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远处,王警官的声如洪钟,“没犯事儿!没犯事儿你跑什么跑!”
戴警官掏出手铐将人的双手反铐在背后,“还敢用刀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划拉的那一刀就够你坐好几年牢的吗!”
窦广茂怒目圆睁,喘着粗气,像是一条发了狂的野狗,想要撕咬,想要报复,可惜野狗的腿断了,没办法做出任何反抗。
王警官一口咬住衬衣的肩膀处,右手用力一扯,撕下衬衣的一只袖子,缠住了自己鲜血直流的左臂,脸色阴沉地盯着地上的人。
“起来!”戴隶拎着窦广茂的衣领用力一提,将人从平地拽起,转身时看了看组长的手臂,关切道,“胳膊没事儿吧?”
“没事,”王警官小声地应了一下,看向窦广茂,嘴角挂上了轻蔑的笑容,“押回去。”
窦天骁和所有人一样,用好奇又胆怯的目光紧盯着趴在地上的那个光头。
在光头被人囫囵拎起来的时候,他愣了一秒,以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他松开了老师的手指,飞一般地冲过马路朝爸爸扑去,老师连忙跟了上去。
窦广茂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幕能让儿子亲眼看到,神情立刻慌乱了起来,有那么一刹那的不知所措,想要抱一下儿子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反铐在身后,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低头看着他那张涕泗横流的小圆脸,任由他把鼻涕眼泪蹭在了自己的裤腿上。
“别哭了,兔崽子。”他无奈地皱了皱眉。
戴隶拉开侧门,在窦广茂的背后推了一下,“上车!”
“你们要干什么!”窦天骁用自认为最凶狠的目光仇视着押着他爸爸的两个大男人,可惜鼻涕都快挂到嘴里了。
幼教老师显然已经认出了这两位的身份,忙不迭地替小孩儿道歉,“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这是他的儿子,请问这是什么情况?”
“他现在涉嫌一起故意杀人案,我们要带他回局里审问调查。”戴隶解释道。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窦广茂扭头吼道。
戴隶扣着他的后颈用力向下一压,推进了后座。
王警官掏出证件,蹲**与窦天骁平视,“小朋友,我们是警察,现在要借你的爸爸帮我们一个忙,好不好?”
窦天骁原本戒备的目光几乎在刹那间转换成了崇拜,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豆大的雨滴像是机关枪一样砸落在了人们的头顶,凑热闹的街坊领居和商家这才如鸟兽散,纷纷跑回周围商铺的屋檐之下躲雨,边跑边喊,“下雨啦,下雨啦……”
窦广茂看到了同样被铐在车内的李随后顿时面如死灰,回身向老师投以一个祈求的目光,“麻烦老师,帮我送送孩子回家。”
“好的好的……”不明所以的老师连连点头,一边手足无措地搂住了窦天骁瘦弱的肩膀,一手撑起了伞。
还不够老师大腿高的男孩呆呆地望着那辆黑色轿车的车尾,却看不清爸爸的脸。
看它在暴雨中的冲刷中一点一点地缩小,变得模糊起来,最终驶离了自己的视野范围。
马路上那几个被摔扁碾压的番薯依旧冒着香甜的热气。
窦天骁对爸爸最深的印象就停留在了幼年这个兵荒马乱中裹挟着香甜之气的傍晚。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这个世界的是非对错,公平与否,都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
他不是全宇宙的中心,老爸自然也不是。
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这篇不是悬疑文哦,窦天骁是主角。竹马文,强强,看起来弱鸡的其实是小狼崽求收藏!求海星!
第2章英雄啊……
在当时那个出门靠走,传话靠吼的年代,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不亚于现在的微信朋友圈,离谱程度自然也不会落后。
晚上聚在一起吹牛皮的大妈们嗓子眼里都跟按了大喇叭似的,不遗余力地把“窦广茂是杀人犯”这个消息扩散了出去。
一夜之间,窦广茂从警方口中的杀人嫌疑犯变成了杀人犯。
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动的手,怎么动的手,为什么要动手,但镇上有人死了是事实,他们只负责添油加醋,不保证原汁原味。
所以可供大家茶余饭后品鉴的故事版本就有了好几个。
有说窦广茂媳妇儿在外边有了人,窦广茂把人给砍死了;有说外头有人欠了窦广茂钱,窦广茂把人给砍死了;还有的说是窦广茂狂犬病发了病,把人咬死了,所以被抓起来的时候眼睛通红,跟僵尸似的……
在窦天骁的印象中,有那么一段时间,家里总是会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亲戚朋友,大家围坐在一起跟诵经似的讨论着什么,而每到她们聚在一起嗑瓜子的时候,他就会被老妈硬生生地塞回房间。
待他长大之后回想起来,老妈的脾气似乎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那时候的他才五岁多,除了吃喝玩乐屁都不懂,虽然能敏感地感知到家里发生了点什么,但家人对爸爸的事情总是闭口不谈,所以他依旧是没心没肺地活着,坚信老爸是个大英雄,甚至还不要脸地在同学面前吹嘘老爸是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导致班上几个智力还没被开发出来的同学看电视的时候会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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