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前面一段时间一心只顾追赶邱特人,却忘记了和友军的协同!六、七百里也隔得太远了一点嘛!杨思聪,你怎么会犯这种糊涂呢!
杨思聪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声,立刻下定决心要暂定追击邱特人,等待李继兴的军队靠拢一点再说。
“各位,从明天开始,我们暂定追击邱特蛮子!反正他们是跑不掉的,大不了就是到他们的家里去打个落花流水!我们就在这里等待李帅的军队赶上来,反正大家这一个月来都辛苦了,正好趁这时机好好休整几天!”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立刻表示赞同。
没有提起倒不觉得怎样,真的发现和自己的另一支大军相隔了六、七百里的遥远距离,他们还是有点害怕了。
毕竟不管怎样,邱特人的人数都比他们这十五万人都一倍啊!何况,这一段时间的辛苦赶路这些让好久都没有大战过的懒虫们都觉得有点受不了了,能够喘息两天,休息一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会议结束的时候,所有的将领都在想:“现在好了!明天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妈的,这几天骨头都快散架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对于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今晚是最后一次在睡着后还能够醒过来。
一路上追过来,杨思聪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停下来等待李继兴的军队,因为贪功他都没有停止。
就算是在此前一天决定停下来,他都还有机会改写历史的进程。
可是他偏偏都没有停,而是来到了邱特人布下圈套的地方才决定停止前进。
他不知道,他和他的军队的命运的决定权已经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他的停止前进的命令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此刻杨思聪的部队就像一只远离母亲怀抱的麋鹿,已经进入了狮子的猎食范围之内,却才觉得离母亲太远了,想要停下来等待母亲的到来,可惜狮子已经要扑向它了。
这时停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而李继兴也有无数的机会下令加快行军速度,缩短与杨思聪所率部队的距离,但是由于对于杨思聪的鄙视和不满,他也没有这样做。
历史就是由这样一些在当时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所决定的!
当太阳刚刚在东方地平线上露出半边脸的时候,帝国军队中的一些士兵开始起床了。
而值夜的士兵也开始放松警惕,甚至还有人躲在箭垛后打瞌睡,因为他们认为天亮了,夜袭的时机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不用太担心。
在这个时候,从东面山上突然传出了惊天动地地马蹄声,让昏昏欲睡的哨兵们一下清醒过来。
抬头从箭垛往外望去,他们惊恐地发现从东面那座林木稀疏的低矮山坡上突然冲下了无数的骑兵,明晃晃的盔甲和兵刃在初升的朝阳映射下格外耀眼。
急速奔驰的战马,迅速拉近了骑兵和营帐之间的距离。
一个哨兵终于首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叫道:“敌袭!敌袭!发警报!”
随着他的叫声,哨兵们纷纷发出警报,一时间钟声、牛角声响彻云霄,打破了冬日早上的寂静。
营中一片忙乱,大群的士兵急忙穿好盔甲从营中涌出,奔向大营外的寨墙。
而负责值夜防守的士兵们连忙架好弓弩准备迎击敌人对大营的攻击。
正在帐中酣睡的杨思聪听到警报声急忙跳起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冲了出去。
一把抓住一个从他身边匆匆奔过的小兵,杨思聪问道:“是什么敌人?”
正忙着去增援同伴的小兵,没有来得及看拉住他的人是谁,一把挣脱杨思聪的拉扯继续往前奔去,边跑边扔下一句:“你他妈的犯傻啊!当然是邱特人啊!”
杨思聪听到这句话不由愣在当场。
“邱特人?怎么会这样?拼命追他们都找不到!准备不追的时候,他们却出现了!他妈的!”杨思聪在心里怒骂道。
“杨大帅,邱特人偷袭来了!”一个裨将从旁边钻出来,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
杨思聪正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顺手一耳光抽在那个可怜的家伙脸上。
“他妈的!鬼叫什么!我都知道了!你还叫个屁啊!你当我是聋子吗?”
发了一通火,杨思聪心里直叫:“杨思聪,你是统帅!冷静!一定要冷静!”
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从最初的慌乱情绪中恢复过来,杨思聪叫侍从将他的盔甲拿来,同时下令全军集合,准备出击。
就在帝国军队营帐中熙熙攘攘乱成一片的时候,邱特人已经奔到了弓箭射程以内的地方。
木寨墙上帝国军队的弓弩已经开始发射,不过准星极差,第一轮射出去几乎没有命中目标的。
显然这些帝国士兵们还没有才从开始的惊慌中恢复过来。
邱特骑兵们此时也开始进行还击了,密集的弓箭如雨点一般洒向帝国军队的营帐,顿时让寨墙上的帝国士兵们倒下了一大片。
邱特骑兵所射出的箭矢中,除了普通的箭支外,还夹杂着点燃的火箭。
每当火箭射到寨墙上钉在木板上,就会迅速引燃一团大火。
有几只火箭更是飞越了寨墙,射进营内点燃了里面的帐篷。
寨墙上的帝国军士们一片慌乱,一边拼命往外放箭,一边忙着扑灭火箭所引起的大火。
当此时刻,已经没有能够躲避邱特人射过来的箭矢了。
一个人被一箭撩倒,另一个人立刻顶了上来,站在战友的尸体上面继续还击。
而邱特骑兵也不敢太过靠近寨墙,只是在弓箭射程以内来回的穿梭放箭。
随着帝国军队的阵脚逐渐稳定,士兵们的弓箭命中率也逐渐提高。
不断的有邱特骑兵中箭,跌下马来。
有的骑兵在中箭的时候就被射死了,这些就是幸运的了;更多的是跌下马来,被后面的战马践踏而死。
一时箭矢破空声,只方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声回荡在战场上空。
帝国军队的大鼓终于被敲响了,鼓声三长两短,这是全军集合的信号。
从睡梦中被惊醒并穿戴好盔甲之后,却没有得到出战的命令,只能在营中干着急的士兵们,当鼓声敲响之时,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这场偷袭。
听到鼓声,众人急忙各自奔回自己的营帐前集合。
大多数人的心里都十分紧张,终于要开始真正的战斗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对于许多的士兵来说,此时他们却也因为终于可以发泄憋得太久的求战欲望而有了一种解脱的快感,训练有素的帝国士兵们在营帐中按照各自的统属迅速地列队完毕,尤其是御林军行动起来更是雷厉风行。
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军队就集合完毕了。
杨思聪翻身骑上临行前皇帝赐给他的御马,催马行到众军前面的空地上,高声道:“弟兄们!一个月来,我们苦苦追击而不得的敌人终于出现了!抓住机会,歼灭他们!你们的父母妻子正在家里期盼你们的凯旋呢!出击吧,我的勇士们!”
一番气势激昂的演讲,却是一个宦官用他那恶心的尖尖的音线说出来,在这战云密布的地方听上去更觉格外刺耳、格外诡异。
好多士兵想要笑,可是却笑不出来,面对即将到来的血战又有谁能够笑得出来。
在营内帝国军队开始集合的时候,营外奔驰飞射的邱特骑兵可能是因为伤亡逐渐增大的缘故,也慢慢不再靠近帝国军队的营帐。
突然听到山上一阵牛角声传来,邱特骑兵掉头奔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奔到山脚下远远地集合列阵,摆出一副要迎击帝国军队的架式。
“吱……哑……!”
帝国军营的大门被推了开来,一队重骑兵从里面飞驰而出,在营前五百步的地方排列成整齐的一行。
随后又奔出一队弓箭手,站到这队重骑兵的身后,弯弓上弦对准邱特骑兵的方向,压住阵脚。
在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在这队军士的身后,帝国士兵们源源不断地从营中开拔出来了。
最先全是重骑兵部队,然后是弓箭手,步兵,最后是轻骑兵。
在营前的空地上,士兵们迅速按照平时的训练排列成战斗队形。
正中最前方是重骑兵部队,两翼是擅长于快速突击的轻骑兵。
正中稍后是步兵的方阵,方阵中间夹杂着一队队的弓箭手。
这是帝国军队六百年来纵横天下的标准阵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
在帝国军队布阵的时候,邱特骑兵并没有上来做无谓的骚扰,只是在远远的地方静静观看。
当阵形排列完成之后,杨思聪看着对面的一万余邱特轻骑兵,不屑地对左右道:“邱特人就只有这点部队吗?嘿嘿!还不够我们塞牙缝!”
有一个偏将忍不住道:“大帅,邱特人的力量是不是太单薄了一点!我觉得……是不是……”
没有等他说完,杨思聪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道:“邱特人一直都在逃!
难免会逃散!说不定这队人还是迷路掉队了,才撞上我们的。
有什么好担忧的!
何况只要我方稳扎稳打,还怕上邱特蛮子的当不成?“还有两个将领本来想说什么,一见杨思聪这个样子,忙聪明地闭上了已经张开的嘴巴,不再吭声。
挥了挥手,杨思聪下令道:“擂鼓!全军前进!”
“咚!咚!咚!”震耳欲聋的鼓声敲响了。
听到鼓声后,排在前面的重骑兵首先有了动作,骑兵们轻夹马腹,战马便向前缓缓走去。
步兵和弓箭手排着整齐的队形紧随其后。
两翼的轻骑兵也开始行动了,他们的行动速度要稍微快一点,战马一阵小跑,在帝国军队的战阵两端形成月牙形的突起。
整个帝国军队的庞大阵形开始向前移动,一个凹形的阵势向着那一万邱特轻骑兵压了过去,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即将吞噬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邱特骑兵排列在山脚下的一字长蛇般的队形,在强大的帝国军队面前显得是如此的单薄、弱小,可是他们自己却好似浑然不知一般。
在帝国军队的强大压力面前,他们站得是那么稳当,那么从容,仿佛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杨思聪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意,看着远处的邱特骑兵,那样子就像一个要将猎物撕碎的狮子一样。
在邱特人那一边,看着帝国军队在大营前布好阵之后,开始向前推进,寒正天心里暗暗高兴。
昨天和江寒青商量妥当作战计划之后,他便赶着布置完了手下的任务,早早来到了这个山头上亲自指挥。
因为他和江寒青都清楚,今早对夏国军队的诱敌行动是否成功,正是今天这场战斗胜败的关键所在。
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交给手下来办,无论如何他都放心不下,所以坚决要赶来亲自指挥。
此刻眼见着将夏国军队的主力吸引出来了,诱敌行动初见成效,他的心里自然十分兴奋。
看着越来越近的帝国军队,寒正天冷笑了几声,转头对身边的副将道:“哼!看来夏国军队今天真的要上钩了!嘿嘿!”
副将欣喜地道:“是的!看来,夏国军队已经落入我们的掌心了。
哈哈!大帅和江少主的计谋确实高明!”
寒正天摇了摇头道:“先也别太高兴了。
敌人毕竟还没有真正落入我们的圈套。
一不小心,就会鸭子飞走了。
呵呵,晚餐泡汤!”
在左右的大笑声中,寒正天高声道:“好了!儿郎们,让我们把饵下足吧!出击!”
一声令下,早就排好突击阵势的邱特骑兵立刻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看到敌人向自己冲过来,杨思聪一挥手,全军立刻停止了前进,严阵以待等候敌人杀到面前。
按照传统,一旦邱特骑兵进入正面弓箭手的射程,迎接他们的将是铺天盖地的箭雨,然后是排列在正中的御林军重骑兵的突击。
眼看着邱特人快要冲入弓箭的射程,他们却突然分成了左右两支,舍弃了帝国军队的中军,向左右两翼的轻骑兵队斜着杀了过去。
邱特人的这一违反常规的举动,让杨思聪大吃一惊,忙问左右道:“邱特人这是什么战术?”
左右众将回应他的自然也是一片茫然。
就在中军众将无所作为的时候,邱特人的轻骑兵已经杀入了夏国军队的两翼。
在邱特人剽悍的轻骑兵面前,两翼多数由地方军队组成的轻骑兵队伍很快出现了慌乱。
只方刚一接触,邱特人的骑兵就在夏国骑兵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这些平时自以为勇猛的夏国骑兵,眼看着脸上涂着古怪油彩图案、眼露凶光、咬牙切齿、满面杀气的邱特骑兵冲向自己,简直吓得是魂不附体,胆小的人立刻掉头往后跑去。
留下来抵抗的,也是挡不了两刀,就被邱特骑兵斩杀于马下。
看着在邱特骑兵的攻势面前,自己手下那些人数远远占优的轻骑兵却如此狼狈,杨思聪不由怒火中烧,狠狠地道:“他妈的!地方军队真的是一群废物!”
浑然没有发觉身边那些来自地方的将领一脸不豫之色,杨思聪怒吼道:“御林军!御林军!给我派御林军的重骑兵出击!打垮这些该死的邱特蛮子!”
接到命令的御林军重骑兵立刻出动了,分别排列在左右两端的两个万人队首先行动了。
两个万人队,每队一万人分别向攻击帝国军队左、右翼的邱特骑兵杀去。
可是刚刚看到御林军的重骑兵出动的时候,从东面邱特人占据的山头上就传来了邱特人的号角声。
这是留在山头上通览全局的寒正天,在看到敌人阵势已经全部调动之后,所下达的撤军命令。
正在夏国轻骑兵队中蹂躏的邱特骑兵一听到这命令撤军的号角声,没有丝毫恋战的举动,立刻摆脱了夏国骑兵的纠缠,向着东边的山头飞奔而去。
看着邱特人在自己眼前逞威之后逃走,杨思聪简直是暴跳如雷,不停地辱骂着手下的军官,命令全军追击邱特人的败逃骑兵。
“大帅!派几只骑兵部队去追击就行了!何必非要全军出击呢?”
“大帅!邱特人败而不乱,我们不能盲目追击啊!小心上当!”
“大帅!我们的士兵都还没有吃早饭,不能追啊!”
所有的此类劝告的话语,换来的只是杨思聪更加恶毒的辱骂。
在已经失去理智的宦官统帅的坚持下,饥肠辘辘的帝国大军全体向东追击而去。
前面是急速狂奔的骑兵,后面是跌跌撞撞痛苦奔跑的步兵,帝国军队的阵形很快就变得散乱不堪了。
而逃在前面的邱特骑兵的行动却十分迅速,当追在前面的御林军重骑兵冲上小山包顶端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邱特骑兵已经奔下了山脚,到达沁阳河边,准备上船渡河了。
御林军的重骑兵怎么可以放弃如此好的追击机会呢,不等上司下令,士兵们已经自发地催马向山下奔去。
等到帝国御林军的重骑兵快要奔到河边的时候,大部分的邱特骑兵还没有摆渡过河。
看到御林军的重骑兵追击过来,已经登上船的寒正天忍不住心内的狂喜大笑起来。
向身边的副将使了一个眼色。
副将使劲挥了挥手,按照早前的计划邱特军中立刻发出一阵惊呼,来不及上船的人,也顾不得河水冰冷,立刻纵马入河,向东岸涉水逃去。
而靠在岸边的渡船也立刻撑离河岸,载着已经上船的邱特人向对岸驰去。
来到河边的帝国骑兵们发现唯一的过河的桥梁已经被彻底地摧毁了,而摆渡用船只也全部被邱特人划到对岸去了。
骑兵们这时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涉水过河追击,只好暂时停留在河边,等待主帅到来再说。
等杨思聪翻过山头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邱特骑兵在河中挣扎着像对岸逃去,而自己的骑兵在岸上驻足观望的场面。
杨思聪差点给当场气晕,怒吼着命令自己的手下赶快过河追击敌人。
手下的将领忙禀告道:“启禀大帅,河上的桥已经被破坏,渡船也没有!只能够涉水过河!”
觉得手下完全是一群废物的杨思聪狠狠地瞪着向他禀告的那个手下道:“你们这群笨蛋,真的是要气死我啊!那你们就涉水过去追击敌人,不就行了吗?!就只会在那里贻误战机。
”
“可是,大帅啊!河水冰冷刺骨,我军涉水过去很辛苦的,搞不好会冻坏士兵和马匹的!”
杨思聪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地脸上:“全是屁话!邱特人能够过去,你们就不能过去?别说了!叫他们赶快给我过河,务必全歼敌军!对了!叫他们顺便将那座什么城……哦!对了!将那座沁阳城拿下,到时候才准他们吃饭!”
没有人再敢劝阻这个暴怒状态下的太监统帅,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在心里咒骂这个家伙:“他妈的死太监,屁军事都不同。
还不是靠给皇帝老头儿舔屁股起家的!操!嚣张个鸟啊!”
接到命令的骑兵们那里还敢迟延,立刻纵马跳下沁阳河中,向对岸冲去。
而辛辛苦苦在后面追赶的步兵可就更惨了。
本来没有吃早饭,跑了这么远的路赶上来,已经令这些步兵快要承受不了了,可是此刻在长官的严令督促下,还要跃下冰冷的河水中,向对岸游去。
一时间,河岸上下一片骂声。
“他妈的逼,还想不想让大家活啊!真的是要搞死大家啊!”
“操他妈!我才不下去呢!冷死在河中,谁来救我?!”
“去他妈的死太监,他自己怎么不下马来跑一大段路,再到河里去洗澡呢!”
“就是!他妈的一个太监,算个什么啊!老子不干了!”
阵阵骂声传入杨思聪的耳朵,让他脸色一阵铁青。
在他左右的手下,有乖巧的已经偷偷向远处躲开,生怕他发起怒来找到自己发泄。
杨思聪听着河边那些士兵对自己的辱骂,咬牙切齿地道:“从/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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