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割下去,恐怕等不到他“下线”返回,就会马上毙命了!
白鸟薇全身都在发抖,拚命摇晃朱彦雪的躯体,对着他的耳朵厉声喊:“我不许你这样!快给我回来,立刻回来!表哥,你怎么那么傻呢……我是爱你的!这个狗娘养的听到没有?快下线!”
可惜无论是朱彦雪还是洪岩,都不可能听见了。
萤幕上的洪岩犹如视死如归的烈士,双眼望着镜头大声说:“这是你送我的,现在我还给你,我们之闲情断义绝!”
呼的一声,那枚蔷薇镖脱手飞来,准确击中扛着摄影设备的电视台工作人员。
于是整个镜头重重向下一坠,在惊呼声中失去讯号。
白鸟薇感觉自己的心也重重跌到脚底,松手放开朱彦雪的躯体,踉踉跄跄倒退两步,视线中一片模糊。
她无声无息地哭了!片刻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不!
白鸟薇爆发出凄厉的叫声,飞步奔出石室,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地下据点,振翅飞翔在天空中。
十五分钟后,她抵达第一医院,收翅降落在门口。
眼前的情景令她大吃一惊,附近的道路上布满警车和救护车,众多担架抬进抬出,到处都是血迹和残肢,至少有几十具警员的遗体横七竖八地躺满全场。
很明显,这里刚发生过一场短暂但无比激烈的战斗!
白鸟薇在人群中发现龙舌兰,急忙走了过去。她也受了重伤,半边黑袍染满血迹,但她却拒绝包扎和治疗,一个人静默地站着,似乎是在等待身体自我愈合。
看到白鸟薇,面纱后的双眸露出沉痛与愤怒之色,但渐渐又转为怜悯与悲哀,轻轻叹了口气。
白鸟薇着急地问:“队长,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妈妈和洪岩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龙舌兰淡淡说:“洪岩流了很多血,差点没命,后来你妈妈把他救走了,我们想要阻止,结果却付出惨重代价。”
白鸟激惊喜地说:“这么说洪岩没死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然后她又愕然说:“这么多人加上您,都阻止不了我妈妈一个人?”
“你妈妈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很多帮手!原本调集来围捕你妈妈的那些y型异能人,刚才全部背叛,帮助她杀开一条血路逃走。”
白鸟薇更加吃惊,问:“他们不是最忠诚的军警吗?为什么会背叛?”
龙舌兰没有回答,反问说:“你是不是发现洪岩就是朱彦雪的化身,所以不肯让他实行‘灵魂转移’方案,但又要他‘上线’来毁灭色魔?”
“是的,其实我知道,您早就知道洪岩的真实身份,但您怕我伤心难过,所以隐瞒不说,想自己替我解决这件事。”
龙舌兰严厉地问:“你假装没发现我已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你自己另外有打算,想用你自己的方式来亲自解决,对吧?”
白鸟薇脸微微一红,随即又变得苍白,低声说:“队长,我……是不是闯祸了?”
龙舌兰苦笑说:“你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大错,把我精心部署的计划毁于一旦!唉,小薇啊小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有时候太聪明了,而且还自作聪明!不过这也要怪我,因为我也在自作聪明,你呀,也许只是太像年轻时候的我。”
白鸟激颤声说:“队长,你能不能说清楚一些,我到底闯了什么祸?”
龙舌兰转身说:“先离开这里吧,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两人上了一辆临时征用的气垫车,由白鸟薇驾驶,一边驶回地下据点,一边听龙舌兰说出整个事由。
“擒兽男是你妈妈脑中分裂出来的次要人格,其实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道理很简单,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分裂出‘色魔’了。如你所说,她始终陷在这个宿命的怪圈中不可自拔,无论什么样的药物也治不好这个怪病。
“你妈妈之所以被‘冰封冷冻’这么多年,这才是真正原因!本来正当盛年的她,应该是霸王花的队长,领导你们大家维护正义和秩序。不过就因为这个怪病反覆发作,谁都束手无策,因此她只好被冰封起来。
“我一直苦苦思索要怎么样才能帮她,于是和你表哥一起经过反覆实验、研究之后,决定采取一个大胆的方法来进行治疗。
“前三次色魔的诞生,都是在催眠、药物和诱导下,很快就被她自己‘消灭’了。
不过事实证明,这么做只是治标而不治本。其实,每个人心里都难免有黑暗负面的情绪,就算再正义的人都不例外,强行将之在萌芽状态消灭,只会引来更强烈的反弹。倒不如放任一次,让色魔尽情作恶,将所有黑暗邪恶的一面完全释放出来,也许反而是好事。
“我知道这个方案一定不会被上头批准,因此我施展‘变色龙’的本领,偷偷将你妈妈从冷藏地点偷运出来。你父亲的大脑组织也是我偷出来的,因为你表哥说需要从中提取色魔的记忆,才能塑造出最新的色魔性格。
“所以擒兽男这个人格,某种程度上是我和你表哥‘设定’好的参数。从一开始,我们就设定擒兽男只针对转基因女性下手,最主要的目标都是霸王花女特警。
“别怪我狠心,这么做有三大原因。第一,尽量减少伤及无辜市民。第二,转基因技术有缺陷,你们各有各的隐忧,擒兽男其实是在使用你表哥最新发明的修补技术,拯救大家的性命。第三,‘四条a’势力密谋叛乱,一直想除掉霸王花,我和桥本市长定下的策略是先要‘示弱’,红棉、夜莲她们一个接一个被擒,正好能发挥麻痹对手的效果。”
白鸟薇自嘲地说:“我还以为我很聪明,终于揭穿案件的真相。原来真正的真相是,我最佩服的队长您,才是在幕后指挥一切的大魔王啊!哈,我真是太傻了,跟您比起来,我还是太嫩了。”
龙舌兰摇头:“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设定擒兽男的参数,但并没有指挥你妈妈如何去作案,红棉、夜莲她们,都是擒兽男自己想出办法成功绑架的,我只是冷眼旁观,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供任何帮助。因为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都有可能导致整个治疗方案功败垂成。所以,你的确是一直在跟擒兽男斗智斗勇,并且取得最终的胜利。”
白鸟薇惨然一笑说:“别安慰我了,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输得很惨很惨。”
她停顿了一下,又问:“您的计划后来是不是发生什么变故?”
龙舌兰叹息说:“不错,再完美的计划也会有变故,最大的变故来自你表哥。
他瞒着我,偷偷用你父亲的脑组织制造出一具躯壳,扮演起洪岩这个角色。结果想必你也知道了,在他‘下线’的时候,色魔的意识逐渐恢复,操纵那具躯壳展开一连串行动,而且还影响擒兽男的意识,使整个案件不知不觉偏离原订计划。
“具体来说,就是擒兽男变得更加狡猾,骗取你妈妈主要人格的信任,让她以为他已经改邪归正,因此至今仍死心塌地奉他为主人。
“等我发现时,情况已经变得无比棘手。最主要的问题是,擒兽男和色魔的意识已经发生某种程度的交汇、融合,如果在此时用外力强行消灭色魔的意识,擒兽男的意识说不定也会随之受到重创,连累你妈妈的主要人格陷入极大混乱——她人生的目标就是要消灭色魔,但现在色魔居然被其他人歼灭,那她或许更会觉得自己毫无存在的必要。
“我想来想去,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只能将错就错。你表哥告诉我,为了永远跟你在一起,他准备用‘灵魂转移’的方式永远变成洪岩,他说这么做之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将色魔的意识完全删除干净,又能完全继承那强大的超能力。
“我们商量好一项新的计划,首先,你表哥用‘灵魂转移’的方式彻底掌控超能力,然后设法让你妈妈发现‘擒兽男’的真面目,在盛怒中将这个次要人格毁灭。
一毁灭之后,她的大脑会马上‘重新洗牌’,进入下一轮的宿命循环,再次产生新的色魔人格。
“我们要做的就是抓紧时机,在新的色魔人格还没诞生的短暂空隙里,将你妈妈送回魔窟。在那里,有成百上千个转基因女性正在沉睡进化中,她们将会在醒来后,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男人认定为‘主人’。
“因此,洪岩只要在那瞬间脱下黑武士的装束,出现在大家面前,就会被认定为‘主人’,你妈妈也会认定他是那个新的色魔。既然已经有了色魔,当然就不必再从意识中分裂一个次要人格出来了。
“也就是说,以后只要洪岩控制住色魔的意识,扮演好一个‘改邪归正’的角色,你妈妈的病也就不会再发作,一切就都有了完美的结局。
“不过,所有行动的关键在于,怎样才能让你妈妈的主要人格和擒兽男翻脸?
经过仔细考虑,这项任务落在阿艳身上。她对你妈妈有邪念,因此昨夜揭穿擒兽男的真相后,才会要胁你妈妈跟她上床。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其实都在我监控之中。
“按照原来的设想,你妈妈的本领远非阿艳能比,将会轻而易举制伏阿艳,挟持她作为人质向外硬闯,然后……”
龙舌兰忽然欲言又止,踌跃着似乎很难措词。
白鸟薇讥诮地说:“我替你说下去吧!然后擒兽男要求警员们撤走,你故意不予理睬,被激怒的擒兽男将会杀死阿艳,这当然也在你的意料之中。你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让阿艳惨死在眼前!”
龙舌兰面纱后的脸庞明显抽搐了一下,淡然说:“是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当着你妈妈主要人格的面,只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惨死,才能给她够强大的震撼,令她在一瞬间幡然醒悟,看清擒兽男依然是那个黑暗邪恶的色魔!她才会痛下决心,马上除掉擒兽男!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阿艳必须被牺牲,没有其他办法!”
白鸟薇一脚踩停气垫车,愤然大声说:“什么叫必须?谁的生命不是生命,为什么阿艳就要被牺牲?这是什么道理!”
龙舌兰心平气和地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如果她对你妈妈没有邪念,没有去要胁她,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所以,她的的确确是自找的!我知道你不爱听这种话,可是如果我夹杂太多个人感情去执行任务,霸王花根本走不到今天,这座城市也走不到今天。”
白鸟薇不得不承认她所言有理,黯然说:“也许你是对的,我就是太感情用事,害得你的新计划也功亏一篑。”
她已经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如果不是她强行阻止,朱彦雪早已进行“灵魂转移”此时此刻已经和龙舌兰一起控制住局面。
可惜她却阻止了他,导致洪岩的躯壳一直被色魔的意识操控,和擒兽男一起强bao了施艳鹰,再挟持其为人质企图突围。而龙舌兰却不知有此变故,以为朱彦雪早已“灵魂转移”到洪岩身上,因此刚才非常淡然和胸有成竹,就等着事态依照计划发展下去。
在双方对峙期间,擒兽男与龙舌兰进行谈判,而色魔则悄悄运用超能力,用脑电波暗中控制附近的多个y型异能人,命令他们在适当的时候突然背叛,以配合突围行动。
接下来,白鸟薇希望永远解决色魔,暗示朱彦雪“上线”后自残,以便削弱色魔的超能力,令他受到很大的刺激,“上线”后做出一连串狂乱的举动。虽然色魔的意识已被压抑,但那些y型异能人仍按照事前植入的暗示准时背叛,令龙舌兰以及警员们全都措手不及,死伤相当惨重,整个计划也因此付诸东流。
“其实你不必自责,我未必就是对的。”
龙舌兰忽然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我也为自己的无情付出代价,刚才让我受到重伤的人,不是你妈妈,而是阿艳!”
白鸟薇问:“阿艳也被色魔的意识控制了吗?”
“不是的,她是自己临时决定反叛的!”
龙舌兰感慨地说:“正如你所说,谁的生命不是生命呢?没有人愿意被别人牺牲。她趁我不备时给了我重重一击……她说她恨我,说我比色魔可恶一百倍!虽然最终她未能杀得了我,但是从今以后,她正式倒向黑暗的怀抱,永远与霸王花为敌。哈,是我亲手把她推到色魔那边,这枚苦果我只能自己咽下去!”
白鸟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队长,事情还没到那么悲观的程度,我表哥不是还没死吗?他还是可以透过‘灵魂转移’,全面接管洪岩的躯壳,控制事态不进一步恶化下去。”
龙舌兰长叹一声说:“小薇,看来你还是不懂真正的爱情,也不懂你的表哥。无论是当年的朱彦雪还是现在的洪岩,你从来都不了解他!”
白鸟薇认真地说:“我懂你的意思,就像阿艳恨你一样,表哥一定也在恨我。
我会真心诚意向他赔罪,不管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一定要取得他的谅解!
我相信我能做到!”
她说完就用力踩下油门,将气垫车的速度加快到极限。龙舌兰涩然一笑,不忍心泼她冷水,于是不再说话了。
第三章
两分钟后,白鸟薇和龙舌兰回到地下据点的石室。她们惊讶地发现,据点里空无一人,朱彦雪已经不见了!
为了严格保守桥本市长健在的机密,这个秘密据点并没有其他人知晓,负责守卫、服侍的也都是机械人,照理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现在机械人全都被一团团厚厚的丝线困住,犹如被包裹在白色巨茧中!
至于桥本市长本人,则被困在一间小书房中,倒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被救出后告诉龙舌兰和白鸟薇,来犯者只有一个人,是个外籍金发美女。
两人清楚此人一定是凯瑟琳!看来,洪岩的确没死,朱彦雪也好端端地活着,他“下线”回到自己的肉体中,并且唤来凯瑟琳,在她的帮助下离开了。
白鸟薇十分懊恼,觉得自己又被摆了一道。之前洪岩说凯瑟琳生命垂危,八成也是夸大其词,其实他根本有能力控制病情并迅速治好她,他只不过想把这枚棋子放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罢了。
龙舌兰向桥本简单汇报情况后,将白鸟薇单独叫到一边,与她商议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按照白鸟薇的想法,现在应该用尽全力,尽快捕获冰兰女警、洪岩和朱彦雪,控制危机不进一步恶化。她认为,冰兰女警一定是带着洪岩逃回“擒兽男”的魔窟,这个地方的实际位置,龙舌兰必然是清楚的,因此找上门去一点也不难。
对此龙舌兰也没有否认,她又主动告诉白鸟薇更多内情。原来,当初要实行培养擒兽男的计划,曾得到军区副司令员藤井三郎的同意和协助,最后才得以实施。
“魔窟”也是他提供的一处备用军事基地,平时并未启用,但里面储藏了大量压缩食品和清水,足够上千人驻扎半年时间。
冰兰女警分裂出擒兽男的次要人格后,就以这座基地为据点,开始一连串绑架行动。由于龙舌兰决定奉行“不干预”措施,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上门过,整个魔窟的确是处于擒兽男完全控制下。
但这个秘密却被藤井三郎的弟弟藤井五郎发现了,他的真正身份就是“方块a”知道这个消息后企图操控擒兽男,结果却在“上线”期间,被冰兰女警刺杀身亡。
不过,虽然他死了,但他在军队中栽培的黑暗势力却没有消亡。第三号实权人物庞杰继承他的“遗志”继续勾结其余几张“扑克牌”作恶,终于成功发动政变。
白鸟薇听完后,问:“‘方块a’是藤井五郎,‘梅花a’是我们的副头上官霆,还有两位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都查出来了,‘黑桃a’就是镰刀帮的老大龚书冀,‘红桃a’则是罗智康。罗智康的儿子罗豫也参与不少罪案,而且暗地里还在镰刀帮出任要职。”
白鸟薇对这些事显然不太关心,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说:“队长,这些慢慢再说不迟。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抓住洪严他们,我们赶紧制订进攻‘魔窟’的计划吧。”
龙舌兰摇摇头说:“不,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打垮剩下的两条a,让桥本市长重掌中京市,将暴露出来的黑暗势力一网打尽!其他事都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白鸟薇起初还感到吃惊,但转念一想,随即明白龙妖婆也是无可奈何。
目前中京市里的军队和警界都相当混乱,霸王花的队员又大部分被擒,代表正义一方手里剩下的牌并不多。假如现在就去进攻“魔窟”那里至少有数百名转基因美女,将在被洗脑的红棉、夜莲等人带领下反抗,况且还有冰兰女警和色魔这种绝顶对手,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己方的实力都不占优势,即使勉强打赢,也会伤亡?
惨重。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手里的底牌将会彻底暴露在两条a面前,让他们提前警觉并做好应对措施,将来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权衡轻重之下,最理智的做法,的确是应该先将两条a的问题彻底解决,等桥本重新执掌大权,稳住中京市的局势后,再回过头来剿灭魔窟。虽然到时难度可能会大大增加,但却是相对最稳健的做法。
龙舌兰见白鸟薇懂得顾大局,十分欣慰,于是和她一起详细做出部署,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喂,你真的就是洪?没有骗我?”
一间廉价的小旅馆里,凯瑟琳目不转睛地盯着朱彦雪,显得十分惊奇。
“你不是已经验证过了吗?”
朱彦雪苦笑说:“你刚才问的许许多多问题,都是只有洪岩和你两个人才清楚的秘密。”
“嗯,我知道,但我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凯瑟琳伸手摸了摸朱彦雪的脸颊,彷佛想确定那不是一张人皮面具。
朱彦雪神色木然,毫无反应地/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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