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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清把他推回浴室，浴室这会还弥漫着热乎乎的水汽，镜子被一层雾拢住了，“把头发吹干了再上床。”

连清帮他吹干了头发，还拿了一把小梳子给他梳顺了。

“你这伤哪里来的？”今天江浮一直穿着长袖，换上了短袖睡衣才露出了胳臂上的淤痕。

“和其他小朋友打架打的？”

“不是，”连清很快否定自己，他拉着江浮的胳膊仔细观察，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而且这些青青紫紫大小都更像是被人拧出来的，“是阿姨们？”

江浮知道这时候是装可怜的好机会，他抽回自己的胳膊藏着身后，不作回应。

连清心中五味杂陈，他只知道孤儿院水深，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状况。他轻轻抱住了江浮，心里又酸又涩，这么小就遭受这些折磨，难怪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憎恨，他说：“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会让该受惩罚的人受到应有惩罚。”

这一晚夜色特别沉，外面没有风，别墅区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床头那盏小灯散发着盈盈的光。

江浮乖乖躺在床上，有种那盏灯在说话的错觉，他从来没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入睡过，身下的床很软，感觉把他的身体都吸进去了，他一闭上眼就觉得在空中飘。

他耳边好像又响起在孤儿院入睡前阿姨们小朋友们的说话声，仿佛今天被领养只是他半夜做的一个异想天开的梦。

连清拉上窗帘，关掉床头的灯，江浮感觉到身边的一块轻轻陷下去了，他瞬间绷直了身体。连清却很自然的探身过来摸了摸他的侧脸，他四指贴在江浮颈侧，拇指从他的眼角轻轻抚摸到太阳穴附近，他好像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黑暗里连清的声音温柔，“我第一次当别人的哥哥，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要告诉我。”

江浮没应声。

连清于是轻轻的说：“睡吧。”

江浮偏头看他，发现连清正侧着身体朝向他这边躺着，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也有细碎的光。

江浮盯着他的眼说：“晚安。”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跟人说晚安。

“嗯，”江浮感觉到他笑了，他听见连清说，“晚安。”然后连清凑过来轻轻吻在他额发上。

这是一个表示珍惜的吻。

江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连清家的窗帘是不透光的，也没人像在孤儿院里一样来叫醒他，这一觉他睡得很不踏实。而且连清的睡相实在不好，他一会被自己的梦惊醒，一会被连清踹一脚打一手，睡睡醒醒累的就跟没睡一样。

“唔，对不起，”连清醒来后一脸歉意，他这时候已经快从床尾掉下去了，枕头也不知道被他蹭到哪去了，关键是他抱着江浮的腰还差点流口水了，“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江浮眼下已经浮了一层黑眼圈，他习惯性想说还好，但他又想到连清昨天的嘱咐，他也乐得实话实说，“不太好。”

连清满意的点点头，他微微笑着说：“今天就能把房间收拾出来了，晚上你就能睡个好觉了。”

吃过早餐，连清带着江浮去收拾他的房间。他离家大半个月，家里也没人打扫，昨晚他的卧室还是临时打扫出来的，今天要打扫整个房子工作量巨大，连清开了清洁机器人出来。

江浮看见他带着机器人出来的时候还一脸忌惮，生怕这个机器人和昨天那个小黄鸭一样聒噪。

连清瞄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没什么诚意的安慰江浮，“你放心，这个不会说话。”

江浮怨念的看了他一眼，默默抱起了月牙。

连清没事干跟在机器人尾巴后面走来走去，江浮就抱着月牙坐在他房间的床上。

连清不太满意这幢别墅，太大了，在房子里喊一声都能有回声了，“你喜欢这个房间吗？”

江浮没回答，他用眼神表示疑惑，连清接着说：“我们搬去一个小一点的房子好吗？就我们两个，家里也不需要多少房间。”

江浮当然点头应好，住在哪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一个庇护所，能庇护到他有能力照顾自己，他本来已经打算好一成年就出来找工作养活自己，而连清是他早已打算好的人生路上的一个意外。

他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如果他们可以一直保持这样温和的关系，他以后也会对连清好的。如果以后连清......他也不会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