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靖颔首,知道这人行事谨慎,针对任何情况,都定要在腹中备下应对手段,否则绝不会安心。
火攻为主,但前提是敌方会如他们所愿般埋伏进芦苇丛中,且天公作美,气候得宜;而倘若敌方不耍心思,单刀直入地闯过颈口攻来,那么他们便需要有第二种对付的方式。
——尽管后者的可能性极低,但也不得不列入考虑。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万事都准备得稳妥,便什么情况与变数都不足为惧了。
雨落得愈大,湖面波纹荡漾,不得平息。
蓑笠将要避不住里头的衣衫,这对于一身软铠的平非卿倒还无甚影响,但对于布衣覆体的元靖便要麻烦不少。平非卿可不愿军中的智囊还未开战就染了风寒,笑着玩笑几句,劝他隔日再商议细节,一同回到营中。
然而虽为军师却也身怀武艺的元靖体质并不虚弱,微微湿了的衣裳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适,反倒是另一人在这军营里头受了凉。
苏如异一早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周身虚软无力,难受得直想哭鼻子。
探手摸一摸自己的胳膊肚子,又抚一抚额头,稍微放心点,似乎没有自己想得那样严重。身边那人早已不在帐中,幸亏他除了额头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烫,才未让那人给察觉出来。
这要是放到京中,苏如异给自己开药之前,一定会想要平非卿先安慰安慰自己,但此时身在军队,又时刻面临着战事,他只希望自己的风寒不会被那个人给瞧出来。
有些委屈,但也感到自己挺伟大的。
苏如异爬下铺席,自己给自己穿好衣裳。
一旁有一盆清水,还有不少馍馍和佐食的酱料,大概都是那人为他准备的。他洗了洗脸,实在难受得没什么胃口,便坐到馍馍跟前,安安静静地给自己把个脉。
脉相浮紧,果然是染上风寒了。
苏如异有点后悔,昨日在凉凉的河里洗了澡,回来后的确应该听话,等头发干透了再睡,更何况后来还下起了雨,天气更显湿冷。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苏如异撅着嘴,轻飘飘地挪到包裹旁去,翻出自己带来的药瓶,吃下两颗对症的药丸子。罢了扭头看着桌上的食物,虽有些吃不下,但犹豫之后,还是勉强咽下两个,以免太过反常,惹平非卿担心。
他知道平非卿现在可忙了,休息的时间都不够,他也是会心疼的。
苏如异无形中给自己鼓足了气,不再觉得身体那样难受,顺带着便也开始思考他脑中骤然腾起的那个念头——心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心疼会怎样?心疼代不代表喜欢?喜欢到底是怎样的?算是他自己以为的这样吗?
苏如异咬着馍馍懵了:他自己以为的是什么样啊......
低头看看那罐子酱料,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真好吃,渐渐把胃口给吃出来点,开心。
头脑发昏,想什么问题也想不明白,苏如异决定不想了,吃下两个馍馍后打算去外头吹吹风。
行出营帐,就看到几步开外站着一个人,周身装束与诸位将士都不一样,并非铠甲,而是一袭暗沉轻便的衣衫。
苏如异认出来了,是那天说要保护他的人,但并不是与他同骑的无峥,而是三人中的另外一个,想了又想,不太记得起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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