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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摇了摇头。

苏言笙微笑：“是不好意思吗？”

沈知没说话，却仿佛是默认了。苏言笙也没觉得有什么，就顺手摸了一把小孩柔顺的头发，去旁边另外端了把椅子过来，又抬手将人抱了上去。

沈知叫他吓了一跳，一瞬间手忙脚乱之后，又僵着不敢动了，好在“抱到椅子上”这个动作其实也就是一瞬功夫，马上，沈知便变成了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看着苏言笙，不敢动。

苏言笙还是笑，自己在琴凳上坐下来，随手撩出了一串音符，又使坏一般看了沈知一眼，心满意足将小孩双眼冒光的模样看了一回，才终于是好好地将手搭到了琴键上，沉思片刻，信手奏起了从前在沈念那儿听过的曲子，倒不是要弄什么“熟悉感”，只是单纯地喜欢。

喜欢那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毕竟，美好的东西，总会叫人心生向往的。

一支曲的时间里，沈知除却目不转睛地盯他手，偶尔也抬头看他，这回被逮着了也不再挪开视线，这是跟着苏言笙的笑容，缓缓地，也露出个笑来，笑容清甜，且真挚。

苏言笙差点错了音。

之后好歹是稳住了，却不敢再分心去逗娃娃，毕竟这一世英名，不能在这儿毁了，虽说沈知未必能听出来，可万一他觉得那一处不和谐不好听，然后就不想跟他学琴了，可咋办？好容易找到个能吸引沈知的地方，要是叫自己作没了，他上哪儿哭去？

等弹完，苏言笙站起身，让出琴凳：“你来试试。”

*

托先前沈盼明那个世界的福，见过了苏母教导沈盼明，苏言笙也还知道该怎么教更合适，一节课下来，且不说天资，苏言笙发觉沈知委实是个好耐心的，也着实愿意学。

等苏言笙看着时间不早，叫沈知明日在练，将人从琴房里拉出来的时候，小孩还意犹未尽。

而苏窕然居然是在楼下等着，见他们出来就笑吟吟招手：“知知练了一晚上琴，应该饿了吧，我热了点心呀~”

苏言笙便也侧头问沈知：“知知要吃点东西吗？”

望着苏窕然几乎要发出实质光芒的一双眼，沈知终于点了点头。

得偿所愿的苏窕然几乎要飞奔上楼，将沈知从苏言笙手里抢过来，可她到底还记得苏言笙是自家小叔，只能是勉强收敛了本性，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沈知那只被苏言笙拢在了手心里的小手，进了厨房端出已经热好了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点心。

等出来放好，转头看见苏言笙跟沈知都是一脸好奇地看着盘子里的东西，想起小叔并不知道自己偷偷加餐的事情，干咳了一声：“这个是我之前学的，面皮里面是萝卜跟腊肠，用五香粉调的味，其实还可以放花生，不过我没放——里头还有呢，小叔您要尝一尝吗？”

苏言笙狐疑地看了一眼那团东西，十分谨慎地想摇头，可却不能平白把小孩推出去——按沈知的状况，怕是不管什么味都会说好吃。

于是苏言笙硬生生将摇头的动作改成了点头。

苏窕然诧异之余，赶紧又去厨房取出了一份，之后，便一脸紧张地站在旁边看着。

顶着这样的目光，苏言笙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面对着面前那一团白色东西，无从下筷子——可还是要下筷子的。

赶在沈知之前，他看上去十分淡定地在团子的最上方，连皮带胡萝卜丝，抱着怀疑的态度吃了下去。

然后发觉味道还不错。

故而他说了声“不错”，姑娘喜笑颜开：“我也觉得不错，小叔喜欢的话我之后还能做——这也是昨天做了带回来的，其实刚做好的要更好吃些。”

说完又去看沈知：“知知喜欢吗？喜欢的话改天姐姐还给你做！”

迫于压力，沈知只能点头，声音也软软的：“我可以跟您学吗？”

苏窕然一乐：“当然可以，知知想学我就教知知，不过做这些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累啊，比如揉面团什么的……”

“我会，”沈知看着苏窕然，不知怎的忽然就又笑了，这笑容比在苏言笙面前来得容易，他道：“我学过。”

说完又像担心什么一样，补了一句：“做饭也会的。”

这回震惊的可就不止是苏窕然了，连带着苏言笙也是目瞪口呆，他还话没问出口，便叫苏窕然抢了先——姑娘也没说什么为什么会，脸上也还是带着惊讶：“是因为喜欢吗？”

这会儿，苏言笙才想起来苏窕然不知道沈知的来历，毕竟哪怕是世交，沈家这一代孩子也不少，她没见过沈知，便下意识将沈知当做了沈家一些不怎么出现过的侄儿。

但苏言笙对此是心知肚明的，这样小的年纪里会做饭，多半是为了帮妈妈分担。

可小孩就这么顺着苏窕然的话点了点头，乌润的眼眸里有浅浅的笑意，声音也是脆生生的：“嗯，很喜欢。”

苏窕然眼前一亮，居然是就这么就着“做饭”的问题单方面跟沈知聊了起来，沈知是个好耐心的，又乖，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只一声声应着，偶尔也问一句，大大满足了苏窕然说话的念想。

一大一小就这么抛开苏言笙聊得热火朝天，话题偏偏还是苏言笙全然不擅长的类型，隔了好一会儿，看着苏窕然还意犹未尽，苏言笙终于是寻了个空当插嘴：“很晚了，知知该睡了。”

顿了顿又补充：“窈然你也是，别熬夜。”

年轻姑娘也不能仗着年轻熬夜，要不然不仅会长黑眼圈，还会长斑、长痘、脱发、内分泌失调……据说熬夜熬多了还会变笨，真是想想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