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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看了一眼史蒂夫，然后放弃地耸耸肩，将现在的情况归为“我确信这是个好办法而你肯定无法说服我”的范畴。“我打算策划一起绑架，”他清清嗓子，“我需要帮手。”

史蒂夫和克林特都瞪着托尼。“……谁？绑架谁？”

“我，”托尼摊开手，用一根手指戳向自己，“我是说，我要让默多克绑架我。”

议员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朝外鼓起。“好极了，”他说，“你的计划就是偷一台机器人，并且打算在空间监狱搞个爆炸，趁机释放默多克，为了——让他绑架你。”

托尼翻了个白眼，他们已经坐在前往位于星系中的空间监狱的飞船上，仍然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地讨论、解释、争辩这个问题。史蒂夫固执得就像是不会妥协的机器，他就像错了一个编程之后一个劲儿往墙上撞的扫地机器人；但托尼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说过了，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我是说，就像最小作用量原理——这是最快的能找到并接近沃伦、同时不让他起疑的办法。想想吧，如果开着战舰过去，你永远别想抓着那只狡猾的狐狸。”托尼叹了口气，“另外，偷克林特那也叫偷？他自己跟来的。”

“喂！！”被点名的无辜机器人大声抗议；但争吵中的两人显然共同无视了他。

“也许有效，但那太危险了。你不是专业的特工，你甚至刚刚动过手术——”

“没人会绑架一个特工，”托尼反驳道，“而且我们没有时间了。史蒂夫，你很清楚！沃伦已经找到了你的资料，就说明他快完成了所有的拼图。接下来他会复原什么？他如果正在和施密特合作，那么他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出于好心“。我不知道实验的最终结果是什么，霍华德把当初的数据毁得很干脆。但我能推测到大概，我猜你父母也肯定知道；也许也有一部分答案在你这里。如果我现在不做点什么，那么接下来他就要来对付你、对付萨拉和乔瑟夫——他可能已经这么干了。然后他也许会把所有机器人都变成侵略的奴隶，机器人学家几个世纪以来维持的平衡和发展就会毁于一旦。我不能让他那么做。”

史蒂夫直视着托尼的眼睛，那双他曾以为美好得不像是真的的眼睛，这时候也毫无变化，正笔直坚韧地回望过来；而就在早些时候，它们甚至会因为暗示、谎言和愧疚而刻意地躲开史蒂夫的视线，甚至不敢抬头面对他。人们通常会说一个人有不同的侧面，比如光明面和阴暗面；但托尼不是有两面或者几面，他的切面多得就像钻石。

“……我明白了。”史蒂夫知道自己没法阻止他了；而自己内心的某个层面里，也清楚他说得是对的。你永远不能阻止一个已经在眼睛里写上“我必须这么做“的人。正因为知道这种请求不是为了自己，那种仿佛折射光芒般的透明感就愈发强烈。“但你也说了，有一部分答案在我这里。所以如果一定要走这条险路，那么我也有份。”他耸耸肩，“我不可能让别人替我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头。没门儿。”

“老天。”托尼震惊地看着这家伙，“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吗？你还有个总统要竞选！要让他们知道你炸掉了监狱怎么办？”

史蒂夫摊开双手，嘴角毫无疑义地一歪：“那不是默多克炸的吗？就算被发现了，那也是你的主意。”

托尼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变得坚定。“不，史蒂夫。你得留在这。如果这一次没能够阻止沃伦或是施密特，至少你还能继续抗衡。你应该坚持你现在做的，你应该成为总统，冒这样的风险太不值得。”

那么你呢？身为住人世界最权威的机器人学家、亿万富翁、坐拥几乎控制机器人生产命脉的核心公司，以及身为能够沟通人类和机器人双方的监督者……你冒这样的风险就是值得的吗？史蒂夫想要这么问，但他最终没有。以问题回答问题，就像以面具面对面具，无论有着多少张不同图样色彩斑斓的狷怪假面，都不能改变面具下真实的自己。

男人突然笑起来了。“你会选我吗？我是说，投票给我？”

“当然了。那还用问吗？”

“为什么？”

托尼耸了耸肩：“说真的？你要在这儿听我夸你？”

“告诉我你不是因为我长得帅才选我。”

“老天，你的确够帅，这是我忍到现在还没有把你扔进太空里的唯一理由了。”

史蒂夫又笑起来。老天。托尼真受不了这个，他喜欢听他笑，那声音能让他缴械投降。

“怎么了，史蒂夫，这真不像你。你在怀疑自己吗？你害怕赢不了，还是害怕赢了之后做不好这份工作？”

男人摇摇头，碎发的一绺落到额前，他看向托尼：“这么说吧，你认为总统应该是怎样的人？”

托尼歪着脑袋想了想。“值得信赖和托付？大概吧，我是这么觉得的；我没仔细想，毕竟要竞选总统的不是我。你有更好的答案吗？”

史蒂夫交叠着双手，瞧着指尖。“我觉得——总统应该是一位超级英雄。”他边说边摇头，好像也觉得有点好笑，“他也许无法给出让每个人都满意的解释；但他总是会为了他的人民挺身而出。”

第二天旋转在半空的各式新闻里，原本要求罗杰斯议员给出解释的版面被另一个巨大的丑怪脑袋所取代了；默多克越狱的消息以令人惊恐的方式传遍了住人世界，让人们一时间忘记了其他，新闻被各种怀疑、推理和猜测所占据，机器人的威胁再度回到公众的视野，但是好在的是，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沃伦和星际卡塔尔也再度被聚焦在显微镜下。

而就在此刻，在一艘伪装成商务货船的轻型穿梭舰里，默多克正使出浑身力气瞪大它那细小如豆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在他的“援救人员“身上来回逡巡。他望着负责驾驶飞船的鹰眼机器人，自觉地前来扮演人质的斯塔克工业老板，还有一位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这里的联邦总统候选人。

他颤抖着粗短的手指指向史蒂夫，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这和我们约好的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托尼耸耸肩。他拨了拨史蒂夫胸前“待维修”的牌子，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倚着流理台的桌面眨眨眼。

“他是我的……阿尔玛机器人？”

第27章

坐在床角的男人一脸严肃，像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宇宙谜题那样，双手平举抓着放在膝盖上的投影平板。托尼站在敞开的舱室门口，朝门框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