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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唐窦刚出口的话被林泽稍显急促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唐窦张了张嘴，眼底的狐疑之色，更是浓郁。

唐窦嗅到了一股不打自招的味道。

被唐窦打量着，林泽原本只是松松握着把手的手瞬间捏的死紧，手腕处青筋直跳，浑身的肌肉也块块绷起，头却撇向一边，垂眸望着脚底的小石块发呆。

也不知道是初升的朝阳太过瑰丽染红了烟霞，还是林泽的脑袋瓜里想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暴露在唐窦眼底的半张侧脸，一丝一丝，慢慢镀上了一层粉嫩的油彩。

唐窦被自己的想法搞得恶寒一瞬，他搓搓胳膊，将四处弹跳的鸡皮疙瘩给搓掉。

他不就是想问问林泽昨天晚上是不是没帮自己把作业写完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这么大反应。

林泽的反应明显不正常，唐窦撇撇嘴，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想着作业没写完，大不了就是被老师不痛不痒地说上两句，也就懒得继续再问。

下车到学校的时候，唐窦自顾自把车锁上，把书包往肩上一甩，也没搭理等在一边半晌不吭声的人，自己率先进了教学楼。

不理就不理，谁稀罕怎么的。

林泽跟在身后，看着前面浑身都在散发着#我很生气，莫挨老子#气息的唐窦，眼神暗了暗。

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林泽摸摸自己的心口，心跳好像乱了一瞬。

林泽到教室的时候，李毅正在刷题，见到林泽来，礼貌性地点点头，林泽也不知道是恍惚着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但是正恍惚着，没给半点反应，李毅也不放在心里，倒是李可心见林泽状态好像不大对，稍稍问了几句，见林泽没事，也就放了心。

一上午的时间，林泽十分丧心病狂地刷了好几套试卷加辅导书，李毅抬头瞧了瞧，不是五三王后雄天利38套，就是各科的知识大全，后来索性找了一些数理化的历年竞赛题，刷刷刷地下笔如有神。

李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跟教程配套的课后练习题，心里既不甘又难受，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又去书店里狠狠淘了好些个教辅书，直到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零花钱都给用光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上课。

昨天中午的黄焖鸡米饭，唐窦吃了一次就食髓知味了，还没等徐继明问中午想要吃什么，唐窦就先开了口中午还要再去吃这个，放学的下课铃才刚打响，两个人就趁着座位的方便，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后门一溜烟走了。

沉迷题海不可自拔的林泽只来得及看到两个圆溜溜的后脑勺，视线里就失去了唐窦的踪影。

过于沉迷题海容易造成脑细胞大量死亡，脑细胞大量死亡，容易造成大脑缺氧，大脑一缺氧，人也就容易变傻，刚刚从题海中爬出来，脑子还晕乎乎的林泽见唐窦一晃就不见了，纸笔一收，长腿一跨，也从后门给溜走了。

即使这样，桌面上的东西依旧整洁得不像话，所有的试卷书籍都被整理得十分整齐，书面上一丝褶皱也无，跟旁边的人一比，认真学习态度良好的标签就跟长在脑门上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唐窦几人去的早，食堂里人还不多，唐窦和徐继明连队都不用排，直接就买好了自己的饭，两个人找位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唐窦又坐回了昨天的地方，徐继明还没问，自己就先解释说这里的风景还不错。

徐继明瞅瞅窗外锃光瓦亮的阳光和底下觅食蚂蚁似的人流，似懂非懂地往嘴里塞饭。

赶紧吃饱才是正事，吃饱了才有力气赏风景。

然后又偶遇了昨天的两个姑娘。

唐窦嘴里的饭一噎，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瓶水，唐窦斜眼看去，可不就是一上午都没跟自己说过话的林泽么，唐窦十分有骨气地把水一推，扭头继续吃饭。

林泽在心里无奈地叹一口气，将餐盘往桌面上一搁，伸手拧开瓶盖，又将水给递到唐窦面前，唐窦这才伸手接过水，仰头喝了两口，把自己的餐盘往里一推，将外面的位让给了林泽。

林泽坐下以后接过唐窦喝过的水仰头喝了两口，咕噜咕噜的喝水声落在唐窦的耳朵里，不知怎么的，竟是异常响亮，硬生生把嘈杂的食堂声给压了下去，还带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羞耻，恼得唐窦偏头瞪他一眼，林泽一脸无辜，顺手又给唐窦夹了个大鸡腿。

一场莫名其妙的别扭，在还没来得及被人察觉的时候，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好。

餐桌下，林泽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

饭后唐窦又被林泽给带回了出租屋，理由是家里有空调，趁着离上课还有点时间，两个人还能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

唐窦向来是个享乐主义，能够让自己舒服一点，自然不会选择让自己受罪，在狐疑地瞅了林泽两眼以后，实在没找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把心里的那点子疑惑跟拍灰尘一样拍散，颠颠地先去了浴室。

这么热的天气，人在三十多度的环境里走动，汗水跟坏了的水龙头似的不住往外流，就算是不洗澡，在凉水里泡泡也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

好歹还记得林泽的嘱咐，没开全凉，多少掺了一点热水，虽然没有那么爽快，偏凉的温水浇在身上也十分熨帖。

唐窦本来没想过再来林泽这里，自然也就没备上换洗的衣裳，有了昨天的经历，虽然细说起来有点糟糕，今天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穿上明显不合适的衣服，黑色的皮带吧嗒一扣，还能在大厅里四处晃悠，去冰箱找饮料喝。

就是苦了林泽，身子本来就热，火炉子烧的太旺，细长的壶嘴突突地往外冒水蒸气，看着在自己面前到处乱晃，唇红齿白，笑起来跟只小狐狸一样眯着眼的唐窦，心底也燃起一团陌生的火焰。

被这么内外一夹击，就是从北极运来的冰山都得化成一池缱绻的春水，涓涓细流欢欣鼓舞地围着唐窦身边绕，野花一朵接一朵盛开，被沁着凉气的水珠一沾，更是馥郁芳香。

林泽拿了一条干毛巾来给唐窦擦头发。

夏天天气热，人容易贪凉，唐窦洗完澡后湿着头发就出来晃悠，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黑亮的发梢淌湿了衣领，连后背都洇出一团痕迹。

林泽担心唐窦会难受，将唐窦哄坐在沙发上，面前摆放着各种爽口的小零食，大手一包，将唐窦的湿发包在手里，细细擦拭。

唐窦的头发又黑又亮，虽然短短的，却一点都不扎手，捏在手里，反而十分软和，就像唐窦，表面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内里的性情却柔软到能触到人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