。
“什么路?”和嫔有些茫然。
“我先前探得脉象,这胎儿还十分幼小。若是姐姐近日能得皇上宠幸,则——”
和嫔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是个女人,都会有所母性。若可以选,她也不想杀自己腹中之子。
“不可能。皇上……不会的。”她神色凄然。“皇上早已经忘了我,皇上根本不喜欢我。”
“皇上是担心和姐姐受孕之后,难以分娩,所以才吝啬雨露。”佳欣看看和嫔的水蛇腰,果然骨盆很是窄小。“如今我这个大夫在宫中,姐姐还有什么可怕的?”
“妹妹愿意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和嫔眼中有狂喜神色。
“不止是美言而已。”佳欣起身略微走了两步,灵感顿生。“姐姐不是近日称病么,我只要去回报皇上,说姐姐是天癸不调,需要有所承受才能强健身体,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如此一来,以皇上的宅心仁厚与对姐姐的珍爱之情,必定会尽快临幸……”
和嫔狠狠地给佳欣磕了个头,语声哽咽挣扎。“愚姐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能说,一日为人,一日必不相负……”
“姐姐不必。然后便是太医院那里,想来姐姐自有办法处理……”
“这有何难。”和嫔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佳欣换了一身太监服饰,再略微换了个妆容,戴上低低的帽子便从景仁宫中晃了出去。
这会正是散朝的时候。照例,各位皇子们都会顺道往自己母妃宫中晃一圈,请个安再回到六部办事。
佳欣便等在了永和宫附近。
胤禛是简洁利落之人,很快,佳欣便看到他从永和宫中走了出来。胤禛不喜带太监女子随身,所以竟是匆匆一人。
佳欣施施然跟了上去。
胤禛不愧是练武之人,第一时间凝住脚步,身上隐有气场护体,口中低喝了一声“什么人”,手已经扣住了佳欣腕脉。
佳欣抬头,盈盈一笑。
胤禛吓了一跳,放手之后连退两步。
“四阿哥很怕本宫么?”佳欣用眼角轻轻撩拨了他一下。
胤禛冷哼一声,露出不羁笑意。“哪里哪里,只不过这男女授受不亲,本王又如何敢去僭越?”
“哦,口中称王?”佳欣眨眨眼睛。
“景主儿有所不知,今日殿上,皇阿玛已许我为郡王,不日就要诏告天下。”
“如此说来,真是恭喜恭喜了。”
“景妃娘娘可知道,今日殿上,风头最劲的两人,就是你我?”
“哦?雍郡王得领风骚乃是意料中事,本宫是一女子,又如何能到那金銮殿上去出什么风头?”
“景妃有所不知。今日有位御史几乎要撞死在金殿之上,以谏皇上升你为妃之旨。”
佳欣冷笑一声。“这天下,本是万民的天下。但这后宫,却是皇上一个人的后宫。关朝堂中的臭男子们何事?难道他们自己娶妻纳妾,三摇两摆,却也要别人来多嘴干涉么?”
“景妃差矣。后宫是皇上一个人的后宫,皇上,却是天下万民的皇上。历朝历代,狐媚惑主之女,绝不鲜见。妲己褒姒,武后杨妃,都是前车之鉴。”
佳欣哈哈笑出声来。“纪素惶恐!竟与妲己褒姒武后杨妃相提并论!只是这狐媚惑主之词,也要有所根据!世上可有一年才被召幸三五次的狐媚惑主么?要论专宠后宫,他们如何不谏那一再怀上龙胎的高婉儿去?”
“所谓母凭子贵,一个贵人就算生下十个八个皇子,也不过为臣。而身居妃位,便是天下奴才之主母位份,那些饱学穷儒的狗们又怎么忍得住不乱吠一阵?”
胤禛说话刻薄,引得佳欣妩媚一笑。“这么说来,雍郡王倒是向着本宫的。不知道要本宫如何拜谢才好?”
“娘娘言重了。”胤禛和佳欣慢慢踱步,避开人多之地,现今已经绕到了永和宫后的一片死角。他也不客气,伸手便探入了佳欣衣裳之中。“说什么拜谢,只要娘娘记得本王的模样,本王便心满意足了。”
这里的模样二字,胤禛说得十分猥亵,恐是别有所指。他冰凉的手指触摸在佳欣敏感的肌肤上四处游走。那感觉并不好受,佳欣却若无其事,一点反应也无。
“雍郡王丰神俊朗,处处留情,本宫自然一日也不会忘记。”
“哪里比得上皇阿玛慧眼识人,兼收并蓄。”
两个人的话都很狠,也很聪明。
佳欣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感。
这种快感如果要升华成为高潮,需要的,则是对对手的夺命一击。
“皇上自是不世出的英主无疑。说到兼收并蓄,更是皇恩浩荡。昨日他还同我提起,贵妃久居中宫,似可升拟为皇贵妃,以充凤驾。而惠妃荣妃宜妃等几位姐姐之间,或许能论功行赏,辍升一到两位,赐予贵妃之号。”
胤禛果然浑身一直。
佳欣倒没有信口开河。
康熙昨夜的确同她,还有婉儿一起用的晚膳。席间,关于御史的奏闻康熙也直接告诉佳欣知道,询问佳欣的见解。
这个方案,正是佳欣所提出来。事实上,当初说的是从原本的四妃当中挑选一两位为贵妃,但佳欣转述之时,却故意漏了德妃的名字。
所谓子以母贵。
若是给惠妃荣妃或宜妃占了位去,那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便自然而然成为储君后备。
虽然大阿哥不得康熙欢心,现今带领胤禵练兵,却显露出大哥的气度来,胤禵表现优异,分数自然也加在了这位导师的头上。而胤祉那里,同何国宗等人编的《律历渊源》一书又得了天下好评,正在动手编辑《古今图书集成》。而胤祺虽然老实,却一直兢兢业业,其他人兼理六部乃是以皇子身份衔的虚职,他所授的理藩院尚书之位,却是实实在在的官位。
纵然独步风骚,却岌岌可危。
胤禛冷哼了一声。
佳欣对她微微一笑。
——别那么心急。再过一阵子,更叫你焦头烂额的人物,还在后头。
同你一起主理六部的那位胤禩,才是接下来的红人,大红人。你虽然用尽心机,却生性凉薄,哪里比得上胤禩从良嫔教导而来,为霃瑾熏陶而就的那一份真正的宽容与亲和。
不要以为他母妃出身卑贱,他便搅不浑这深不可测的一汪活水。
你们鹬蚌相争即可。
胤祥……胤祥果然主了京畿兵权。
这才是实际、有用、可靠的东西。
——还有四年。
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就在四年之后。
第三十七章储秀宫
(1)
大年过后,宫中内务府等处,又例行开始忙起来了。
宫内宫外有种传闻,说四阿哥雍王,乃是“外总理”,总理着朝廷事务。而在后宫之中,还有一位秀外慧中的“内总理”,总理着天子家务,这位说的,自然就是佳欣了。
贵妃佟佳氏称一声病,便直接搬去了宁寿宫里,陪着太后吃斋念佛。四妃对佳欣自然是看不下去却也不敢得罪,清一色的深居简出,不去招惹为罢。宫中事务,康熙也乐得交给佳欣处置——佳欣头脑清楚,心底尚算宽仁,却又不失果决,大小事务虽然招不来什么人望,却能办得高效妥帖。
佳欣也就被这么一个生活秘书的活彻底绑住,忙得不可开交。
两件大事:新秀女入宫,和十四阿哥大婚。
十四福晋早定了完颜氏,也是娘家没什么大势力却清白不党的好人家闺女。佳欣在景仁宫中设筵先行召见了一次,的确是个漂亮出众的姑娘,眼睛大大,长得像赵薇,却不是早期赵薇那种没心没肺的快活神气,而是端庄大方、谈吐优雅的后期赵薇风度。
完颜氏顾名思义,乃是金朝皇室后裔。完颜氏有个风雅的闺名,叫做若敷,自然,取的是“仿若秦罗敷”之义了。那日赐筵之时,佳妍也做陪客到场。她情绪还是低低不起,对这位若敷小姐很有几分冷淡——或许,本来属于自己的胤禵,终于也要娶妻生子了,这个事实对于佳妍来说,终归是种打击?筵散之后,佳欣同往常一样留佳妍下来过夜。而佳妍也同往常一样,把胤祥的书信带给了佳欣。
自从佳欣入住景仁宫以来,便鲜少有机会和胤祥见面。胤祥也确确实实地忙了起来,认真处理着纷繁如蛛网的政务。两人之间互通消息,就靠佳妍来传递——胤祥要争位,佳妍自然不能不帮忙。佳欣在宫中身居高位,自然是绝佳的同盟和助手,在这件事情上,佳妍倒是很乐意,且一点也未起什么疑心。宫中多事,佳欣把自己的一点一滴所得都原原本本写下来带给胤祥,比如今次后宫秽乱之事,佳欣生怕胤禛去找胤祥商量将他套进局中,于是一早建议胤祥暂避。于是胤祥便在快过年的几日里远赴河北检查年终军饷等事,直到大年三十方风尘仆仆地赶回,赢得了康熙“任劳任怨”的赞许,还潇洒置身于尴尬敏感的事件之外。而胤祥那边,则细细告诉佳欣一些她不懂也没有接触过的朝政上的事务,细如哪一营军队有什么历史又扮演什么角色,或是某一个人可堪重用为国还是重用为己,全都先解释,再征询意见建议。两人一搭一挡,不求无过但求有功地,稳步扎下自己的势力。
佳妍服了佳欣专门为她调配的静心补药之后,在景仁宫的大床上睡得很熟。
佳欣捏开她送来的蜡丸,展信细阅。
诸等杂事之后,附着一段潦草的乱码,令人摸不着头脑。
佳欣却微微一笑,将纸竖过来,再反过来对着光——原来是一首甜蜜的情诗。胤祥写道,“春来急急望行雨,花开密密掩朝云。两处魂销同一处,再往卿卿林中寻。”呃……/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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