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宁紫易说过的话,覃屿定然和宁莘在一起过,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分手了,覃屿才回到了T市,可惜有一点覃桓昔说对了,她的确没有证据。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证据?就算是宁紫易也拿不出宁莘和覃屿在一起的证据,而且宁莘这个人她也早有耳闻,素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更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人,宁紫易也没有理由偷拍他和覃屿的照片。
覃斯语缓缓松开握拳的双手,是她太心急了,可是她再不做点什么,覃家就真的会落入覃桓昔的手里,她会变得更加一无所有。
她真的不甘心,每天看到新闻媒体对覃桓昔的赞赏,字字句句都在说覃桓昔是覃家未来的家主,将他天才小提琴演奏家的天赋夸得举世无双。
走在T大的校园里,耳边都是在议论覃桓昔,覃桓昔在音乐会上取得的非凡成就早已成为全校的无上光荣。学校的公告栏里贴满了覃桓昔在音乐会上的照片和新闻采访简报,黑色钻石早已和覃桓昔紧紧绑在了一起。
小时候的阿马蒂,如今的黑色钻石,爷爷总是这样,把最好的都留给覃桓昔,他们覃家明明不止覃桓昔一个小提琴演奏家,难道就是因为覃桓昔从小表现的比别人天赋高一点,所以什么都该属于他吗?
“够了!”
覃斯语还想辩驳什么,覃老爷子一声沙哑平淡的呵斥让她愣住了,她惶恐不安地看向沙发上的老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早已失去了笑容,没有怒气,有的只是淡淡的平静,眼中的失望却尽显其中。
“爷爷……”覃斯语呆愣地望着老人,突然间悲从中来,她低泣着控诉道,“爷爷,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无论我怎么努力,可是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比不过覃桓昔。不管是我还是从安哥,抑或家族里更多的后辈,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们?你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你的眼里只有覃桓昔。是,他是天才,我们谁都比不上他的天赋,但这不是你偏心的理由,难道我们就不够努力吗……”
“覃斯语!”覃桓昔突然轻声打断她,眸光冷淡地注视着歇斯底里的覃斯语,“你可以对我发泄任何的不满,但是同样的,这也不是你对爷爷不敬的理由,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努力练习小提琴的最终目标究竟是什么?”
覃桓昔定定地望着瞬间愣怔的覃斯语,淡淡地勾起了嘴角:“好,你回答不上来是吗?那我来替你回答,我和你从来都不一样,没有人的一生是一帆风顺,没有丝毫负|面情绪的时候,我也有不想练习和逃避现实的想法。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你还不明白吗?在你的心里,小提琴从来就只是你争宠和引人注目的工具,你有真心实意地爱过和理解过小提琴吗?”
“覃桓昔,你不要大言不惭,你说得倒是轻巧,那是因为爷爷把什么都留给了你……”
“覃小姐!”这次打断覃斯语的是莫绍蘅,他面无表情的脸让覃斯语浑身一颤,“桓昔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对于一位出色的演奏家来说,拥有一把名琴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对她的热爱和理解。若只是一味地追求她的名贵和盛誉,那么即便拥有了她,演奏出的也只是没有灵魂的旋律。今日看在覃老的份上,我不会追究你对桓昔的失言,但是若有下次……”
莫绍蘅冰冷的眼神,让覃斯语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硬生生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言尽于此,希望覃小姐停止对桓昔无休止的无礼举措。”莫绍蘅冷冷淡淡地道。
覃桓昔微微低下了头,嘴角却扬起了几个弧度,他从来都不知道莫绍蘅也会一句话说那么长,从来都不知道他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莫绍蘅竟会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从来都不知道莫绍蘅也会毫无顾虑地维护他。
覃桓昔缓了缓心神,转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覃屿,舒了口气道:“覃斯语,你总是一味地埋怨爷爷的不公平,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爷爷真的不在意你,当初我昏迷不醒的时候,爷爷又怎么会让你代替我参加寿宴的演奏?”
“那又怎样?最后爷爷还不是取消了我的资格?”覃斯语双目红肿地瞪着覃桓昔。
覃桓昔眼睛余光看到覃老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他淡淡地道:“我曾经说过,教育你是二伯和二伯母的责任和义务,本与我无关,可是你今日当着莫叔和宁先生的面对爷爷不敬,我作为你的堂哥,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当初就算我已经康复,爷爷起初也并不打算让我参加寿宴的演奏,爷爷对你抱有多大的希望,你会不明白吗?把如此重要的演奏交给你,可你却辜负了爷爷所有的期望。你对我的仇恨,对我康复的不甘,试问你把爷爷的寿宴当成什么了?把你对小提琴所谓的热爱当成什么了?”
覃桓昔说着眼神变得极其冰冷:“在你怨天尤人地指责长辈对你不公平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小叔?小叔又做错了什么,需要接受你们永无休止的侮辱和谩骂?当你接受爷爷安排的名师指导的时候,小叔又拥有了什么?他才是那个真正一无所有的人。当你把热爱和努力练习当成展示自我和获取名誉的途径,把小提琴当成争宠和炫耀的工具时,你早就已经失去了成为一名优秀小提琴演奏家的资格,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对小提琴的亵渎。”
大厅里一片压抑的寂静,连覃斯语也停止了抽泣,神情恍惚地望着覃桓昔。
覃桓昔不为所动地冷声道:“有些话就算当着爷爷的面,我也必须要说,我覃桓昔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我永远都不会看在谁的份上忍气吞声,势必会让他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地!”
覃桓昔冰冷的目光落在覃从安的脸上,将覃从安一瞬间的慌乱和苍白的脸色全都看在眼里,此时他的脑子里反复地浮现原身和上辈子死神降临时的绝望和痛苦。
原身和覃屿就是两个极端,原身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他的优秀和获得的成就让人望尘莫及,所以就该被当成嫉妒的靶子?就该遭受嫉妒者毁灭性的打击?就该承受失败者的怒火?
覃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道:“斯语,你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覃斯语刚要上前一步反驳,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她转头望着覃从安。
覃从安朝她摇了摇头,随后对老爷子道:“爷爷,您别生气,我想斯语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了,我这就送她回去休息,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导斯语。”
覃老爷子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覃从安的目光扫过莫绍蘅和宁莘,一脸歉意地道:“让莫先生和宁先生见笑了,从安在这里代斯语向两位表达歉意,希望莫先生和宁先生不要责怪斯语。”
覃从安说着微微点头示意,拉着心不甘情不愿地覃斯语离开了大厅。
覃斯语离开大厅时,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覃桓昔。
覃桓昔微微眯起眼睛,想起莫绍蘅当初给他的那份调查报告,眼中的冷意一闪而逝。
宁莘好整以暇地端着茶杯,灼热的目光却未曾从覃桓昔脸上移开过,将覃桓昔的风采完完整整地纳入眼底,直达内心深处。
此时管家悄无声息地走进大厅,神色凝重地轻声道:“老爷,晚餐准备好了。”
刚才大厅里发生的一幕幕,他都看在眼里,对覃斯语的失望更深了一层。执掌一个辉煌了近百年的大世家,岂是表面上那么容易,一个大世家的没落,远比一个普通家族的没落更加凄惨。
优秀的后背何其多,可是真正能够撑起一个大世家的人却寥寥无几,哪怕是过去的覃桓昔,他的天赋再高,获得的成就再辉煌,远不足以撑起一个大世家。
作为这一代的家主,老爷必须慎重地挑选下一任家主的人选,更必须狠下心着重培养一个后辈。可是覃斯语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老爷子真的偏心,覃斯语又岂会有今天的地位?又怎会容忍她的无理取闹?
只可惜人心终究贪得无厌,幸好覃家还有覃桓昔,只要有覃桓昔在,覃家就不会没落。
覃桓昔率先站起身,走到覃老爷子身边,扶起老人家道:“爷爷,我们先去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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