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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默拾的印象中，一切都由他喝醉爬上金尧的床开始。

不…仔细回想，或许比那更早。

第2章

离开片场已经是晚饭过后了，方默拾回去维修店收拾东西。临走之前，正巧遇到从外面回来的老板——白楚。

“怎么这个时间还在？”白楚走进店里，打眼瞧去只剩下方默拾一个人，“今天片场怎么样？”

“…”在片场闹出差点动手的事端，面对自家老板方默拾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还行吧。”

白楚抬头看了看时间，不动声色开口道，“没出乱子？能应付？”

“…你都知道了。”老板能这么问，自然已经和‘老板娘’通了气心里画了道。

“恩，”白楚勾着嘴角，没打算多说，“没什么就行，明天我过去片场，今天谢了。”

方默拾转了转眼睛，思前想后问了一句，“哥，你跟那导演熟吗？”方默拾与白楚认识有几年了，最早的渊源来自地下赛车场。方默拾参赛，白楚围观。几圈下来人群中有人起哄，指着白楚戏称‘曾经的神话’。方默拾靠着赛车为尿毒症的父亲积攒药费，对‘白楚’两个字早有耳闻。两人随口说了几句关于车的话题，英雄所见略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Bass？”白楚眯着眼睛打量他，“挺熟的…”

“副导演…金尧。”方默拾想了想，随即改了口，“算了，没什么。”

白楚看着他笑意更深，清了清嗓子道了一句，“要不，你明天跟我去片场？”

“不去，我就在店里待着。”方默拾余光看了看时间，拿起手边的东西对白楚说，“我先走了。”

“大方…”白楚出声叫住他，“你爸爸怎么样？”

方默拾正要说话，白楚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用眼神示意‘等一下’，转头接起电话。“嗯…在店里收拾一下东西…在跟大方说话，等下就回去了…行，那我挂了。”

瞧着白楚那神情，方默拾能想象电话那端的人是谁。平日在店里‘恩爱’看的多，心中自然对两个人的相处也有一些感触。老板和‘老板娘’的事儿方默拾在只言片语间听过一些，详情不知却能感受到那份深情。方默拾时常羡慕，心中琢磨‘感情’这个词的时候总是能想到一个人…

挂了电话，白楚重新看向方默拾，“你接着说。”

“湛哥这几年都没变…”

白楚颔首，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他很少说起与汪寻湛之间的事情，所有事情都一目了然。白楚耸肩继续了刚刚的话题，“你父亲怎么样？”

“还行，情况还算稳定。”提及父亲，方默拾收起脸上的笑容，说话的态度也一本正经起来，“定期去医院，一切都正常。”

相熟起来，白楚听闻方默拾的父亲在医院，索性开口给了他一份稳定的工作。来到维修店之后，方默拾或多或少听到些关于白楚的过去，自己现在的情况倒是和曾经老板努力挣钱时有些类似。或许因为这些机缘巧合，两人虽是雇佣关系，可相处却更像是朋友。

“车还是少开些，毕竟是玩命的买卖。”白楚没阻止他离开，也不忘关心嘱咐。

“哥，你不开车是有人惦念，我开车是因为这世界上只有我爸一个人需要我惦念。”

“我知道，”白楚颔首看着他，话已至此只能无疾而终，“所以更应该注意安全。”

地下赛车场人流窜动，灯红酒绿。啤酒与霓虹夹杂，醉生梦死犹如常态。

方默拾到了场地，随手将耳机塞进耳朵。太过吵杂的声音乱人心智，身处纷繁罅隙方能求得片刻静谧。

旗落声起，一脚油门便踩到底。飞速驶出的跑车像是将整个世界甩在身后，方默拾目不转睛看着前路，心思却忍不住思索…若是能超过光速，是不是能回到过去。

方默拾在福利院长大，脑子生的聪明。上学那会儿政府有指标，资助福利院成绩好的孩子去重点高中上学。方默拾性子刚硬，平时没少闯祸，但凭借优异的成绩还是拿到了名额。

进了学校，方默拾也没少惹麻烦。他和金尧高中同班，高一一整年对这个人的印象便是‘学习好’三个字。政府资助有限制，若是方默拾的成绩达不到要求，下一年的名额便会换人。为了这一点，方默拾平日玩归玩，该学习的时候一点都没落下。

重点高中全住宿，两人一间的宿舍设施完备。方默拾自打进了高中，舍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没人受得了他的暴脾气。那是方默拾的保护色，没有父母的庇护凡事只能靠着自己，小时被欺负只能抬高声音表情凶狠，这壮胆的面具戴上便再卸不下来。

高中班主任老师人好，见方默拾一个人从福利院出来上学不容易，再加之拿奖学金成绩又好，多数时候就是提点一句，从不对他过分苛求。这情况持续了一年多，直到高二与金尧同一宿舍，才终于消停下来。

“你平时都这么刻苦？”同舍的第一天，方默拾便出言挑衅，“也没见你成绩有多好啊？！”

方默拾下了课开始收拾东西搬寝室，折腾了几个小时，期间金尧始终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方默拾。平日走到哪里都习惯吸引目光的方默拾心里滋生异样的情绪，好像非得没话找话说上一句才觉满意。

找茬儿起了作用，金尧抬起头看了方默拾一眼，“成绩比你是差一点，我知道。”说完，他继续低下头专注于手里的课本。

方默拾给自己添了堵，挪着步子走到金尧身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胳膊搭上椅背，“要不，我教你？”

金尧转过头与他对视片刻，微微张开嘴冒出两个字，“不用。”

“那你把灯关了，影响我睡觉。”胡搅蛮缠，毫无道理…方默拾勾着嘴角存心和金尧过不去。他在此之前与金尧没什么交集，话都搭不上几句。远看无仇，近看无怨，单纯就是瞧不上他这一副高冷男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