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自私,”他看到简成蹊掉眼泪了,但他还是硬着心**:“我就是希望我们最后的回忆停留在这一个月,然后你留在这儿,我回国。如果我们一起回去,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我生病了。”
“那我们就回去治啊。”简成蹊接的很快,觉得高新野用这里理由来搪塞他,简直不可理喻。
“但是如果治不好呢,我是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给不了你未来,给不了你美好生活,我……”
“我知道了。”简成蹊攥住那本护照,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我现在应该懂事,听话,按你说的做,对吧!”
“对!”高新野没看他。
“好,谢谢你这一个月的陪伴。”简成蹊还给高新野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很明显是冲动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突然了,天翻地覆到他无法冷静。他往二楼走去的那一路都没有回头,哪怕他的脚步稍微慢那么一点,高新野看着那背影肯定也会控制不住地追过去。
他没有。他敲门的那一刻高新野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但还没等他喊出什么,那扇门就开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简成蹊进去,原地伫了几秒后差点就要冲过去。他先是忍住了,一想到刚才都说了什么混账话,他也没什么立场再去见一面。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取票,是过安检,坐上飞机回亚合众国。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足足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啊,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四万多分钟。他没骗简成蹊,那就是他的“很久很久”,他能靠回忆这一个月里的每一秒度过没有简成蹊的短暂余生。
可他还是转身往二楼冲,速度快得引起机场巡警的警惕。他们跟着高新野,也通过对讲机呼叫更多的人过来,拉国的机场本来就不大,一时间大家都知道这里出现了骚动。高新野在那扇门前停下后那两个警察也在他三米远的地方作出防御的姿势,就怕他有什么武器。而高新野呢,他一无所有啊,他敲那扇门,那才是他最后的判决。
那扇门打开了,里面走出的是简成蹊,一个人,手里没有拿护照。
随后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出来了,跟警察说一切都是误会,这个omega不知道自己在签证截止的最后一天能不能出境,所以来问一问。工作人员还领他们两去了值机柜台,简成蹊没有取票,而是打算买新的。
他还伸出手,让高新野把他的护照给他。高新野愣在那儿,他就自己去掏,用那本“宋渠”的护照,买了张跟他一模一样的,飞往南三区的机票。
那是他仅剩的一点钱,他把机票和护照都拍在高新野手掌心里,说,退不了了。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底气特别足,好像高新野不接受,他就是绑也要把人绑回去,哪怕他并没有那个强迫的能力。
他也能克制住眼泪,瞪大着眼,恶狠狠道:“我们要一起回去。”
但他也确实不适合凶狠的表情,那样子在高新野眼里,其实很可爱,他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被唬到。他也很内疚,是他慌了阵脚折腾出这番闹剧,那一百万的玫瑰他们都没好好多看几眼。
“所以你现在欠我一百万。”简成蹊说,“所以你现在必须要和我回南方。”
他一下子就破功了,但哭了一声后就马上止住。他委屈啊,太委屈了,委屈到都上飞机了,他还一句话都不想跟高新野说。高新野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们坐的又是经济舱,信息素是一定要遮掩的,他也不能用alpha的优势来安抚omega。
他就只能一直看简成蹊,哪怕简成蹊侧着身躺,生闷气地背对着他不跟他有眼神接触,高新野也没碰他。
但就在他起身的时候,简成蹊迅速地转过身双手抓住他的手臂。
“……我去洗手间。”高新野说。
简成蹊慢慢把手松开了,但抿着嘴,不是很放心地看着他,好像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着一起去。他还神魂未定的,哪怕是在飞机上,他也顾虑高新野会突然消失了。所以下飞机后他在机场外面买了个弹簧防走丢手铐,给高新野和自己戴上,然后就急冲冲地往火车站走,步子快得跟高新野拉开距离。高新野多厉害啊,这玩意儿就是带锁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扯开,但当有路人因为这个手铐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他小跑了一步,牵住简成蹊的手。
简成蹊第一反应是甩,也确实甩开了,但手指分开他就后悔了,好在高新野没有犹豫地再次握住,还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他们还是没有说话,但紧扣的十指一直没分开。
他们也上了城际列车,从机场站到简成蹊老家附近的站台只需要一个小时,只需要小憩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但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是微妙又紧张,高新野也实在沉不住气,把手机放在简成蹊面前的小桌板上,把耳机挂在他的耳朵上。简成蹊下意识地要把耳塞取下来,但当他听清里面传来的声音,他把耳塞又往里按了按。
他听到的其实是自己的呼吸,来自手机——屏幕里的他闭着眼靠在高新野的肩膀,明明意识很涣散,他在睡梦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反而蹭到高新野怀里,然后持手机拍摄的高新野把镜头抬高,让自己也入镜,笑容里的那种愉悦隔着屏幕都呼之欲出。又过了几秒后他又去拍简成蹊,镜头拉近后停留在他闭着的那双眼上。
他的睫毛不翘,但比较密,也比一般人都要长一点,所以一个月前的高新野在飞机上不仅拍他,还很轻地、没有震动声带地柔声说道:
“我拥有一只蝴蝶。”
第41章但是我追过来了
那当然不是高新野录下的唯一一个视频,当简成蹊往下滑,他看到自己冲进广场上的鸽群里。他原本以为那些鸽子会受了惊吓地飞起来,但它们都只是快步走开,就算振了振翅膀,也因为懒散而不愿意起飞,简成蹊眉毛就抬了抬,蹲下/身,很稀奇地看那些不怕生的城市鸽,高新野给他递了袋面包,他都还没捏碎,就有胖胖的鸽子跑过来啄他的手心。
“好痒!”他对录像的高新野说,但目光还是落在鸽子上,乐呵地问那些听不懂人话的鸽子:“你们喜欢我吗?”
“喜欢啊。”高新野的音量很小很小,如果没有看到这个视频,简成蹊这辈子都听不到。他最后点开那个喂麻雀的视频,他发现高新野在拍自己了,用手指戳了戳镜头,装生气地说:“你偷拍我!”并没有入镜的高新野就说:“那现在是明拍了。”
不止明拍了这一次,还明拍了很多很多次,恨不得把有简成蹊的每一瞬间都记录下来。
“你怎么……”简成蹊揉眼睛,关了屏幕,不太好意思继续看。他也不生气了,心里只剩下庆幸,还好自己足够理智,没有在那个办公室把护照拿出来。
“你才又蠢又傻。”他从未如此自信和笃定,“你明明舍不得我。”
他跟高新野絮絮叨叨地说未来,说那块地和那栋小房子。他已经很久没回去了,但家乡的每一个犄角旮旯他都依旧无比熟悉。期间有列车员来推销电子烟,把功效吹得天花乱坠,说这烟连怀孕了的omega都能抽,只要九十九,只要九十九,简成蹊还真的去翻钱包了,但那里面一分钱都没有,高新野钱包里的也不够。他就想到高新野之前在担心以后吃什么,他指着列车我窗外那片开满荷叶的池塘,说他们有情饮水饱。
高新野笑,但面色有些苍白。简成蹊就想到高新野前几天刚吃完的那些药,正要开口问,高新野又含糊了过去,只说自己是发烧了。他身体的免疫能力确实很强,到站前简成蹊再去摸他的额头,那里的温度也已经恢复正常。
他们乘坐的最后一种交通工具是公交车,在又一个荷塘附近下车后,他们沿着乡间的水泥小路一直往前走去,尽头就是简成蹊的家。简成蹊已经做好迎接一个久未打理的荒废农田的心理准备,他没想到眼前的会是好几个大棚,也不知道里面都种了什么。他愣愣地站在田地里,直到一个beta女性从屋子里出来,牵着一条大黄狗,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而她一开口,简成蹊就跟被触到什么开关似地心里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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