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恩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沈建斌:今天忘吃药了?
但毕竟有求于人,他勉为其难把这句话憋回去了,“户口本上的名字早被你改姓沈了。”
“滚!”沈建斌一声怒吼,几乎要掀开房顶。
顾承恩施施然退下。
颓然瘫在椅子上的沈建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心里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不是他固执,把程阳那孩子一起带过来,他们父子之间,也不会敌对这么多年。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如今这些闲气,也是活该他受着。
受儿子气归受儿子气,儿子还是要照看着的,他让人去调查顾承恩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儿子他知道,这么多年是个情绪内收的人,鲜少在他面前露出除了仇视以外的情绪。
第二天一大早,顾承恩还没想到怎么解决程大庆,就接到了沈建斌的电话。
“来地下室一趟。”沈建斌语气严肃。
顾承恩也不多纠缠,穿了衣服就驱车前往。
地下室的门口守着几个当兵的,一走进去,就看到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程大庆被挂在屋里,只剩半口气。
顾承恩一下子就明白情况,挺着日常僵尸脸没说话。
沈建斌命令正在抽鞭子的下属:“松手,出去吧。”然后朝顾承恩说:“他的照片都销毁了,用几根棒棒糖诱拐一个小破孩儿,就能把你威胁住,我沈建斌什么时候有你这么怂的儿子?”沈建斌话说的严厉,但句句带着关心。
顾承恩也是关心则乱,只要他找个人调查跟踪一下沈建斌,根本轮不到他来威胁自己,但事情涉及程阳,他不敢冒风险。
“谢谢。”顾承恩破天荒的,别别扭扭地道了句谢,沈建斌地嘴脸立刻挂起笑容。
后来沈建斌是怎么处置程大庆的他没管,但自从那事之后,顾承恩跟沈建斌的关系渐渐缓和几分,虽然不至于父慈子孝,偶尔回家吃个饭不再针尖对麦芒剑拔弩张,顾承恩也不再追问沈建斌什么时候让程阳回来,而是憋着劲高考,买了高考结束当天去瑞士的机票。
程阳依旧一天好几通电话,网络通畅的时候还会视频,程阳最近瘦了些,之前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都没了,下巴尖尖的,恨不得能戳破屏幕,那只瘸腿的黑狗倒是胖了不少,顾承恩面色不悦地盯着那只趴在程阳床上,黑乎乎的一大团。
程阳当然发现顾承恩的不高兴,顺着他的视线狐疑地看了一眼乖巧可爱的乐乐,又把脸转回屏幕前,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你瘦了。”顾承恩有些心疼。
程阳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解释:“这边天气暖和啦,不用脂肪御寒,就瘦了点,放心吧,明年冬天准能长回来。”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长回来,不然别跟我视频,看着糟心。”
顾承恩这么一说,程阳当真有些害怕,颤巍巍地开口:“真的,很难看吗?”他担心自己瘦的太难看,顾承恩会不喜欢他了。
顾承恩看着程阳惶惶然的小表情,心快要软成一摊水,他轻声回答:“不是难看,是我会心疼。”
程阳听他这么说才终于放下心来,再三保证肯定会多吃,让自己快点胖回来。
在程阳胖回来之前,也就是高考的前两个月,在四月桃花盛开,樱花落满地的时节,他出事了。
苏黎世教堂遭遇恐怖分子的袭击,当时,程阳在教堂里祈祷,没能躲过,但好在警察及时赶到,腹部中弹的程阳被即刻送往医院,才捡回一条命。
顾承恩得知消息的时候,沈建斌正好在旁边,二话没说,直接驱车把顾承恩送到机场。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苏黎世的午夜,他叫了一辆车急匆匆感到医院。
顾承恩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身上插着呼吸器,面色惨白的程阳,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这应该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哭,他看着依然生死未卜的,年轻的爱人,觉得浑身无力。
生命何其脆弱,尝尝一个转眼,就被命运拽在手里,地狱之门就在你脚下,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但他想带他看遍大千世界,想带他吃各种美食,体验人生中各式各样的快乐,不枉他这一世来到他身边。
他想搂着他一起睡觉,一起做饭,陪他画画,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老了一起去楼下遛弯。
他还想,和他度百年。
所以,阳阳,坚持住,活下来,我在等你。
顾承恩耳边回想起刚刚医生的话,固执地扒在玻璃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程阳,像一头绝望的雄狮,死死地盯着自己活命的猎物。
沈老爷子看不下去,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宽慰他:“他还年轻,身体素质好,肯定能挺过来,子弹没有伤及要害,醒过来就好了。”
顾承恩没说话,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天亮。
程阳第二天早上就醒了,醒来之后就被转到了加护病房,顾承恩进去的时候,程阳还虚弱地朝他挤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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