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宇禁阁时,景颜肃容对一众宫人道:“陛下日理万机,昭贵妃身怀六甲,夜深露重,皆不宜惊动。尔等各安其职,无需多事。”
众人诺诺道了声“是”,便见景颜携丹叶而去。
然宫中无夜,景颜声势浩大,自有风声胫走。
可消息再快,也不及景颜雷厉风行。此刻暴室之中,免不了一时二人相对。
“大人向来闲云野鹤无意权柄,不想人心难测,大人亦是城府深沉,诡诈善谋之人。”景颜威坐堂上,堂下丹叶仅一身水衣,缚于椅上,只满目含悲,缄口不言。
“昭贵妃碧海青天,一往情深,却不想所托非人,反受其害。那燕窝之毒,便是大人做下的吧?为的便是陛下招贵妃回宫,你则可隐匿贼寇,混入内院,作乱行刺。”
丹叶面有瑟瑟,想是心有惧意,却仍默然相对,不吐一字。昏灯下,景颜遥遥看去,那素衣中的丹叶,此时虽是笼中之鸟,失神靡措,仍不改往日那清溪皓雪不谙世事之态。
“大人钳口顽抗,便休怪本宫很辣。”
言罢,丹叶眼中惧意陡增,却似有死志,只抱定不言。
宫众上前,将夹棍架于丹叶腿间。景颜轻动莲步,来于身前:“大人休存侥幸,昭贵妃自是做不得这时雨春风。且纵是贵妃来此,洞悉大人行径,又将做何感想?”
丹叶仍不声不响,只横目死死盯入景颜眼中。可纵是凝眉怒目,其面上仍含柔弱之姿。景颜心弦微动,丹叶斯人,自始至终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世事如此,或许他亦是歧路孤人。
二人相峙一刻,景颜无法,无奈下令动刑。丹叶哪怕木心石腹,亦不敌切肤之痛,只低低呼号起来。
景颜厉声再问:“燕毒之事,你无从抵赖。只怕你长算远略,当日追枫轩种种温柔巧取,亦是你英才大略。如此用计铺谋,登龙有术,岂是你一无名鼠辈所能周全,身后必有高世鸿才,运筹帷幄,折冲千里。你且招来,此人是熙氏?是公主?还是另有其人?”
丹叶咬紧牙关,面色煞白,却连一句告饶也无。
暴室之中,蚊蝇飞扑,熏烟四散,愈觉烦闷。
景颜不觉,自己已额汗涔涔,却也不知进退,只再逼问道:“且不论当日,你此番沉谋研虑,到底是为弑君杀驾,抑或别有所图?你夜闯宇禁阁,究竟意在何为?”
二人相持不下,丹叶汗如雨下,涕泗交颐,却牙关紧闭,分毫不让。
方此时,听得远处一声大喝:“住手!”
才见梁勋,不饰脂粉,云鬓松挽,钗镮尽去,跌跌撞撞而来。平日那清素闲逸之态,为今唯余一身狼狈。梁勋极力拨开丹叶身前行刑宫人,一把扑在丹叶身前,见丹叶气若游丝,面如纸色,腿间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再难自矜,只珠泪如瀑。
丹叶恍惚间,只殷殷道:“我对不住你。”
梁勋十指如玉,轻拭丹叶额汗,心中大恸,转身怒视景颜:“他是我夫君,景妃如何敢私动重刑?”
“贵妃娘娘,铁证于前,你切勿执迷不悟。娘娘中毒回宫,陛下被刺负伤,皆是易氏施谋设计。娘娘玉洁松贞,纵是易氏困于九幽柱下,亦早有连枝共冢之心,而今更是有孕在身,易氏却辜恩负义,狠下毒鸩,实是穷凶极恶,狼戾不仁。斯人计深虑远,当日追枫轩阴柔害物,亦恐为其妙算神谋。娘娘伴虎而眠已久,今日事发,当是你我大幸!”
梁勋瞠目结舌,一时语塞,只跪伏于丹叶身前,轻唤了句:“丹叶。”
“易氏三缄其口,一语不招,想是背后尚有掣肘,不敢明言。”景颜威势不减,“娘娘切莫意气用事,当金断觿决,以绝后患。”
梁勋怔忪良久,只望着丹叶一对翦水明眸,忆及追枫轩上时光残影,不觉心绪激涌,再无力细辨虚实。
“本宫日日与其比肩相亲,如鼓琴瑟,他是何人,本宫心中自有分晓。景妃你恋栈权位,杀伐决断,已是冰寒雪冷,自不会懂!”柔婉如梁勋,尚有此疾言厉色之时。
景颜立时明白,他与梁勋,自非同路之人,可事已至此,丹叶又是自投罗网,景颜心中所断,也是难改了。
“娘娘当局者迷,岂不知同床异梦之说。”
“怕是景妃好大喜功,群疑满腹,才有此投杼之惑。”
“忠言逆耳。娘娘意乱情迷,耽于枕席,才致敌我不辨,是非不分,纵娘娘苛责景颜,景颜亦不敢苟同”
景颜势盛,梁勋不知应对,只死死挡于丹叶身前,隐隐觉腹中潮热绞痛,然心之所系,唯丹叶而已,已难顾其他。
是听得崇兰一句惊呼,众人才见,梁勋那素色寝衣中,已是一片猩红。
寒轩到顾缘宫时,满宫上下已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因是中宵惊起,寒轩面露支离,一顶踏雪寻梅冠下,尚有几缕青丝横飞。景颜立于一侧,面沉似水,烛光熠熠中,可见怯色。而一侧丹叶,一身血污,因受过刑,早已不可自立,只由宫人两旁架住。
那含熙衔璋屏内,唯宫人进出往来,川流奔波间,可听得梁勋点滴呼号。
方此时,溪见自屏风内转出,见寒轩面含薄怒,为难一刻,才迟疑道:“御医道,娘娘受惊动怒,气血逆行,已然小产。”
听此言,寒轩眉间云翳愈重,而一旁丹叶,只生生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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