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但府里不敢妄议,虽有常人疑虑不解之情,却更愿笃信大公子做事自有其道理,任谁也不愿过分揣度自家主人,即便有错,那定是他人错在先,就是东府,固然是骨肉至亲,但倘不是铸下大错,大公子焉会如此行事?这般想,众人心头释然,无非多担忧一层,便是东府就此心怀芥蒂,于大公子总不是件好事。
等赵器抱着那两匹布来书房时,正迎上成去非出来,忙上前解释道:“方才桑榆来了,硬塞给我这东西……”
成去非竟伸手摸了两把,略略点头:“她一片好意,拒绝太过反倒伤她心,定是子炽跟她提及了官仓的案子。”
赵器听言,有意错开这事,只道:“她说了,上回修帝陵,得了一千文钱,言外之意,就是怕您觉得她……”
“她是这么说的?你没听错?”成去非忽反问道,赵器见他眼中烁烁,脑中略略一转,这话很寻常,并无不妥之处,遂小心答道:“是这几句,小人没听错。”
气氛陡然就一变,赵器顿了片刻,换言道:“小人这一趟,有负大公子所托,没找到那户人家,说也奇怪,上回小人打听,也亲自去了,一切很是平常,今日再去,一个人影也没了,问邻村的百姓,一无所得,小人只好回来了。”
成去非眼波横至一旁凤尾上,微微蹙了蹙眉,并未说什么,只吩咐:“你去趟廷尉署,让吴大人遣人去建康县府衙,问上个月初七当日夫妻击鼓之事,看他们如何应对。”
正说着,外面来了小厮,垂首见礼道:“大公子,花都先摆檐廊下头了。”
成去非应了声,踱步朝外一面走,一面交待赵器:“此事务必要弄清,那一村子的人到底哪里去了,尤其是那对夫妻。”
这其中就是赵器亦不难理解,建康府衙是断不了此案的,照理说不该压下来,该交由中枢廷尉才对,把包袱甩给廷尉,何乐而不为呢?可事情的蹊跷处也在于此了,算算也好些日子过去,廷尉那边并不知情,可见底下没报。不过官仓的案子方得落幕,众目具瞻,大公子这是不可或缓,铁心铁意要再添一把火?赵器迟疑望向他,见他出了园子便往木叶阁走,忙避开离去。
琬宁自上回事毕,一连几日恹恹无力,又恰逢风雨飘摇,夜间难能成眠,直到昨晚才得朦胧睡意,不到四更天,却兀自惊醒,心悸不止,淌了满背的虚汗,自己摸索着起身换了小衣,忽忆起那一回自己染病,便是被他搂在怀间,半夜辗转间也是一身的淋漓汗意,他当真睡的警觉,在锦被间为自己褪掉小衣的刹那,她唯有把脸再埋得深些方能好受些。
如此数回,醒了睡,睡了醒,她以为还是夜间,不知怎的就有了错觉,喃喃问道:“是杜鹃在叫么?”
她这是睡昏了头,一时无人答话只因成去非已抬脚而入,四儿早见礼退了出去。琬宁脑中此刻沉沉冒上残句:杜鹃也报春消息。眼前便闪现斜照深深,孤馆春寒,没来由的愁绪水一样漫上来。
外头忽有一个声音低低笑道:“戒惰者,需从不宴起为始,你这睡得日夜颠倒,实在有负家风。”
尚未清醒,琬宁已听出是何人,骤然睁开眼,勉强挂好帐幕,低首瞥见自己衣衫凌乱,忙又放下,轻声道:“我不曾梳云掠月,请大公子不要过来。”
说着面上一羞,把衣裳一件件穿好,却不见再有动静,以为他走了,犹疑着打开帘子,果真不见他身影,好一阵失落,复又想躺回去,忽觉一阵凉意扑上来,原是成去非已来到身边拖住她腰身,轻轻扶起了她:
“怎么总是贪睡?”
却见她稍稍别过了脸,蓬乱鬓角也掩不住那抹春意,成去非只是淡淡一笑,正想开口,听她细细道:“我有一事想求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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