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虽然身上累,但是又觉得心里千头万绪,脑子越来越清醒。
我“死”的时候,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公主,礼部把丧事办得很是隆重,不少朝廷命妇、官人家眷在灵堂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只有最为亲近的人才知道,棺材里什麽都没有,我一直躺在房间里。据说我的三哥死死的抱著我不让下葬,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呆在我房间,当时化妆成小德子的宇文急得不行,我的假死药最多只能支持三天,要是再晚点吃解药,假死都变成真死了。
幸亏三哥的亲舅舅──那位当年带著他一起出征的大将军亲自下手打晕了他,当时正是夏天,礼部的人等我下葬急得要命,看我三哥肯放我,当晚就命人开了棺把我放进去。小德子趁机让天玑的人装神弄鬼吓跑了守灵的太监,随後就把我掉了包,将一个身形差不多女尸换了进去。
礼部尚书机灵的很,其实根据礼数,未婚的公主在第三天上就该入葬,他见三哥终於放人,连忙秉了父皇,趁著第二天他昏死的功夫连忙主持完成了大礼。
後来三哥醒来以後魔障了一样,非要说我根本就不会死,命自己手下的亲兵偷偷挖了公主陵,结果发现那个女尸根本就不是我。他也没有声张,从那以後就一直派人四处寻找我的下落。桃源的人藏得很深,他一时也没有头绪,这些年却一直没有放弃。
其实宇文之前跟我说起过,他们的人後来调查,三哥确实一直明里暗里保护我,甚至连之前的事情也是别有隐情。可是这又怎麽样呢,过去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已经过去了,灵犀公主已死。之前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现在和以後,我希望能像现在一样,过一些比较单纯的生活。
桃林幻影
与以往一样,不管前一日伤口如何严重,早上打开纱布以後,伤口还是不见了。我伸了个懒腰向外看了看,天刚亮,外面的天光很好。
披了件衣裳出了屋子,厨房传来答答的声音,应该是宇文在做饭。
桃源渡四季如春,我的平顶涯虽然地势颇高,但阳光很好,总的说来气温还不错。早上的桃源渡总是缭绕的淡淡的雾气,从我这里看下去,好像是在仙山云海里住著一般。
如果说桃源渡是一个高山环绕的环形盆地的话,平顶涯就是盆地边缘稍稍鼓起的一个丘陵,如它的名字所说,丘陵的的顶上几乎是平坦的,顶上除了我们的三间竹屋、我和宇文开恳的一片菜地之外,就是一大片竹林。竹林随著起伏的丘陵一直绵延到下面的桃源渡,就连成了大片大片起伏的桃花海。
这里的桃花非常多,一片一片的在谷底,每年春日盛开的时候简直就是粉红色的海,四处弥漫著甜香的气味。现在正是夏日,树上的桃子都长成了,枝桠上沈甸甸的结著粉粉的果子。这里的桃子味美多汁,非常好吃。说起来我最近一直在涯上呆著,很久都没有下去了,都是宇文从下面给我摘过来的。
白虎见我出门以後立即奔了过来,嘴里叼著一只肥硕的灰雁,看样子它这两天是认准这种鸟了。说起来白虎可真是一只很专一很执著的狼,去年的三月份它一度喜欢上了捉兔子,结果每天一只,三个月下来,全桃源渡的兔子估计都搬家了,它才颇有些不情愿的换成了野鸡。如今看这个趋势,灰雁好歹得吃一阵子了。
“乖。”我摸了摸白虎的脑袋,它颇有些享受的蹲坐在面前,话说它真的不是狗吗?
我回屋拿了块抹布,擦了擦院子中的桌椅,去厨房拿了碗筷准备。坐在椅上,想起昨天宇文说的事情,我考虑想是给青岩喝了血以後再去,还是等下午跟他亲热完再去。
“想什麽呢?”宇文从後面端著两碗馄饨过来,我急忙要接,被他鄙视了一下,随後把碗放在了我眼前的桌面上。
“没想什麽啊!”我颇有些心虚的看了看他,随後拿起筷子夹起馄饨就吃,当时就给烫了舌头,烫的我直叫唤。
“喝水喝水!”宇文连忙把一边的凉茶递给我,说道,“每次吃馄饨都来这麽一出,亏得我做一锅馄饨还得熬一壶凉茶。”
“切。”我喝完凉茶夹起馄饨继续吃,说道,“昨天你说的事情我想了想,还是没什麽时间去下面。”
“嗯,我知道了,回头跟我妈说一下。”宇文不以为意,“反正你一直都没什麽时间。”我有些心虚的嘿嘿了两声,确实自从今年青岩的“饭量”变大以後,我就很少能够下山去了。
吃过饭以後,我禁不住宇文的软磨硬泡,终於还是带著他一起去了青岩那里。手腕的肌肤被他咬开的一刹那,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宇文在一边别过了脸。
一开始的有意识的抵抗以後,青岩逐渐的上了瘾,喘息的大口大口吮吸著我的胳膊,带著刺痛的酥痒让我的心狂乱的跳动,感觉整个身子都如同在沸水中一样,血液飞速的流向热流的来源──青岩的唇间。当我有些受不住的呻吟出声时,一旁的宇文立即将我的胳膊拽了出来。
手臂离开的太突然,被咬开的血管喷出了鲜血,宇文连忙帮我点了|丨穴道。青岩的唇上都是血,有些意犹未尽的伸舌舔了舔。鲜红的血粉红的唇浅粉的舌,真是一副销魂的画面。我伸出左手拿了手绢帮他细细的擦著,说道,“青岩你快点醒来吧,今天的桃子都熟了,再不醒来就只能等明年吃了。”
拉著青岩的手坐了一会儿,看他渐渐的呼吸平稳才准备离开,期间宇文一直守著我身边,等我起身的时候连忙过来扶了我。我连忙摆手,哪有那麽娇气了?
头一次看到这幅场景,宇文有些震惊也是应当的。他一路上也没有什麽话,我想要说点什麽活跃下气氛,可是无奈自己真不是那种会讲话的人,最後就提议去後山摘点桃子让他给宋姨娘带回去。
平顶涯後山上的桃子与山下的品种不一样,日照时间更长些,也就格外的甜。山下的居民尊敬我的身份,从不会主动进入平顶涯的范围,所以那好好的桃子我要是再不摘就真的要浪费了。
我跟宇文拎了两只竹篮去桃林,留下白虎在家看著青岩。沿著竹林间的小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桃林,我看到几乎压弯了树枝的一只只肥硕的桃子立刻来了劲,运起轻功跳到树顶上,挑著最大最红的摘。
宇文好笑的看著我,也不上树,一伸手就能摘到树顶上的桃子,长得高就是好。
满树满树的绿叶红果,看著就很开心。气氛渐渐融洽下来,我们边摘桃子边说话,忽然宇文竖起了手指,示意我先跳下来。
“怎麽?”我小声的走过去问他。
“嘘,我感觉这旁边好像有其他人。”
“其他人?”我放轻了呼吸细细的听著,果然,听见了很轻微的树枝响动。
“也没准是来吃桃子的动物。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那边看看,有什麽情况叫我。”
“好的。”我小声说道。
宇文点了点头,悄悄的向那边跑去。
我听著那边的声音,宇文还没有走进,那个“东西”就往那边去了,宇文的脚步也随著那个东西往那边跑去。
等了半天不见他回来,我觉得应该就是个猴子老鼠什麽的,宇文表面上洒脱不羁,但实际上为人谨慎,估计不看出目标是什麽不会罢休。我干脆找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从篮子里拿了大桃,用手绢擦了擦就起来。
刚吃了两口忽然眼前一黑,有人把我的眼睛蒙住了。
“宇文,是你吗?”我嘴巴嚼桃子的动作都没停,温热的手、满身桃子的香味,不是宇文还能有谁?
“宇文,别玩了,咱们还是快点摘吧,青岩一个人在屋子里,我不放……”话还没说完,我的嘴就被吻住了。
熟悉的强吻
脸上的手掌稍稍转了个方向,那人从我的身後绕到了身前。贴在嘴上的唇柔软而温热,辗转反复,如同宣告著自己的占有权。一开始被惊住了,反应过来我本能的向後仰,想要逃脱这份钳制,却没有得逞。到了最後躲无可躲,原本好好坐在石头上的我,变成了躺在上面,上面的人就势伏在了我的身上,手还盖著我的眼,嘴还贴著我的唇。
他的力量大得惊人,我手胡乱的抵著他的胸口向上推,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他的手抓住我的两只手紧贴在胸前,随後咬了我的下唇──是真的用力咬,我惊叫了一声,他的舌头顺势到了我的嘴里。
我几乎可以肯定是宇文,因为昨天的触感今天不会忘记,但是有那麽一刻我的脑子清清楚楚告诉我,这个记忆不止於此。可那只是一霎间的想法,那一瞬过後,我继续竭力摆脱著这份钳制。
口中的桃肉还没有咽下,就被他以以舌卷入了自己口中,我感受到他在我口中放肆的掠夺,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直到我给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才放慢速度,加深了这个吻。
眼睛被遮盖住以後,感觉变得无比清晰。他口中香甜的桃汁,他鼻息吹拂在脸上的痒,捂住我眼睛的大手出的薄汗,还有满园桃子清甜香气和他身上的桃花酿味道、吹拂在我们身边微醺的风、他有些霸道却也有些温暖的怀抱,这些感觉将我整个人紧紧的包围起来。
他吻得很慢,又很虔诚,不像是刚才的疯狂,我的手被压在身前很难受,稍稍挣扎了一下,他便放开了我。我没有再挣扎,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笃定了他是谁,还是因为这样的天光这样的感受,总之我只记得,我抓住了他的衣服,迎合了他的吻。
下面的石头并不是平滑的,他压在我身上的时候很不舒服,他似乎意识到了我的不适,伸手从後面将我拉起来,唇上的动作却没有听过。他将我的舌头含进了他的嘴里,以舌交缠,以唇品位,以齿轻咬,吮吸、舔扯,我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阵阵的轰鸣,好似再次被吸了血一般。
他几乎将我的身子揉进了骨头缝里,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他的唇终於停了下来,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而对面的人也如是,但是他的唇贴得很近,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对面唇上那灼热的气息。
“你……”话刚出口他又吻了上来,这一次我再没有挣扎,我脑子只是在想,怎麽会跟宇文这样了呢?如果说那天晚上在竹林里是因为酒醉,昨天是因为他那样的眼神,今天又是为了什麽。
就在刚刚,我还在心中笃定了对他并没有别的意思,谁知道现在的我却顺从的接受了他的吻,一如他不是我的护卫,而是多年前的情人一般。
想到这里我身子一颤,竭尽全力拉他盖在我眼睛上的手。他猝不及防,在我眼睛上的手瞬时被拉开,眼前一片黑白交织的模糊,只见眼前目光如桃源渡里阳光下的溪流一样璀璨,随後我的後颈一紧,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宇文还在掐著我的人中,我嗷的一声跳起来,二话不说先给他了一个巴掌。他捂著脸诧异的看著我,随後便是汪汪的叫声。我听头一看,白虎竟然在这里。在它心中整个桃源渡只有我是他的亲人,所以看到我跟宇文动手,本能的站在了我这边叫阵。
宇文今天换了一张很丑的脸,小眼睛、趴趴鼻子、厚的要命的嘴唇,所以他捂著脸嘴微嘟不仅没有唤醒我的母性,反而成功的让我有些反胃。我强忍住胸口的翻腾以後,推开他从石头上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刚才在干吗?疯了吗?”
“嗷嗷嗷!”白虎呲起牙,恶狠狠的补充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才离开多久你就给我睡死了,我还以为你晕倒了才给你掐人中的,真是不识好人心啊你。”
我看他全然不提刚才的事情,简直要抓狂了,“你说什麽呢,我没跟你说这个!”
“你还说,都是白虎!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它来这里捉灰雁,跑得那麽快,害得我跑到山脚下。”
我看了看白虎,又看了看宇文,刚想说什麽,忽然又想到,不好,青岩一个人在家。
二话不说,我运起轻功就向山顶上跑,白虎也跟著我跑起来。宇文见我和白虎都狂奔,随手摘了两个桃子,两只手一手拎著半篮桃子也追了上来。
宇文很生气,跑得非常快,没有一会儿就超过了我,我心里憋气,用上了十成功力,又把他甩在了後面。从桃花林跑到了竹林,他又超过了我,我一看他又用他那三脚猫般的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轻功东倒西歪的跑著,两边篮子里的桃子滚来滚去,却没有一个掉下来。
“跟我拼!”他留下恶言,大喇喇的向前跑去。
我气急败坏的跟在後面,白虎紧紧的跟著我。
“白虎,你先回家!”白虎是狼,跑得比我们可快多了,它听我这麽一说就不再跟我身边,发力向家里跑去。宇文赢了我却输给我我的白虎,可见轻功好没有什麽了不起。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我跑得快要吐血了,这麽长时间没有这麽发狠的跑,轻功都有些退步。我掐著腰呼哧呼哧喘著,想要教训宇文,却见他愣愣的站在青岩房间的门口。
我看著他的表情,心开始扑通扑通猛烈的跳动起来,比刚刚在路上跑得更甚。我紧走两步越过他,随後就看到了白虎。白虎以防守的姿态站在门口呲著牙,看样子是不想让宇文先进去。看到我来了,他收回了凶脸跑到了我脚边,牙齿咬著我的裤脚,好像要我赶紧去看什麽。
我脑子有一瞬间空白,两只脚不知道该迈哪一只好。终於被拉著走进了屋,见到了里面的景象,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8鲜币)青岩醒来过?
青岩竟然趴在了地上,身上还松松的披著一件衣服。因为要以紫玉床调养心脉,他睡著的时候一直是赤身裸体的。难道我们不在的时候,青岩醒过来了?
我连忙跑过去,跪在他身边喊道,“青岩,青岩,你醒醒!”可是他却没有什麽反应。
宇文走过来将他抱起来放回了紫玉床上,随後就去桃源渡找陆大夫了。
我坐在床边握著青岩的手,心里百味杂陈。一时开心他终於醒来了,心想他最近恢复的很快,醒来一次就肯定会醒来第二次;一时又自责,後悔之前竟然出去了这麽长时间,不知道这次摔倒以後会不会影响身体。又想到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真是太可怜了。
就这样一直坐在床边,胡思乱想了有半个多时辰,宇文终於搀著气喘吁吁的陆神医进了门。进门以後陆神医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拍著胸口大喘气,“哎呦,累死我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跑散架了。”
我连忙起身给陆神医倒水,他忙接过杯子,连客气也顾不得了,喝了口水继续喘气。我嘴里不说话,可是心里真著急,看著大夫累得满头大汗又不好催,过了好半天他才颤颤悠悠的站起来,坐在了青岩的身边,伸手给他把脉。我见他捋著胡子摇头晃脑的也不说话,就说,“我们就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青岩已经躺在地上了,他之前是没穿衣服的,我们回来的时候他穿了件衣服,趴在地上。”
“嗯。”陆神医点了点头,睁开眼说道,“那恭喜灵犀,左公子怕是要醒来了。”陆大夫从来不像别人那样叫我圣女大人,这点让我一直挺高兴。
“真的?”虽然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从陆神医的嘴里说出来,我的心一下子像开了花一样。他看著我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也不枉你这麽久的照顾啊,一天一碗血养著,要是换了别人,谁能受得了。”
“能醒就好,能醒我把血全给他都行。”我激动的口不择言,看著陆神医一把褶子的脸都觉得他是个帅哥了。
陆神医又说,“我原来还担心他没办法恢复正常,现在看来是没问题了,他能自己穿衣服走这麽远,第一次算是很不错了。”
“那我刚刚叫他,他为什麽不醒?”
“睡了三年啊,刚刚醒来都没什麽力气,走了两步就累了也很正常。我摸著他脉搏平稳有力,跟正常人已经没有什麽区别,照这个恢复的程度,我看三五日之内他就会醒来的。”
“真的,太好了!”
“哎哎哎,好好的哭什麽啊,这麽好的消息还要哭呢你!”宇文按著我的脑袋奚落著,我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说道,“我这是喜极而涕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就知道你该休息一下了。”
“呵呵,确实啊灵犀,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样子气血有些亏。我这次给你也开几副药,你好好调养一下,等左公子醒来也好有精神照顾。”陆大夫看著我的脸,也颇为赞同宇文。
“嗯,行。”我连忙点头,问道,“陆叔,青岩还用喝药吗?”
“他每天躺在这紫玉床上,比什麽药()/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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