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按住他的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楼盯着他羞怒的眼睛,“我现在全部能给你的,只有这个。要不要?”
门窗都禁闭着,关了灯,就连微薄的月光也不能透入。即使外面只有明台,不管他猜得到什么,到底是弟弟,不能不压低所有声音。
“你有伤,”明楼说,“小心一点。”
明诚说,“我又不会死在这里。”
明楼上床来压住他的膝盖,说,那我来。
他伸手摸索着解两个人的衣扣,手仍然稳,像是拿着枪或者拿着刀,然后接近,手指流连熨过皮肤,体温融合。
明诚看不清他的表情,想要看到,好奇以及关切。直到被容纳,被覆盖,明楼仰起头身体每一寸肌肉都绷紧,这个时候抚摸他的话,他会战栗,然后那总是明诚熟悉的表情。
只有这一时的放纵,至少这短暂时间里仿佛不顾一切。寒气蚀骨但交合的炽热会燃及全身,如只有一线的光明。
我是没有未来的人。
做情报,做暗杀,做到这个位置,人生已经从最里面朽坏了。战争当中不能逃,战争结束,大概也逃不走。
曾寄望大丈夫万里觅封侯,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生逼作叛国红巾,做了背主黄巢。
谎言讲了半辈子,哪一天忽然说真话,大约也不能叫人信。如今没人信,后世也未必能被堪透。手里满是血,敌人的,谁知道有没有自己人的。坐在这个杀自己人的位置,眼看着那么多的无可拯救。
谁都可以死,如果我弟弟也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而你,就与我缠绕吧,往苦海最深处沉沦,手臂交织为彼此的墓床,葬我于地底深处那潜伏的暗流。应该是冰冷的,但是暖热。
明诚揽住他的后背翻身把他压下去,明楼及时抱住他脖颈,隔着绷带亲吻他新鲜的伤口。
切肤痛楚,明诚竭力呼吸。
我会保护明台,就像保护你。
“你必须活着,他也必须活着。你们俩,都得平平安安地活着,见我。”
安宁生活不过片时。庭院里的人群正在欢聚,为一个有关不久后的未来的约定,约定即将永结同心。那就是阳光下的日子,不知道是光在黑夜的夹缝里依旧存在,还是反过来。
一个他们早就不是所能属于的世界。
明楼说:“丧钟敲响了。”
手表在掌心被深深按下像要陷入肌理,那样只会留下一个印记,然后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是,注定会发生。
可喜或可恨,青出于蓝。
明诚在放置留声机的房间找到明楼,夜深了,不能打搅任何人所以他没有放出任何声响。
计划正在进行,他们并不知晓其中全部的细节,而唯有等待。所知的只有即将降临在亲人头上的死亡。
唱片放在一旁,只是没有被播放。也许他已经够熟悉了,在心里也可以一个字一个字默出来,全然无错,一模一样。明诚记得那张唱片,他在巴黎买不到,于是在回国暗杀的路上去了趟唱片行,千里迢迢带去巴黎,又千里迢迢地带回来。
那一年他即将离家远行,明楼带他去听一场戏,没有前尘没有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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