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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在黑暗中毫无胁迫力地瞪着史蒂夫，然后扯着他的耳朵凑过去，用细不可闻的气声质问：老天啊，今天已经是他妈的大选日了？

史蒂夫也只好如法炮制地低声回答：……不是。

那怎么现在就能投票？

有些偏地行星可以提前投票。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

我的确没有。但那也说明快了是不是？

的确如此。

那你他妈的怎么会在这里，托尼没好气地低声笑，在就要到大选日的时候躲在衣柜里？

史蒂夫眨了眨眼。意味着如果我现在当选，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出柜的总统？

好极了，至少你学会了幽默。就这么准备你的就职演讲词吧。托尼翻了个白眼。

“噢，好了，就是这个，对吧？我明白了。”梅姨大声地说，“你们太贴心了。施密特先生现在还在吗？我等不及要和未来的总统先生和个影什么的了。你和他很接近，吉尔。你得帮我要到签名。”

“那可难说，梅。施密特先生就要启程前往联邦行政首府贝莱了。晚上有超波公开辩论。一般来说候选人都会在那儿迎接总计票结果。”

托尼戳了戳史蒂夫，透过稀薄的光线可以看见那双眼睛危险地眯起：等等，公开辩论？

……好吧，今天的确是……最后一次超波公开辩论的日子。

操，但你在这儿。

是啊。

操。你不出席，怎么胜过那几个混蛋？

我猜，只能靠事实胜过雄辩了。

操。托尼再次强调，动作带得衣柜里的大衣一阵不安分的扭动。

“呃，我想提醒你们两件事……”鹰眼说，“首先我们可以出来了。我都已经出来半天了。还是你们特别喜欢衣柜里的情趣？好吧，我不想知道细节。然后关于事实，史蒂夫你显然还没学到教训。又不是说你坐拥事实就可以不用解释。相反的是，这里有发疯的机器人，有支持机器人权益的候选人，以及能达成这个条件的首席机器人学家。你觉得结论是怎样？如果闹大了，而你又不在公开辩论上，施密特可以把所有的锅都推给你。”

“那样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彼得兴冲冲地说，史蒂夫却突然叫道，“趴下！”

几乎就在他们矮身趴下的同时、柜门的上半截没有了，被扫射打成了一堆木屑。彼得和克林特一样反应迅速地矮身滚到了房间两侧，史蒂夫则顶着剩下的半块门板，扯着托尼趴在床后。

机器人从窗台进入房间内部。史蒂夫本以为他们的行踪被发觉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朝他们开火的机器人只有一台。在他极端仿生的外表下，手臂的部分显得格格不入：像玩具般地拆开、扭转，露出里面的重型武器，轻而易举地违反法则展开攻击。只有一台，克林特朝史蒂夫打出手势，史蒂夫旋即丢出他手里的木板，而鹰眼则凭借卓越的动态视力和行动能力，就在那一瞬的火力转移之时、避开子弹轨迹，遽冲到对方跟前，飞起一脚将他扫倒。史蒂夫趁机扑上，紧紧翻扣住他化为武器的手臂，防止他继续伤人；而克林特已经骑在肩上、双腿绞紧机器人脆弱的脖颈。这里同样是仿生人的弱点，只需要足够的技巧，就同样能令它们失去行动能力。

“等等，住手！停下——克林特！”托尼叫道，他灰头土脸地从木屑里站起来，看着被两人牢牢箍住的机器人，叹了口气，“放下武器，呃，或者收起武器，克劳利先生，或者机·克劳利先生，就让我这么区分地称呼你好了。我可以问问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他们才顾得上去看被抓住的机器人的长相：那张平凡的面孔上盘桓着熟悉的瑟缩、惊恐、怯懦和随波逐流，这时候也弓着脖颈，双肩上耸，像是要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不被发现；但明明十分平庸，却又能做出令人讶异的惊人举措。

没错，那和他们认识的克劳利简直一模一样。

第31章

刚刚要杀死他们的人——机器人，这时候吸着鼻子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彼得觉得没有比这种还要更加魔幻现实主义的事情了。但梅姨坚定地认为没有什么是一杯热奶茶解决不了的，即便是机器人也一样；而托尼则认为他必须和这台机器人“谈谈”。所以他们坐下来了，在客厅的沙发里，吹着被打碎的窗台外头透进来的凉风，集体捧着热奶茶，就着核桃蜜枣面包，安详平和的早餐情景。

“你单枪匹马、我猜也没有向你的主人报告、扛着你那打破了柜子就没电了的能束枪手臂，毫无章法地闯进敌方老巢，”托尼满脸嫌弃，恨铁不成钢，“告诉我一个不那么侮辱你正子脑配备的智商的理由。”

“提供甜奶茶的敌方老巢。”克林特面无表情地重复，他和史蒂夫一左一右夹着机器人坐，防止他再有什么不恰当的举措。

机器人克劳利看上去像是要哭了，却又如同他所模仿的那个人一样总是满怀愧疚。“……我不想……放弃这一切。”他转头望着史蒂夫，“艾拉告诉了我你来找过她。”

史蒂夫咕哝了一声。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那就意味着有人知道真相；有人发现了我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只是个冒牌货。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看到你和彼得在一起，还想着请你到家里来做客。你会当面揭穿我的。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模仿他的行为、举止、思考方式和外貌，我都不能取代他……我不知道我怎么了，那个想法突然就蹦进了脑子里，统治了全部的意识。”他抱住了脑袋，“老天啊，我很抱歉。”

“好吧，我明白了，”托尼打了个响指，“逻辑运转到这一刻时被情绪电荷完全覆盖了，一瞬间的事儿，是吗？”

“是的……我想是的……没错。”

“你知道你不能伤害人类，对吧？”

“我知道，但是，那好像突然就不再重要了；不值一提。老天啊，我更不能伤害艾拉，我不能没有她。”他抱着头，“她是我的一切。我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