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2 / 2）

“这位长老，我是前来打扫藏经阁的，请问……”吴燎觉得这个灰衣老僧十分可疑，很有可能就是那无名老僧。

灰衣老僧抬眼瞟了吴燎一眼，手指了指墙角，淡淡地道：“拿一把，先去二楼把走廊打扫一遍吧！”说完便看也不看吴燎一眼，兀自摆弄着那把不剩几根笤须的笤帚。

我靠！藏经阁的人都是这副爱理不理的德性？吴燎感到有些好笑，但也为接下去的打扫工作有几分新鲜期待，便不再多言，提起一把酷似青龙偃月刀的大笤帚，倒拖着，寻了楼梯，朝二楼走去。

我扫，我扫，我扫扫扫！二楼的回廊并不长，吴燎一会功夫就扫完了，正要停下手擦把汗，那工具间的灰衣老僧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如幽灵一般，只见他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黯淡无光的眼睛在吴燎身上扫了一圈，转身推开一扇门，道：“把笤帚放回去，然后进来帮我整理书架。”双脚已踏进了那藏书间。

神出鬼没，你想吓死人哪？吴燎心下愈发认定了这个灰衣老僧就是那无名老僧，当下不敢怠慢，忙放回笤帚，屁颠屁颠地进了藏书间。

房间不大，光线昏暗，三排五层高的书架平行摆开，中间恰好可容下一人，吴燎进去时，那灰衣老僧正在中间的书架旁边，手里拿起一本经书，鼓起嘴吹去灰尘，再拍打几下，随后搁放回去。

“别愣着，照我这样，把后面一排书架上的书依次清理一遍。”灰衣老僧出声吩咐。

“是。”

吴燎抑住心内欣喜，走到后面书架，兴冲冲地拿起一本经书，凑上眼去，发现并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诸如《无相劫指》之类的绝技秘籍，而是一本极为普通的《金刚经》，不禁大失所望，忍不住喟叹一声。

灰衣老僧耳背微不可察地动了一动，又擦拭了几本经书，忽尔留下一句：“你把这排也清理掉吧。”便有气无力地缓缓走出房间。

感到灰衣老僧走远，吴燎收起失望表情，随手把这排全是佛经译著的书架弄得纷乱不堪，抬脚来到前面那排灰衣老僧待过的书架，信手翻了几本，突然眼前一亮，一本线装的蓝皮经书上赫然写着‘达摩棍法’。

“七十二绝技？”

吴燎惊讶地叫出声，而且音量并不小，他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达摩棍法》，不过一柱香时间便已翻阅完毕，脑海中涌出一行明悟：学得‘达摩棍法’……

“这是真的！……老家伙！”吴燎手捧着《达摩棍法》，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恢复正常神色，他思虑一会，突然把经书翻到第一页，余光左右扫视一下，蓦地抬手就要把那经书的第一页纸给撕将下来。

“住手！”低沉苍老的声音响起，风声大作，没有运起内力的吴燎眼前一花，脑袋好像被人拍了一下，晕眩之感油然而生，迷迷糊糊间只看见一道模糊的灰瘦长影颠倒摇晃……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燎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道颀长的灰色背影，伫立在不远处的窗前。

“赌赢了！”吴燎心底松了一口气，暗自念道。他知道要逼无名老僧现身，还非冒点险不可，不然今天打扫藏经阁的机会一过，自己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次见到无名老僧，他来少林之前就算计好了，治愈自己的入魔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修炼《易筋经》，成功的几率大约在八成左右，另一种则是让无名老僧为自己化解，在大致肯定了自己是由于修炼鸠摩智留下的‘小无相功’而入魔后，吴燎觉得这种方法成功的几率在九成九以上。

吴燎假装撕毁经书，便是逼迫舍不得经书毁损的无名老僧现身，而赌的则是无名老僧不敢伤及自己性命，而吴燎对此的把握相当大……

吴燎醒来，倚窗而立的灰影便自知晓，他转过身走近，吴燎看得分明，正是那工具间和藏书间的灰衣老僧。

“善哉善哉，施主苦心孤诣，潜进少林可是为了那七十二绝技吗？”无名老僧面色平静，低头问向背靠在书架上的吴燎。

“不，不是。”吴燎眼珠闪烁。

“施主不用狡辩，你既然剃度进了少林，也就是佛门弟子，我们出家人可是不打诳语的。”无名老僧第一次露出微笑，几根胡须随风轻拂，倒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你刚进藏经阁我就看出你的来意了，你年纪轻轻，却身怀绝世武功，屈身少林当一个虚字辈的小僧，其意图一目了然。后来我故意让你看到《金刚经》，你露出了失望之色，而看到《达摩棍法》，你又痴迷如是，本来你若只是看看我也不会阻拦，毕竟这几十年来到藏经阁偷书的人还会少了吗，也不差你一个，但你却不该妄图撕毁经书，我才迫不得已将施主打晕，莫怪莫怪！”

吴燎愈听脸上的惊骇之意愈浓，等到无名老僧说完，他忽然拜倒在地：“大师英明，巨细无遗，晚辈练功走火入魔，日夜苦熬，迫不得已才来到武林圣地少林寺想寻求解决之法，偷书非是晚辈本意，大师明鉴！还请大师慈悲为怀，指点迷津，让晚辈早日脱离走火入魔的苦海！”

无名老僧看着埋头猛磕的吴燎，嘴唇眯成了一条细缝，微微上翘。

“别磕了，施主的病根我略知一二，治愈之法也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施主肯否照我所说去做！”无名老僧凝视着一脸渴望的吴燎，道貌岸然地说道。

“我愿意！”

小小藏经阁内，吴燎终于得到了无名老僧的援手，他的入魔状态能顺利解决吗？

第一百零九章目标〖本章字数：2310最新更新时间：2007-05-0501:07: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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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无边，普渡众生！”晕黄的油灯下，无名老僧手持一本《妙法莲华经》，宝象庄严地朝着对面端坐的吴燎讲述无上精妙佛法。

吴燎神色肃穆，眼球迷离，心神已全部沉浸到了无名老僧营造出来的气氛中，舍己无他，身外万物一概不知。

良久，吴燎睁开双目，直觉一些玄妙难言的变化已经在自己身体里产生，一种声音仿佛告诉自己入魔状态暂时解除三天！

“施主博学，但贪多嚼不烂，未免驳杂不纯，据我推测，你必是强练了几门霸道上乘的内功心法，各种性质迥异的真气在你体内相撞冲突才导致经脉中戾气丛生，才会走火入魔。”无名老僧半阖双目，缓声言道：“不过今日经过我慈悲佛法的熏陶和略微调理，已经把这些驳杂不纯的混合真气暂时压制下来了。”

吴燎喜道：“那可是痊愈了？”他有意试探，看入魔状态是否真的解除三天。

“哪有那么简单。”无名老僧一句话打破吴燎的‘幻想’，“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施主你修习的内功毫无疑问无一不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瑰宝，凡人得其一便可制霸江湖一隅，我不知你前世积福多少，今世才会得到这么多的上乘内功心法，但可惜施主你偏偏每门都去习练，正反相冲反而不美，为今之计只有以慈悲宏大的佛法慢慢化解。”

“那要多长时间？”

“施主你好在入魔未深，依我看只需一月即可。”无名老僧张开一目，睨了吴燎一眼，又重新闭了起来，“不过这一月里需要施主与我全力配合，并且……还要施主你拜我为师，不知你可愿意？”

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吴燎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说白了要化解自己的入魔状态，少不得无名老僧要耗费内气，没有个师徒名分也是说不过去的，况且……

“师父在上，受弟子虚澄一拜！”吴燎没有犹豫，当即施了拜师的礼数，认下这个大牛师父。

“呵呵！”无名老僧似乎十分高兴，双目也张开了，精芒四射，他虚空托起吴燎，笑道：“乖徒儿不必多礼，今日你体内驳杂相冲的真气已被我用慈悲佛法压制住了，至少在三日内不必担心复发，三日后你再来这里，为师再好生为你化解体内戾气。”

“多谢师父。”吴燎见天色已晚，自己目的也大致达到，便辞别无名老僧，回到住所。

“啊，师弟你回来了。”虚竹还未睡着，见吴燎回来，便出声询问。

“是啊。”吴燎脱鞋上铺，随口问道：“虚竹你的伤势可好些了吗？虚灵他们有没有再为难你。”

“好多了，我替大师兄把衣服洗完，他们倒也没怎么多说。”虚竹有些憨厚地答着，“对了师弟，你今天没有感到特别累吗？”

“累？有一点啊，但还挺得住。”吴燎心里一边为虚竹的软弱淳厚唏嘘，一边答道。

“不会吧？”虚竹似乎十分惊奇，竟然从铺上坐了起来，盯着吴燎的身子上下打量，“不可能啊，原来每次我们达摩院的师兄弟去藏经阁打扫，回来身子都跟散了架一般，周身酸麻难耐，通常都要休息两三天才能复原，上次我可是深有体会呢！师父还说是我们习武不够刻苦、缺乏锻炼所致，怎么今日师弟你好像没事样的？”

吴燎略一沉思，才恍然，怪不得虚竹他们那么害怕去打扫藏经阁呢，这多半是自己刚认的大牛师父弄的鬼。他也不说破，敷衍道：“这么奇怪啊！也许是人品问题吧，虚竹啊，早点睡吧，明日还要习武呢！”说完翻过身子，也不再去理虚竹，他还得好好想想今日的得与失，哪有功夫去和虚竹这个呆瓜扯谈。

“人品？那是个什么东西？”虚竹好心，没好意思去打扰‘疲惫睡去’的吴燎，一人在铺上苦想沉思。

第二日演武间隙，吴燎远远见到虚灵为首的几个和尚又在欺负虚竹，好歹等到他们欺负完毕、扬长而去，吴燎才慢悠悠荡过去，拉起被推搡得坐在地上的虚竹，问道：“虚竹，大猩猩怎么又找你麻烦了？你是不是又忘记帮大猩猩做事了？”

虚竹苦着脸，拍去衣上褶皱灰尘，摇头道：“不是的，大猩……师兄说方丈主持要广发英雄帖，召集武林英豪来少林共同商讨大计，师父被指派去派送几张英雄帖，今早师父说了，只能带两名弟子前往，虚灵便是来警告我，叫我不要和他抢这个下山名额。”

少林发英雄帖吗？此事倒不可错过。吴燎暗想，便冲虚竹说道：“大猩猩一定是想和虚受占着两个名额下山对不？喂，虚竹，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下山后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你父母的消息呢？你难道不想去？”

虚竹道：“想，当然是想了，但是，大师兄不会同意的。”他想起虚灵往日的霸道手段，不禁连连摇头。

吴燎把虚竹拉近身边，低声道：“虚竹，只要你想，我自有办法要来这两个下山的名额。不过……，今晚却要你和我去一趟菩提院！”‘菩提院’这三个字几乎是贴在虚竹的耳朵上说出的。

虚竹一愣神，接着小声说道：“虚澄，你疯了，私闯菩提院可是要被赶出少林的！”

吴燎不为所动，兀自道：“只要不被抓到不就行了吗？放心，你的任务就是告诉我菩提院内的大致情况，到时我一个人进去，你只需在外面把把风即可？”

虚竹其实也不笨，此时也听出了些什么，他捂口讶道：“虚澄，你会武功？！”

吴燎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让虚竹接受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也不怕他会出卖自己，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盯着虚竹讶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你想不想找到抛弃你的父母？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虚竹眼中犹豫片刻，终于重重地点下了自己那颗光头，不知为什么，虽然认识这位师弟不足三天，但他的眼神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盲目地去信任他。

“那好，晚饭后听我安排计较！”吴燎收起眼中浅显的摄心之术，转头走向那群挥汗如雨、苦练拳法的和尚堆中。

“哇，师兄这一拳打得好威风哦！”吴燎夸张地大声呼喊，双手噼里啪啦地猛拍起来，为一个正在打罗汉拳的虚字辈的师兄鼓掌喝彩，看得一边的虚灵、虚受眉头紧皱，旋身避开不迭。

第一百一十章止清〖本章字数：2197最新更新时间：2007-05-0607:35: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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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树林幽静，虚竹老马识途，吴燎满不在乎，二人行踪鬼祟地来到菩提院外。一座不大房舍立于一块大院之中，房匾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菩提院’三字，虚竹和吴燎摸进大院，躲在边上一处半人高的草丛中，默默地盯着院中动静。

菩提院里隐约透出昏黄灯光，寂寥无声，但却并不能表明里面无人。

良久，虚竹动了动，悄声说道：“虚澄，看来今晚不行，你瞧。”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大院外并肩走进来八个中年和尚，手执棍棒、气势威耸，其中还有两僧提着灯笼，听虚竹介绍，显然是来菩提院守夜的。

等那八个和尚陆续进了菩提院，虚竹又道：“那些是菩提院止字辈的师兄，有他们在，你很难进得去，我们不如还是回去吧。”

吴燎摇头道：“稍安勿燥，你在这里候着，我一个人进去了。”说完身形一动，快若翩鸿，只见一道残影闪现，霎时间隐没在菩提院大门里。

事情发生的太快，看得发呆的虚竹张大嘴巴，眼珠也险些滚落，咂舌道：“虚澄的武功原来这般厉害，我……我倒是白白替他担心了。”他倒敦厚，完全没有想到吴燎万一是少林寺对头那该如何是好，只是一心一意地蹲在蚊虫孳生的草丛里为他把风。

虚竹喃喃道：“昔日有佛祖割肉饲鹰，今日有虚竹舍身喂虫……也不知道菩提院里有什么好东西，居然这么吸引虚澄……”

吴燎鬼魅般地滑进了大殿，不着痕迹地翻身上了屋梁，朝下看去，只见灯烛下，殿中那八名止字辈的僧人各自垫了一块蒲团，分成两列，盘膝而坐，再说了会无甚营养的话后，便各自掩口闭目，专心打起禅来。

吴燎不去理他，兀自在房梁上朝后殿方向移动，不一会便爬到尽头，透过殿前佛像刚好看到后殿，好家伙，果然如原书（虚竹）所述，底下一座屏风竖起，一块锃亮的铜镜悬于其上，上面镌刻着四句佛偈，在昏暗的油灯下依稀便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易筋经》就在那铜镜后面了！”吴燎坐在木梁上，心中忍不住兴奋，有了《易筋经》，即使没有无名老僧的帮助，自己也有希望把入魔状态解除掉。看到这里，可能看官要问了，既然无名老僧已经答应为吴燎医治，他为何还要费心力来偷这本《易筋经》？问出这话，您一定不了解吴燎，他可不是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握的人，何况这顺手的便宜不占岂非傻子？

吴燎正要跃下动手盗书，身后大殿里却突然起了异动。

吴燎回头一望，却发现前殿里一名盘膝而坐的僧人单手掩鼻，另外一只袖口正滋滋朝外发出一缕细细红烟，那红烟盘旋而上，此时已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其余七名僧人都瘫倒在地，方才引起吴燎注意的响动就是他们雄伟身躯纷纷倒地的声音。

“内奸？”吴燎看到此番情景，不由好笑，忽尔心中一动，暗忖这个放迷烟的止字辈僧人不会就是阿朱美眉吧？太恶搞了吧。

那僧人见计已得售，便收了红烟，站起身来，掩住鼻子的手却依旧没有放下，他走到那些被迷倒的师兄弟身边依次检视，末了不放心，还点了众僧的|丨穴道。那僧人四处张望一会，关起前殿大门，径自朝后殿走去。

果然是冲着《易筋经》来的！吴燎看着底下那僧人口里念念有词，一手在铜镜的偈语上点点按按，忽听一声沙哑低沉的机活响动，那面铜镜果然徐徐升起，露出后面一块黑漆漆的洞口。

那僧人脸露喜色，就要伸手进去摸探，吴燎难容他得手，无声无息地从梁上落下，双指轻轻一点，那僧人便如木雕一般，呆立不动，身子还依然保持着一手探入洞口的姿势。

“啧啧啧，想不到菩提院居然出了叛徒，稀奇啊稀奇！”吴燎嘻嘻笑着转到那僧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一张普通脸皮，面露惊色，一双眼珠却骨溜溜地乱转。

“这位师弟，你说的哪里话呢？我是菩提院止清啊，不是什么叛徒。”那止清见吴燎也是一身少林和尚打扮，年纪又轻，悬起的一颗心不由松了几分，便开口辩解。

止清？吴燎听到这个名字，笑得愈发欢了，不光是这名字，还因为他眼力过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居然在止清的耳朵上发现了一个黑点，心下对这止清的性别更加笃定了。

“原来是止清师兄啊，幸会幸会。”吴燎一面笑着，一面把铜镜后的东西悉数摸了出来，果然是一本页面发黄的纸册。

吴燎把纸册塞入僧衣里，摇了摇食指，道：“止清师兄不用骗我，前殿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得一清二楚，抵赖是没有用的。”

止清眼中露出惶色，目光摇摆不定，忽然道：“看得出来，阁下和我一样，也是为了这本书册而来，既然你已得手，何不放我一马？日后好相见啊！”语气恳切，几乎是哀求之声了。

吴燎淡淡地摇了摇头，看得止清眼中一片绝望，以为这个捕蝉的黄雀要将自己扭送到少林长老那儿发落，那自己的身份还不……，却不想这黄雀突然冒出一句：“说吧，真的止清在哪里？”

止清一愣，好/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