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原则是有问题就得解决,不能拖,拖来拖去最后可能就酿成解不开的误会了。
祁远被汉堡那层面包噎了下,陶安然把可乐递到他嘴边,“别着急,慢慢说,还有……我看看,十五分钟,足够你交代完毕了。”
看着祁远瞪着他无可奈何的模样,陶安然笑起来,反客为主的感觉还不错。
不过祁远还是避重就轻,没直接答他,反问道:“你觉得杨亮那人够爷们吗?”
陶安然撑着下巴想了想,“当时在种太阳基地我挺看不起他的,不过今天他说的那几句话又让我有点理解他了。”
短短一句话,让祁远一颗心嗖地飞上天,又啪叽摔下来,险些倒不过气。
“我选的生活方式,不想让别人指指点点,只要我自己心里明白,脚下走得坚定就行了,不是要给谁看的。”陶安然把剩下一半的汉堡包了包,转头对上祁远投过来的目光,“我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那是我自己的事,不是要向谁宣战的。远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是陶安然第一次用他们方言里的儿化音叫他名字,他声音清朗好听,像施坦威优雅的琴音,把他心里从中午酝酿到现在的烦躁都一点点抚平了。
很神奇,他觉得自己就像头顺毛驴,让陶安然这么随便呼噜两下,居然就乖巧地眯眼了。
这时候再说“不明白”再“较劲”那就太没意思了,于是祁远点点头,交代了另外一件事,“那个,嗯,胖子知道了。”
陶安然:“……”给你发个喇叭好么,去操场上来段个人秀!
“我去年喝多了,顺手跟他出了个柜,不过那时候还没具体恋上谁,就单纯一激动,出柜了。”祁远撑在身后的手搭上了陶安然的肩,手指贴着他下颌蹭蹭,“回头你要不给我转正,那我可能就没脸见人了。”
陶安然看看他,心说你老人家脸皮那么厚,没在怕的。但一看这位故意凹出来的可怜狗狗脸,又不忍心了。
陶安然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把存的成绩单调出来,放大了怼在祁远脸前,“期末,进前一百五。”
原则底线算个屁,就是这么能屈能伸。
祁远登时心花怒放,满口答应,就差摇头摆尾了。
两人风卷残云地干掉了一大包麦当劳,那边电影也快开始了。祁远扛起书包和男朋友,两人腻歪在一块儿进了放映厅。
检票的姑娘瞄了两眼少年挺拔的背影,和身边同事嘀嘀咕咕,然后又红着脸你拍我一下我捏你一把地笑起来。
那模样,和学校贴吧里帮他们俩盖楼,又实名自曝的女楼主如出一辙。
电影基调相当温馨,有笑有泪,代入感很强,让观影的两位少年连一点歪心思都没能扬起来,全程最大幅度的动作就是勾勾手,搓搓手背,挠挠掌心。
放映结束进入片尾的时候,屏幕黑下去的那一瞬间,陶安然凑近了祁远,在他耳根轻轻一吻,一触即放,然后低声道:“宝贝儿,别患得患失了好不好,我看着心疼。”
☆、第42章
学霸撩起人来也是学霸级别的,一把掐在了七寸上,让祁远从脊梁骨一下软到了后脚跟,等回过神想摁住这人狠狠亲一口的时候,放映厅的灯好死不死地亮了。
陶安然一脸干了坏事得逞的笑,用膝盖拱拱他,“走了。”
祁远瞪着他那条腿,想咬人。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一人买了杯奶茶,呼噜噜吸着。
天色将暗,步行街这边热闹起来,不肯做饭的上班族们大多过来找饭辙,三三两两,拖着一身疲惫,陷在拥挤的人群里。
他们俩抄近路往外走的时候祁远几乎把陶安然半圈在了怀里——人挤人,他只怕这位从认识到现在不断受伤的朋友再摔一跤,伤上加伤。
藏在人群里的亲密带来某种隐秘的欢愉,仿佛是只存在两人间的秘密,不为人知,也无须为外人道。
到了路边,祁远看一眼站牌下攒动的人头,打了退堂鼓,转头对陶安然道:“还是打车吧。”
陶安然说:“我想坐公交。”
祁远盯着他的脸,“学霸,任性撒娇得分场合。”
“没撒娇,”陶安然看着川流不息的车道,“不想那么早回去。”
祁远又看看他,“走,排队等车去。”
其实早回晚回对陶安然来说没多大差别,可他就是想跟祁远多呆会儿,在这种脱离了家和学校的环境里,他非常放松。摸着良心说,他并没有祁远那么坦然,至少他现阶段还没办法向熟悉的朋友出柜。也许是老爸临终前的话,也许是杨亮当天在歪脖树下那个眼神,它们都是短暂的瞬间,却像被谁拿刀刻在了脑子里。
陶安然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是一种逃避心理还是根本上的懦弱,又或者是某种企图粉饰太平的动机在作祟。
他对祁远的解释不可说不是在避重就轻,但好在祁远并不仔细计较,让他暗地里松了口气。
公交车滑向站台减速停稳,祁远和陶安然被人群涌上车,祁远一手搭在陶安然腰间,另一手摸索着勉强还能余出几根手指空间的扶栏,带着陶安然往中间走。
祁远在这一时半刻觉得自己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几乎在一瞬间掌握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特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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