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目标是胤祥?……还是企图,一箭双雕?
谁那么狠?
很多人的脸从眼前闪过。
胤禛,胤禵,胤礽,甚至于胤禩,胤禟。
二月河的小说里面,胤祥就常常被下毒啊——这是失去知觉之前,佳欣的最后一个念头。
这次醒来的很快。
佳欣眯着眼睛,看见自己房内点起了灯,一张颇为熟悉的女人面孔出现在面前。
那女人也看着她。
她穿着标准的夜行衣,容貌普通,但随便一坐的姿势说不出来的妥帖舒展,极美。
“蒋……妍霞?”
“你认得我?”
“我不但认得你……”佳欣沉吟,“那日,夏至那日,我亦在场。”
“你是赵佳欣?”
“是——可否解释下现在的状况?我有记得我似乎是中了素,然后失去知觉。”
蒋妍霞微微笑了笑,“你命不该绝——我来这里是想找十三爷的。抓了个侍女问到他在这里,于是进来,却看见你伏在地上,面白唇紫的。我看你两手紫抓着那个柜子的门,就猜想也许你要取什么东西,于是替你打开柜门,找到一排药瓶。”她伸手指了指,佳欣看见那个描金的小柜子门还敞着,原本整齐摆放的药瓶却已经乱七八糟。
“原来我意识模糊之时还能记得自救。”佳欣苦笑,她的确不太记得自己如何努力爬到柜子面前的了。但柜子里有解毒丹,她清楚得很。“你怎么知道给我吃哪瓶药?”
“解毒的药讲究分量,总不好是水质的,颗粒也不会太细小。我看了看,只有两瓶比较像而已。”
“那你怎么会选黑瓶,而非白瓶?”
蒋妍霞并不回答,反而换了个话题。“你若是赵佳欣的话,也许可算我半个师妹了。我见过贺小汀了,她提到过你,说你可算是师父的关门弟子。”
“你师父?……金姨?”
蒋妍霞点头。“虽然不肖,我好歹也算是晋风会出身,怎么会连鹤顶红也看不出来呢?”她展开手掌,握着地白色瓶子里空空如也。“毒药被我倒掉了。”
佳欣咬着下唇。“你倒掉,我还要重新制备,说老实话,其它药是我的,只有这瓶……是原来的。说起来,你为何会忽然回来京师?我还以为胤祥叫你们再也不要回来。”
“他是这么说不错,但……唉。”蒋妍霞从床边站起来,“他不在么?”
“在,我们吵架了,他却了别的女人屋里。你抓的那个侍女,可能刚好不知道。”佳欣索然无辜地看着蒋妍霞。
蒋氏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天意叫我救你一命吧。其实……其实我已经和云老板。就是云玉卿,成亲了。你知道云玉卿是谁么?”
“知道。”佳欣点点头。“我说过,那天,我在现场。”
蒋妍霞咬住下唇,似乎回忆往事,过了片刻才幽幽一叹。“我们虽然已经结为夫妇,浪迹天涯自由自在原本也可算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是,可是我……我还是忍不住。放不下,我不甘心,却不知道在不甘心什么,心心念念就要回来京城,见他一面……莫要误会,我想见的是十四爷。”
她坦荡说出,倒惹得佳欣一阵惆怅。“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红楼名句脱口而出。倒也应景。只叹这感情的圈,永远首尾相衔,胤禵爱佳妍而不得,却也有人如此默默爱慕胤禵。如此看来,自己与胤祥可以两情相悦,不知是多么难得的福分。
“我来了京城,徘徊再三,决定先来找十三爷聊聊心迹……却不想救了你。我听过许多你的事迹——你常常被人毒害么?”
佳欣哭笑不得。“其实也不算常常。一共也就三五次吧。”她只得自嘲。
“那还真是赶巧了?”蒋妍霞抿嘴一笑,“知道是何人所为么?”
“现在还不知道……”佳欣含糊其辞。蒋妍霞入京找胤禵是情,但谁知道之后又会衍生出多少纷争利益?“不过毒性不算太强,似是砒露一类。若真有心置我于死地,恐怕不会用解毒丹能解的毒药。不说了,你要寻胤祥么?他在南院,种着许多木芙蓉的那里,第三间房。屋外应该会有两名值夜丫环和两名小斯伺候。”
“算了,无缘相见……便不见了吧。奇怪,你这里竟没有下人?否则的话,你早已获救。”
“我……”佳欣暗忖,也许是该弄两个丫环来了?“我比较喜欢清净,对了,你先前似是说过小汀的名字?”
“是啊。”蒋妍霞展颜,“贺小汀,师父买给雅轩师妹的仕女之一嘛。还是王小桥和穆小窗,其余几个都是孤女,随师父姓金。”
“雅轩是你师妹……你们一辈子还有别的人么?”
“没有了,其实师你只收了我这一个徒弟……可惜我不争气。”蒋妍霞微吧,伸手轻轻触了触佳欣的脸,全无恶意。“若是我生得像你这么美,一定就能留下来,不用离开师门了。”
佳欣错愕,“你……你离开晋风会难道就是因为……因为不够美?”
“是啊,不够美,也学不好伺候男人。”蒋妍霞半眯着眼睛,思绪似飘极远。“离开那年我十五岁,师父对我说,我也许学不会迷人,但我很有跳舞的天赋,若是我真心喜欢跳舞的话,就不要放弃。我照做了。”
佳欣连连点头,“她是对的……你的舞……也许不‘迷’人,但绝对慑人心魄。她说的是对的,太对了。”
“师父说话向来是对的。”蒋妍霞面上起了红晕,似乎淋浴在幸福的回忆当中。
共同的话题让佳欣觉得两人极近。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屋外传来的鸡鸣打断。
“啊,天快亮了。”蒋妍霞思量片刻,“请你转告十三爷好么?云玉卿现今根本不在蜀地,四川总督那个狗官,他身边有个师爷是天魁门门人。我们路过蜀中时杀了一个恶少,为免麻烦便去寻找那师爷一次,不料被他无意中发现,就索性把匪患推到了云玉卿头上。——其实四川根本没有匪患。”
“没有?”佳欣不解。
“只是他年年上报匪患,来换一大笑剿匪的饷银罢了。”
“啊?”佳欣呆住。
早知道有这类事情的存在,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轻易就能实现。
不知道那四种总督是谁那边的人?……佳欣搜寻记忆。
——胤禩?
“天真的快亮了。我先走了——能见到传说中的赵佳欣,实在已经不虚此行。”蒋妍霞对着佳欣的妆镜,拉好自己的黑色头罩。
“哪里哪里。”佳欣虚弱地客气。“多谢你告诉我这许多关键之处——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如何才能找得到你?”
蒋妍霞沉吟片刻之后说了一个名字。“恩东客栈。一两日内,我都会回那里落脚,但……也许我会很快离京。”
“嗯。”佳欣点头。“其实……你也可以选择短痛。就好像戒赌一样,熬过最初一段特别想特别想的时间,以后会慢慢变好,越来越好的。”
“赌吗?”蒋妍霞凄然一笑。“我面前似乎并没有过筹码——连输,也没有资格输吧。”
梳洗之后,吃早饭之前,娟娟房里的小绣送来一盘米。
“这是什么?给我煮粥喝的么?”佳欣疑惑。
“是十三爷吩咐送来的,这米是江南进贡来的,叫做鸡头米,又叫芡实,因口味不佳所以厨房只备了少许准备煮腊八粥时用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儿一早十三爷特意吩咐去找出来送到这边。”
“鸡头米……同里特产还是苏州特产吧?”佳欣想起来自己去短途旅游的时候好像是见过这玩意。“芡实……哦,呵呵,放下吧。”
芡,就是歉。
胤祥赔礼道歉来了。哈,这小孩。
不久负责伺候佳欣房中事务的小惠也从佳妍处过来,一眼看见桌上的那盘芡实。
“姑娘,那是什么呀?”她好奇地问。
“好吃的。”
“好吃?……是米?”
“嗯嗯,你别理那么多了,先帮我做件事。”佳欣翻开小小的首饰柜,找到一串吊了一颗大夜明珠的金链子,随手一扯将夜明珠扯了下来,放在那盘欧实中间。“将它送到书房,指名给十三爷的,别弄错了。”
小惠有点心疼地看着被扯断的链子,“这链子可是太后赐的……姑娘您怎么了?和爷怄气呢?……没事的,别往心里去,两口子拌嘴……”
她讪讪然停止了聒噪。
佳欣被“两口子”三字逗得一笑。“好了,没怄气,真没有。你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胤祥在门外敲门了。
“谁啊?进来——”
明知是胤祥,佳欣故意假装不知道,也不抬头地在那里写她的字。
“我瞧瞧你写的——谁家吹笛画楼中,断续声随断续风——第二个续字写得好,有韵味。”
佳欣抬眼瞄了瞄他。“拍什么马屁啊?就我这字。还韵味?……能让你认出来就算是不错了。今儿上朝好快,去过书房没啊?”
“去过啦。”胤祥从背在身后的手里献宝一样地拿出那颗夜明珠。“又圆又亮。”
佳欣等他继续说话,却半天无语,抬头看,却见胤祥亮晶晶的眼睛很是无辜的盯着自己。
二十四五岁的男人了,一副眼珠子还贼亮贼的,真令佳欣有种被打败之感。“好啦,乖,算你聪明啦。”
胤祥嘿嘿笑。“多谢娘子‘原谅’!”明珠又圆又亮,是为原谅。正如芡之于歉,佳欣心思很好地陪胤祥玩了一出小朋友的谐音游戏。
“什么娘子,那你还‘相公’呢?”白他一眼,继续写字。
“莫要写了。”胤祥去抢她的毛笔。“昨天跟你吵架,一夜都没有睡好。陪我躺一会吧!”
佳欣以为胤祥又要动手动脚,没料到陪他躺下之后。她一手放在佳欣的胸脯上,一手抓着佳欣的手,头惬意地枕在佳欣另一只手上,一眨眼的功夫,竟真的沉沉的睡去了。
那么那么长的眼睫毛呀……佳欣好奇地一根一根数,数了两遍都不一样,于是放弃。
那么那么好看的男人呀!佳欣偷偷亲他,胤祥也没有惊醒。
一直到外面送午膳的人影来回闪了三遍。佳欣自己的手也彻底麻木,才下了决心轻轻推醒了他。
“唔……”胤祥翻身抱住佳欣,“我不要醒。告诉我我在草原上。和我的鹰还有我的女人在一起。”
“你在你家,鹰在鹰场,女人在。”佳欣浇醒他的美梦。
“……起码还有女人在。女人在就好。”胤祥使劲抱了一下佳欣,不情愿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佳欣无奈地看着胤祥慢吞吞地穿衣,心头却洋溢着快要泛滥的宠溺。“乖得像只兔子,真好。”
“你才兔子呢,你们全家都是兔子!”胤祥早学会了这一句话。
佳欣笑着将枕头扔了过去——佳妍入主胤祥府之后学沈瑾做了很多软棉花做的枕头和靠垫。从前佳欣在宫里也做过一些,两姐妹夹攻之下把胤祥也感染得爱上软枕头而非古代的超级硬枕头了。
胤祥眼明手快接住。
佳欣扬声,“小惠么?午膳送进来吧。”
吃饭时候,佳欣不得不暂时打破甜蜜梦境气氛,“有事对你说。”
“其实我也有事对你说。”
“我的……不算好事,也不算坏事,但是正事。”
“我的也是。”
“那你先说。”
“不,你先开口的,自然是你先说。”
佳欣只好将昨夜自己被人下毒,却被蒋妍霞所救之事说了一遍,听得胤祥眉头紧皱,“怎么会如此?你差点送命?”
“应该是意外。我细想了想,我昨夜吃两人的晚膳,若是只吃一半,便只有一半的毒性,应该不会那么严重。而且基你我二人共眠,应该如何都有办法取到解毒丹而脱险。”
“你是说,其实下毒的人并不想取你,或是你我的性命?”
“我宁愿认为,这是一个警告。但阴差阳错,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中毒这是一件,蒋妍霞回京欲找胤禵一事,以及四川总督虚报匪情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这与我要告诉你的事有关。”胤祥轻轻叹了口气。“这次事情复杂了。”
“怎么了?”
“老八想要帮二哥造反。”
“他疯了?还是傻了?”佳欣知道应该噤声,却情不自禁高了八度。
“听我说,但他的计划是,将谋反之事陷害在四哥头上。”
“oh,god。”佳欣郁闷到飙出英文,下一句则错乱为东北话,“这可怎么整?”
胤祥没笑,事情确实不太好笑。
“蒙古三名高手率领的七十名精兵已经入关。他们打算入宫行刺——关键的关键,就是我们那位十四弟了。”
“胤禵?又是他?”
“他答应了老八牺牲自己,假装参与行刺然后将火引到老四身上。”
“他牺牲自己?说笑话吗?”
“——他只需要在众人面前说出‘一切是胤禛幕后指使’这句话就够了。接下来,四川、青海等地总督会适时入京勤王保驾、驱逐蒙古叛匪,顺便合理合法地除掉胤禛。”
“……那然后呢?”
“然后大兵逼宫,皇阿玛被刺重伤之下被迫退位,由他胤禩继位大统——四川总督等人已经冒领军饷多年,俱是通过胤禩之手掩护,自然会拥立胤禩继位。胤禵则会趁机名正言地率兵出袭蒙古,将三蒙江山全部纳为郡县,效仿元朝故事,由胤禵建立汗国,独立统治。”
“……天方夜谭嘛。”佳欣喃喃自语。顿时觉得头大如牛。“这才是真的叛乱,是不是?”
“但胤禛与胤禵有另一套计划。胤禵于关键时刻说出真相,胤禛身边高手即刻将胤禩立毙当场,四川青海有兵又如何?擎天保驾,保得只能是皇阿玛的驾。尔后皇阿玛受此刺激,命不久长,四哥自然便能继位。”
“他又许了胤禵什么好处?”
“一样。”
“天……你们就是靠了和蒙古联合才取得的这江山……现在竟然想……太荒谬了。不可能做得到,数亿汉民还惦念着崇祯尸骨未寒,还有藏人、俄罗斯人虎视眈眈,你们……你们就敢做如此大胆的计划?”
“不是我们,是他们。”胤祥苦笑。
“那他们……他们的计划,你如何会两面都知道得如此清楚?且哪一套才是真正的计划?”
“胤禵。那小子……”胤祥摇头叹息。“他下朝时坚称要我搭他的大车,然后就拉我上车。告诉我这两套计划,要我帮他决定,他要站在哪一边较好。”
“他神经病啊!”佳欣拍案骂。
“他就是要逼我同他们一起玩。”胤祥握拳。“他原话是,若没有我,他会很寂寞。”
“神经病中的神经病!他以为他是古龙啊?寂寞个头!”佳欣气得没有方向。“荒谬,荒谬,太荒谬了。我要去找他谈——”
“九月初的太后寿辰,是老十四负责筹备。我担心他会利用这个机会……还有蒋妍霞。”胤祥咬住下唇,“她真是……为什么要回来呢?我实在是认为。胤禵一定会设法力劝她留下来,甚至……甚至入宫行刺。”
“……不是蒙古人么?”
“胤禵有提及说,担心蒙古人不能够一击成功,将皇阿玛准准地刺成重伤——其他结果都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他这些天在尽力搜罗高手,想要安排入宫,把握火候。我猜想,四川总督通缉云玉卿。也许胤禵正是令胤禩所为,想要将云玉卿逼出来为已所用吧。谁料到云玉卿没来,却来了个武功不亚于他的蒋妍霞。”
“所以,我还是去找蒋妍霞谈谈算了。”佳欣烦躁地看着面前的食物,一点胃口也无。“当时你谋反,还反反复复下不去手,现今他们谋反,倒是易如反掌了。这些人……这些人!”胤禵也罢了,胤禩,佳欣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的,现在却……却也同质化了。
一个两个,都酷似十六岁那时的胤祥,心狠手辣,铁面无亲。
只有胤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柔软温和。
也许,因为胤禵胤禩那些人,他们的一生所爱,都随着时间推移而一点一点地失去;但胤祥却恰恰相反,是在不断不断地得到?
“胤祥……你现在还想做皇帝么?”佳欣忍不住问。
“我现在只想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摹,去自在飞翔。”
……人的想法,果然是会改变的。
佳欣去了思东客栈。
是有这么一位姑娘要了房,但她外出未返。佳欣要了点饮食和酒一直等到繁星满天,仍旧不见她人影,才留下字条在柜上,怏怏然归去。
回到府内,却见佳妍和胤祥难得地双双呆在她的房里。
“怎么……抹纸牌还是打麻雀?”佳欣缓和气氛。
佳妍脸色如冰,“在饮食中下毒的人已经抓着了。姐姐,现在便等你的意见,是用家法呢,还是送官?”
胤祥轻轻按住她的肩头。“小妍,你不要这么紧张。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他站起来向佳欣解释:“下毒的是个名叫兰儿的侍女,她原本在芳林别业伺候,后来小妍看她机灵,便调来了府内。”
“兰儿?”佳欣记起来。“就是……就是那时候你来芳林别业找我的时候收的那个女孩子?”当时她也留意了这个丫环,不仅因她忠诚耿直,更因她的名字,与现代某位凌先生所写的小说里胤祥的初恋情人的名字恰好相同。
“就是她。——若不是我当时多此一举,也不会差点害了姐姐……和胤祥。”佳妍咬住嘴唇,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你神经啊?”佳欣忍不住想骂人。“这关你什么事?那是胤祥把她买回来,最终要忏悔的是不是该是胤祥呢?”
佳妍不语。
佳欣倒是想起来,问胤祥道,“这丫头听说是你亲自买来的?她是满人对吧?什么出身?”
“我知道你的意思。开府不久,我出外差遇见刚好在一家乐户遇见了她。那时候因她不留心泼了我一身水,被她主人责罚,用满语呼痛。我便问了她的身世。她父母双亡,被本家叔叔卖给富贵人家做侍女,服侍小姐三年陪嫁了出去,小姐却洞房之夜用红绸上了吊。几个陪嫁丫环被男家关了起来。因心里害怕所以觑机/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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