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蓝天,波光粼粼,爱恨交织,千年沉浮,难诉你我这一刻的隽永深情。
第172章长舌敲琴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将遥阔的海天之间,染上了暗沉的霭色。映着最后一丝红光的巨大日轮,悠闲地沉下一望无垠的海岸线。平静的海面上,暗金色的粼粼霞光在柔柔泛动,正如此刻,回荡在船头的悠扬爵士音符,从复古的留声机喇叭中翩舞出来,在温暖潮湿的空气中缓缓招摇。
齐悦和餮换了干净的衣物,用完晚餐,自舱门中出来。为了防止他抓挠,齐悦双腕上依然拴着皮绳,脚踝却恢复了自由。餮将他戴着皮索的手捉拢到一处,以一只大掌包覆着,牵着他的小悦走。宛如齐悦一直梦想的那样,两人甜甜蜜蜜,终于手牵着手。
露天的甲板上,一圈深情的烛光燃起,围于其中的沈清尚与谲,面贴着面,手环着腰,轻轻地搂抱在一起。他们面颊贴着脖颈,气息换着气息,跟随着音乐摆晃身体,踏着随意而慵懒的舞步,享受这一刻、彼此相拥的静谧。
齐悦甫一将眼前的浪漫收入眼底,眸中便闪出了羡慕的柔光。心细如尘的餮,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微小的细节。
他一拉齐悦的手,将他拖至舞池旁、摆着的三角钢琴边上,抬手拔了琴盒上方装饰的玻璃瓶中、插着的一枝火红玫瑰,折短了花柄,就往齐悦的耳沟上头架。
男人爱怜地摸了摸齐悦的寸头短发,逗趣着说:“虽然成了一只丑丑的秃毛犬,不过还是很可爱的嘛。你脸上的红斑,衬着耳侧的花瓣——人面玫瑰相映红,嘿嘿。”
齐悦刚被餮“宠幸”得心满意足,虽然觉得“秃毛犬”的称呼有伤大雅,不过他心里甜着呢,也就只鼓起了腮帮,佯装一个恨恨的眼神丢了回去。
“如果这一次,我们能如愿寻到汤谷,那饕这烦人的家伙,就要与我们永别了。所以在那之前,我想让你看一回它的表演。你可能不相信,它聪明得很,在你离开的两年间,习得了不少有意思的本领,比如说这样……”
餮忽然抬手关了留声机,音乐戛然而止。沈清尚和谲不满地朝这边望来,紧接着就被回荡于空中的钢琴旋律给震慑了,愣神聆听了一会儿,又相视一笑,继续扭摆了起来。
齐悦目瞪口呆地看着餮解开了前襟,“睡醒”的长舌,一下从男人腹下的肉`缝中钻了出来。它卷曲着顶端,像是人类的指头弯折了一段关节。折下的部分,有力地点动在琴键之上,眼花缭乱地实现着规律跳跃,仿佛一条入了水的欢快活鱼,在黑白两色汇成的音乐海洋之上腾跃激窜,释放出轻重缓急的瀑流,将听者的心净化得澄净。
那是舒伯特最美的第七十二号作品——《水上吟》。而餮一手拉着齐悦、不让他止痒,另外一手轻置于琴上,配合着饕奏出的主旋律,弹出柔美流畅和弦音。东方古老而神秘的异兽,与西方传世的名曲相结合,诠释出了涤荡人心的绝妙乐音。
“老公……”听了一会儿曲,齐悦忽然摇了摇餮的手。
“嗯?”餮只是偏过头,手中的奏曲动作依然不停。
“老公,”齐悦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咽了一口唾液,忽然开心地高嚷道,“老公我不痒了!真的,忽然就不痒了!”
弹琴声彻底停了。
第173章谢幕之舞
“老公,帮我解开吧,我也想和你跳舞!”
齐悦的双手终于得了解放,他就像一只、翱翔在沧海琼宇之间的鸿雁,翩然转着圈,任海风吹皱他的衣衫,任天地裹挟着他的自在,他毕生所渴望的一切,都已在眼前一一实现。
他终于不痒了,脸上、脖上、手脚上攀爬的红斑,竟如神出鬼没般,在某个不知何时的瞬间消隐无踪;而他最爱的男人,终于忘掉了前世自己的影子,眼里专注地只望向了他;上一世,他们付出了所有代价,也未能换来的珍贵交`合机会,也拜这个时代昌明的科技所赐,不再是阻隔于两人间的障碍。
当然,虽需借助于虚拟祭品系统,难免麻烦一些,但那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完美了,完美得如同梦幻一般。就算此行寻不到汤谷,根治不了被异兽附体的爱人,他也不介意,与餮养一只可爱的宠物饕。
而这一次,自留声机喇叭中飘出的,是一首韵律感极强的探戈。齐悦这只快乐的鸿雁,终于化作了与爱人身心相契的比翼鸟,他们两人在谲和沈清尚的注目下,挥动双臂,甩动腰臀,迈开了优雅的探戈舞步。
那是闷骚到极致的舞蹈,每一个回眸间,两人对望的眼中,都蕴含着顾盼风流;每一次身姿的相贴,都踏准了欲迎还拒的节奏。两人凝视着彼此,表面上端着不苟言笑的肃然,内心里却早已燃起心猿意马的火热;舞步中的一本正经,却掩不住心底里的暗潮涌动。
这一刻,齐悦在餮的脸上,望见了夕阳将沉前,镀在他神子般完美的俊颜上、最后的华丽。而餮头一次在齐悦的身上,看见了不输于齐魅当年的绝代风韵。
向来低眉顺目的小祭品,此刻高昂地抬着首,目含着自信与挑逗,时进时退地与自己贴近、分离,像极了棋逢对手的小情人,一面与他调情,一面又暗自与他较量,看看这一世,究竟是谁,先俘获了谁的芳心?
餮想,兴许是从那一刻起吧,就从他离开虚境归来、第一眼看见仰躺在床上、妖娆惑人的齐悦开始,或许他的心,就已经沦落了。只是这么久以来,自己从不愿承认、不断用折磨齐悦的方式来逃避,到不得不承认、情不自禁地想要拥他入怀;从逃避,到面对,到终肯给予他认可。原来,齐悦有了爱的灌溉,也能变得这般美丽。
就在餮捧起了齐悦的后脑勺,想要予他一个深吻时——“啪,啪,啪,”几声不合时宜的鼓掌,打断了他们沉浸其间的激情。
在一旁观望了许久、将两人柔情蜜意看在眼底的沈清尚,忽然勾了唇角冷讽道:“不错不错,舞跳得很好。看起来,二位这趟旅程,玩得很是尽兴啊。那么,希望你们在此终点站,也能同样‘嗨爆全场’,哈哈哈!下面,欢迎邪神、和他的祭品,来到传说中、位于大海之上——真正的‘汤谷’!”
话音刚落,未待齐悦和餮感到吃惊,餮就先是睁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随后骤然捂着脑袋,无力地跪趴下来,嗓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嘶吼。
同时承受那灭顶折磨的,还有男人衬衣开襟内、突兀出来的一根红舌。此刻,它僵直了血红的舌躯,犹如风中累卵般,激烈癫狂地颤抖,发出了无声的嚎叫。藏在背后的衬衣内、那只看不见的巨眼,眼球上也爬满了无数道青绿色的血丝,犹如一张无可遁逃的命运之网,钳制住了餮的心神。
剧痛,无法言喻、难以承受的剧痛,随着谲按下手中的那枚按钮开始,便铺天盖地,占据了餮的一切感官。他甚至痛得连一根小指头都抬不起来,更不用说调运邪力,阻止盟友的忽然背叛了。
“哈哈哈!”沈清尚扬着柳眉得意地笑,“还记得我在海滩上跟你们说过什么么?我说,‘你们给我等着!’我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呢,唉,可惜,某位自诩邪力盖世的‘神’,哪会将我们这些无能无为的小人物放在眼里啊!”
“餮!你怎么样!你究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啊!”齐悦使尽了全身气力搂住了餮,急得快要哭出来。可餮已经痛得眼珠翻白、神志不清,无论他怎么疾呼,都唤不回他一丝一毫的生气。
不可一世的邪神,终于栽倒在他和谲的手里,沈清尚一边欣赏这场景,顺便朝老公手里握着的控制器看了一眼,继续道:“让我来告诉你吧齐悦,所谓的汤谷,根本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而是一片普普通通、并无任何异兆的海域,而我们现在,就站在它的上头!”
齐悦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不要觉得惊讶。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本就是用科学解释不通的,这一点,你比我们更清楚。一到这里,你就忽然不痒了,脸上的斑也退了,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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