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没有吧。”
明诚笑起来,“我是说,你也长大了。”
明台拍他,“什么话,我长大都多久了。”他所谓长大的时间点不明,明诚没计较也没问,明楼还在认真地看照片。
“送你了。”明台大方地说,“不要和我说什么被人发现不好解释,你什么都藏得好,还藏不好一张照片?总之大哥留着啊。”
明楼拿照片晃了晃,“回苏州去烧给大姐。”
明台的笑容顿时安静下来,似乎想了想,点头,“嗯。但大哥阿诚哥要记得。”
记得我的姓名模样家人。
明台不能久留,要走的时候明楼也起身,虽然最多也就送他两步。明台回头把他和明诚都用力抱住,拥抱的时间和力度都让明诚以为他可能哭了,但放手的时候,明台已经神色如常。
“再见。”明台说。
明楼最后和他握手作别。
清明时候明楼与明诚回苏州扫墓,到明镜坟前已经点着火,那张小小的照片还是扔不进去。
明诚重新开了明台的空坟,让那张照片躺在泥土底下,写着明台名字的坟墓里。
明台的最后一条电报是说他会从北平转移,去另外的城市工作。
一直到过年的时候,都再没有收到过明台发来的只字片语。
明楼在露台上俯视明家空空荡荡的庭院,家里没有仆人,明诚打理宅内家务已经穷心尽力,庭院就只有任其荒废,如今杂草都已经长高,再打球是打不了了。天空则仍与往常一样,月光柔和地洒下来。
明楼说了句过年好,对着虚空之中。
明诚从房间里带了大衣过来给他披上,用大衣环过他的身体之后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连同自己的手臂一起包裹他。
“过年好,阿诚。”明楼又说。
明诚把脸也贴过来,说:“过年好。”
就在那一年年中,日本宣布投降。
伪政府当日便解散。明诚陪明楼去了趟办公室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东西好收,明楼只是想看一看。猜想大楼里可能会有东奔西窜一团混乱的景象,却其实安静,几乎无人。好像一夜之间什么东西死了。
其实是没有活过。
如果人是用面具掩盖着自己是如何活,这个政府却是用场面粉饰着自己从诞生便是尸体的事实。正式解散的宣言发表之前这里早已是空壳,徒有其表徒有其名,一场无聊的戏剧,人人避之不及。
明楼在窗前深深呼吸,听到风里飘来欢庆的信号。
明楼知道特高课的人比军队更早地撤走了。有人非正式地向他传话问他是否需要去日本以保证安全,他只是婉言谢绝。
“想不想去说一句:其实我是共[chǎn]党,或者,其实我就是毒蛇?”明诚在传话的人走后问明楼。
明楼没什么反应。
“不让人知道真相了?”明诚眨眨眼睛。
明楼摇头,“他们的话,随便他们怎么认识我。”
如果是敌人,只愿做他们噩梦中的鬼神,其他都没什么意义。不需要被警惕也不需要被敬佩。
明楼那位滞留上海多年的欧洲旧友欣喜若狂地买到可以离开上海的船票,登船要准备归国,明楼有空,送他去码头,意识到他孤身一人。
“您的夫人呢?”明楼还是问了一问。
这位似乎迷茫,但又明白过来,欣喜之情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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