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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杖猛地打在手臂上,原来,比当年的鸡毛掸子还要疼上万分,陶嘉看着父亲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眼眶一瞬间就湿了,他狠狠眨了眨眼睛,想将水汽散去,逞强的带着一丝苦味问:“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难道就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就该被迫选择分开!”再没有之前的温情脉脉,陶父的脸色冷冷的,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你们也许没有错,可你没有选择的资格,你难道为了自己的痛快就让那些看着你长大的人伤心失望?我不记得我这么教过自己的儿子,或者说,你根本不想做我的儿子!”泪水夺眶而出,陶嘉觉得心被人剖开,疼的灵魂都扭曲了:“因为我是陶嘉,我是你们的孩子,我要乖,要听话,要顺从,所以我要放手,我懂,我真的都懂!可是我到底错在那里?我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你问我是不是你儿子的时候,有给过我选择吗?”陶嘉留着泪,却依然倔强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罢了……本来就不会有结果,因为错的人永远是我,不过一个誓言,我给你……从此时此刻开始,如果我陶嘉还对穆贺宵存有除兄弟情以外哪怕半分感情,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死后魂魄不宁,不得超生。”狠狠擦去眼上的泪水,再痛,也不过如此:“爸,你看这个誓言行吗?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换一个。如果一个不够,我还可以说很多。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为我受伤,所以我用我自己起誓,今后我什么都不怕了!指甲深深掐如手掌,血缓缓的滴在石板上,一切都是那样苍白易碎。

阿宵,对不起,对不起,可我想你幸福的活着,所以,不用原谅我这个逃兵,此时此刻,我很庆幸那个被逼迫的人不是你,只要我找到一个不伤害的方式和你分开,你就可以开始新生,忘却噩梦,按照自己的喜欢生活,再也不用担忧和痛苦了。

“我会给你叫好车在墓园门口等着,你腿脚不方便,自己回去小心点,我先走了。”陶嘉尽量平息着心口的窒息感,手却还是只能颤抖的从口袋中掏出墨镜带上,仰头看看天空,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快步离开。

而他不知道的是,穆贺宵和穆爸穆妈正站在墓园的另一侧小道上,树木的阴影将他们完全遮住,而此刻,穆贺宵的脸上却是苍白的没有血色,穆妈紧张的看着穆贺宵,想安慰的拉着他,却被他一把挥开:“你们太过分了,别跟我说今天的事跟你们没关系,陶嘉好不容易撑到今天,你们是想毁了他吗?他一直把你们看做最亲的人,你们就是这样往他心上捅刀子的!”“知道刚才你冲出去的时候为什么要拉着你,穆贺宵,你什么时候才能承认,陶嘉今天所有的痛苦都是你带给他的。“面对几乎已经失控的儿子,穆父抱臂沉声说道:”陶嘉的个性我们都清楚,最是以大局为重,可唯独这件事上却一拖再拖,难道不是因为你的不果断,如果你痛快的放手,今天他就不用这么痛苦的决定,说到底,最残忍的不是我们,是你!”穆父看着一项自持的儿子,内心了然,这也许是唯一一次机会,毒瘤只有在疼痛中才能被完全挖出来,所以纵然心疼,也必须让两人就此了断。“你们总觉得我们错了,可我们错在哪了,我们杀人放火了?犯的是哪条王法?不就是喜欢,不就是想在一起,就因为都是男人,一切就不可饶恕了!就该死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和陶嘉可能永远不能在一起了,你们成功了,你们终于成功了,你们利用了他的负罪感,利用了我的不忍心,让我们从此归回原点。可你们知不知道,今天过后,我还是会在陶嘉面前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让他有一点痛苦,他那么善良,他一定不知道选择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我才能减低对我的伤害,那就让我来背负一切,我来给他解脱。”完全无视背后穆妈的哭声,穆贺宵快步离开,几乎是跑着出了墓园,他不会在此刻出现在陶嘉面前,但他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而路上却早已经没了陶嘉的踪迹。

第32章2

穆贺宵将车飞快的开着,没有方向,等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到了城郊的水库大坝,泪水从眼中涌出,忘记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哭过,而这一次,他只想放肆一次,将门窗锁死,狠狠地大哭一场,太累了,真的太累了,疲惫到连呼吸都觉得多余。今天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埋藏了这么久的痛苦爱恋,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小嘉,小嘉,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疼的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原来,剜心之痛就是这个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穆贺宵慢慢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想看时间,才发现手机早已经没电关机了,换上备用电池,手机刚打开,短信就接连不断的进来,还有未接来电,竟然有五十多通……其中大部分却是同一个人,楚夕辰!

带着浓浓的鼻音将电话打回去,电话几乎打通的一瞬间就被接起,担心的语气不加掩饰:“你没事吧!打你电话一直都没人接,我很担心!”穆贺宵扯出一个笑意却比哭还悲惨:“我没事!”“你病了吗?声音怎么这么奇怪,还是你……哭了?”“我都多大的人了,还会哭?你别胡思乱想的,打电话找我什么事?”“打电话找你就一定有事?”电话那头的楚夕辰有些委屈,声音也带着哭意的放低:“自从那晚,你都没联系过我,虽然之前你也没联系过我,但我心里就是别扭,尤其是今天,我右眼总跳,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以为你出事了,又不知道去哪能找你,手机打的都没电了,就找个充电器边充边打,连课都没心情上了!”穆贺宵静静的听着,这时候,他也可以像以前一样插科打诨过去,可楚夕辰的话像一双温暖的手,将他麻木的感官一点点苏醒。楚夕辰听不到穆贺宵的回应,有点慌神:“你在听吗?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吧!”穆贺宵看着窗外的黯淡,精神因为和楚夕辰的对话轻松许多:“我在城郊的蓄水大坝!你别来了,这么晚,这儿又偏僻,我一会儿就回去了!”那头的人没有说话,却是挂了电话,穆贺宵微愣一下,难道是自己说了什么让这小子生气的话了,反思许久没有答案,便也不想了,打开车门,水坝上傍晚的空气比市中的湿润许多,从车后座取了矿泉水冲洗一把脸,整个人的状态好了许多。斜靠在车前盖上,穆贺宵呆呆的看着夕阳,小的时候,自己也会和陶嘉搭城际公交跑到这边,或者自己骑着自行车载着他,像这样的夕阳看了无数次,但今天的却好像和记忆中的太不相同,该来的总会来的,即使不想面对。而该放手的,就痛快放手吧!像这轮缓缓下沉的太阳,谁能阻挡它的脚步呢?一直以来,枷锁背负的太久,竟然都忘了卸下来之后的感觉了,心好像空了很多,多的觉得灵魂已经飞走了。

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不见,穆贺宵看了眼手表,距离挂断电话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再给这个变扭的孩子打个电弧吧!但电话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听,穆贺宵又拨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叹了口气,转身上车,有些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车灯打开,熟练的将车掉头,向市里开去。一路上车不算多,因为还没有到主干道的缘故,所以当穆贺宵看着一个身影向这边迎面走来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么晚,还有人徒步向这边走?直到车与人擦身而过的时候,穆贺宵才反应过来,忙踩了刹车,跳下车,快步向那人跑过去,眼前的年轻人穿着一双拖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看着让人觉得心疼。将人拽过来的一刹那,楚夕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待看到穆贺宵的时候,所有的担心和身体的疼痛都不翼而飞,猛的抱住面前的人,楚夕辰的声音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倒是穆贺宵先开的口:“你怎么这幅样子就出来了,你不会是走过来的吧!”明显感觉楚夕辰的头触碰到肩头,穆贺宵有些不能相信:“从你们学校到这边,你走过来的?你脚还没好利索,是准备又伤一次?”感觉楚夕辰抱的更紧却还是不肯回答,穆贺宵拉开抱着自己的人,用手狠狠揉了揉楚夕辰的头发:“可以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啊!打车过来也可以啊!你这样过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楚夕辰吸了吸鼻子,不愿抬头:“出来太急了,忘记换鞋子,也没带钱包,手机带出来了,但是等我想起来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它又关机了,不是我的错!”是的,不是你的错!再度将人揽入怀中:“是我错,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现在改回来,还来得及吗?”楚夕辰有些呆呆的听着,突然,他明白了一些,他知道,也许只要再近一步,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微踮起一点脚,仰起头碰上那淡色的唇,穆贺宵一怔,本能的想退后,却被人拉住袖口,身体顿住,那吻带着颤抖,只是唇瓣的触碰,小心翼翼中是深深的惧怕,怕被再次拒绝,怕失去。正是因为察觉到这点心思,穆贺宵觉得心慢慢的被温暖,被融化,轻轻抱住眼前的人,加深了这个吻,只待楚夕辰被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将人一把抱上车小心放好,开车回市中心。一路将楚夕辰带到医院清理伤口,再送他回了学校,看着他上了楼,穆贺宵才离开学校调转车头向家的方向开回去,不知道,陶嘉现在怎么样。

楚夕辰回到寝室,房间没有人,大概是都出去还没有回来。将手机接上充电器,他播出了一个电话,响起三声,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楚夕辰顿了一下开口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找了穆贺宵,看他的样子,也被我打动了,你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吧!”男人底笑了一下,说:“这么快就想摆脱我了,我想你没搞清楚吧!什么时候你和他上床了,什么时候你才心想事成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帮我得到他!”“原因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半个小时后你到楼下,会有人给你一样东西,你找机会下到穆贺宵的饮食了,当然,友情提醒,不想搞砸的话,就劲量低调点。”男人的调侃的嘲笑让楚夕辰很不舒服,他忍不住开口问:“那是什么?”男人淡淡的笑着回答说:“能让你们关系更近一步的达到身体交流。”楚夕辰立刻明白过来,开口反对:“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你小看了那个人在穆贺宵心中的地位,就算他现在因为你做的事情有了动摇,也不可能做什么背叛他的事情,你如果不趁热打铁,煮熟的鸭子也是会飞的。当然,事情到这一步我也不会勉强你,东西给你,你是丢掉还是怎么样都随你。不过你自己想清楚,就靠你自己,你能不能做得到。”

第33章3

陶嘉一个人失魂落魄的从山上下来,这天不是公祭日,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陶嘉也不管这些,跌跌撞撞,脚步凌乱,他一直都故作潇洒,在所有人面前,连对最好的朋友,他也能笑着说自己能接受以后,接受分别,他从来都知道,他将会从穆贺宵的生命里撤出,以后,他们像普通的发小一样,却也只是这样。可以为对方做所有的事,却不在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原来,决定放弃之后的心是这样的空荡的无法掩饰,有一刻,陶嘉突然希望自己放弃比赛,那样,是不是就不存在刚才的那个承诺。呵呵……笑声至嘴角蔓延出来,眼泪顺着侧脸滑落,砸在胸前。这不过是一个总有一天会到来的决定,尽管,陶嘉希望它可以来的晚一些,在自己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但当到来的这一刻,他才骤然发现,原来自己的防御力却还是那样的一塌糊涂。

沈江帆最近有些忙,大陆这边的生意一向顺风顺水,但不知怎的,香港那边却出了乱子,本来从美国那边进口的一批电子仪器,各项手续都很齐备,在香港那边的工厂也准备就绪,等着材料一到新系统上线就能生产,却没想到海关部分竟然查出不属于名单上的夹带物,数量不算大,金额上也马马虎虎,可却就是扣着货不放,导致整条线停下来等着,一天的损失各方面加起百十来万,对沈江帆不算什么大数目,但已经和韩国那边签好的合同,按班按点时间都有点紧,现在这闹得,光不能按时交货的违约金就要一大笔。当然,最让沈江帆好奇的是这事摆明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不把他揪出来,以后他沈少还怎么做生意。沈江帆抽空开着自己的直升机飞了过去,三天就把那边的事情捋顺,幕后的事也搞明白了,不过是以前的一个手下败将,但沈江帆心里清楚,有些事不会这么简单,只不过他不急,那人藏头露尾,摆明不想事情闹大,那他就慢慢查,谁让他疼了,他就让那人废了。

好不容易回来,不放松一下自己,那也太不人道了,沈江帆开着车在路上晃着,眼见着不远处的身影在第三次与汽车头擦肩而过,心再也忍不住,就算这个路段有个学校,现在是放学时间,车辆都减速慢行,也保不齐他被车带到轮子底下来个伤残。

陶嘉恍恍惚惚的向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一股大力将他后扯几步,他茫然的盯着眼前的人,半晌才对准焦距。沈江帆看着眼前的人费力的睁大眼睛,却依然带着水雾,就这样泪水几欲滴落,却被硬生生的眨回眼睛里,心上升腾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沈江帆知道,这一劫,自己怕再也躲不过。陶嘉扯着笑说:“怎么是你啊!我们还挺有缘的。”沈江帆沉默不语,自己明明是出来找乐子的,但这节奏,估计只能找虐了。便不由分说的命令道:“跟我上车!”

陶嘉由着沈江帆拉着自己的胳膊,将自己几乎倒塞进车后座。待坐定,便看到他递过来一片淡蓝的药片,和一瓶水,简短的说了两个字:“吃了!”便不再言语。陶嘉接过来看了一眼,便直接丢进嘴里咽了下去,却将瓶子握在手心里。沈江帆挑眉看了一眼,也没说话,便发动起车子。车开出两站路,从车镜看过去,陶嘉已经倒在后排座上睡着。沈江帆心中默想着,陶嘉身体应该有抗药性,这安眠药可是特制的,效果奇好,像沈江帆这样多年服用的,吃一片大约也坚持不了这么久,而他就这样借着车镜打量,陶嘉硬生生的点了两站路的头,才倒在一边,一般人,如果不是经常服用,应该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自己虽然吃的时间很久但并不依赖,只在少数时候实在睡不着才吃上一片。而依陶嘉这情况看,他应该没少吃安眠药,而且剂量一定比一般人多不少。他就这么需要安眠药让自己放松吗?

一路开到华天大厦底层,电梯带着人和车来到顶楼,将自动收缩顶棚打开,沈江帆小心的打开车门,将熟睡的人抱出来放在直升机的后座,把一切措施准备妥当,入眼的是陶嘉怀里抱着的矿泉水瓶,沈江帆伸手想将水拿出来好系上安全带,陶嘉却双手死死的抱住,像护着糖果的孩子,罢了,想抱着就抱着吧!沈江帆轻刮了下陶嘉的鼻子,带着自己都没留意的心疼。

陶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很模糊,但他却觉得很舒服,那是一种安静的自由的舒服,没有束缚,没有压力。慢慢的,远处有曲调声传来,悠远自然,涤荡心灵,像一种呼唤。陶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布制的屋顶,有蒙古族的特殊图腾,停了半晌,从榻上翻身起来,入眼的是蒙古的挂饰,房内还有淡淡的奶茶的清香,而梦中的那个声音,竟然分外清晰,和自己只隔着一层蒙古包的布帘。夕阳西下,那个身影就坐在草坡上,脊背挺直,拉琴的姿势潇洒自然,陶嘉不禁看的有些呆了,他觉得自己在过去的人生里,从未被这样的自然和神圣震撼,碧绿的草原一望无际,沈江帆就这样坐在一片淡黑的帷幕下,周身笼罩着深红色却透着金边的夕阳光线,一切就这样奇异的突然沉淀下来,连痛苦悲伤都没有那么强烈,灵魂好像也合着乐曲飘远。

沈江帆一曲奏毕,将琴收拢,坐着的身形却未动。陶嘉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的看着远方,最后陶嘉先开了口:“没想到你连马头琴也会?更没想到我一觉醒来会在草原上。”沈江帆笑着转头看向陶嘉,夕阳的余晖在他的脸上留下朦胧的光,那一刻,一个想法冲破脑际,沈江帆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冲动下做一个决定,事实上,他从未不理智过,他知道陶嘉有很多故事,他更知道,陶嘉心中藏着一个人。沈江帆总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他并不爱给自己找麻烦,可在这一刻,都交给了鬼迷心窍,他就这样冲动的开了口:“你愿意放下心中的结,和我在一起吗?”

陶嘉完全没想到沈江帆会这样问,甚至他觉得沈江帆的性格里,温文尔雅只是表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才是他的座右铭。而这般不确定的带着试探的口吻却好像有些不像他。陶嘉静了片刻,才开口:“在我心中,他不是一个结,他是我存在的动力和活着的意义,如果上帝的设定里有唯一一个不会弃我而去的人,那么一定会是他,就像我从未怀疑,不论我经历了什么,变的多么千疮百孔、面目全非,在我转身的时候,他一定在我看得见的位置等着我。所以,纵使我们无法在一起,我依然看着他,像他一直这样看着我。”是吗?沈江帆轻轻开口,原来,我不只是迟到了。

天越发黑了下来,风卷着草翻滚成绿色的浪。远处渐渐传来马蹄声,还有羊群的咩咩声,熟悉的马鞭迎风伸展,马背上的人大声冲着沈江帆的位置呼喊着:“安达!”来人在距离几米的位置停下,熟练的跳下马背冲上来,沈江帆也迎上去两人热烈的拥抱着。又是亲热一番,沈江帆才领着来人到了陶嘉的面前,那是个相当壮硕的蒙古汉子,皮肤黝黑,满脸质朴,听到沈江帆介绍说是朋友之后,就热情的握住陶嘉的手爽朗的说:“安达的朋友就是我巴图的朋友。”虽然汉语的发音还有些怪怪的,但是眼中的真诚让人浑身一暖。陶嘉笑着点头。沈江帆看着巴图身后的马,冲巴图说了句蒙古话,巴图指指天,回了一句。沈江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摆了摆手。巴图点头答应,将马绳递到他的手上,又是一抱,然后冲陶嘉拜拜手,扬起鞭子,唱着豪迈的歌赶着羊群离去。

第34章

沈江帆牵着马来到陶嘉的身前,陶嘉有些好奇又带着点害怕。沈江帆笑着安慰:“塔娜很温和,你别怕,摸摸她!”陶嘉看了沈江帆一眼,轻轻摸上塔娜头顶的鬃毛,顺着轮廓向下,塔娜也真如沈江帆说的那样,还将头向陶嘉的手心拱了拱,陶嘉笑起来,动作更加大胆,小心的将脸贴上去感受塔娜的鼻息。“喜欢?”沈江帆问,陶嘉直起身点头。“要不要骑上去试试?”“可以吗?”陶嘉有些不能相信,“有我在你还怕什么?”沈江帆拍拍塔娜的头,塔娜仿佛知道了,乖乖的颠了一小步,便不再动,沈江帆扶着陶嘉,让他踩上脚蹬,然后轻托一下,陶嘉便坐在马背上,一瞬间,那种神秘的感觉让陶嘉有些不知所措,沈江帆笑着说:“不要那么紧张,你身体僵硬塔娜也会很难受。”仿佛回应沈江帆的话一般,塔娜响亮的打了个响鼻,迈开步子。沈江帆在前面牵着,马驮着陶嘉在后面缓步跟着,远处夕阳已经没入草坡一大半,使得周围的环境有些昏暗,但却不至于完全看不见,微风起,吹翻衣角。沈江帆先是低声吟唱,慢慢的,放声高歌,低沉华丽的声线,时而婉转时而豪迈。陶嘉抬头望向远方,而后是沈江帆的背影,高大,宽阔,带着不羁与洒脱,就这样,两人一马,让他本来沉重的心慢慢放平。

直到很多年后,陶嘉弥留的那一刻,他还记得,沈江帆的这个背影,也许人总该信命,信缘分。而也是这样的时刻,这样的人,这样的歌声,让陶嘉的心中开始有了这个人朦胧的影子。

陶嘉回过神来,沈江帆的歌曲已经唱完,他便开口问道:“听你说起蒙古语很熟练的样子,你跟谁学的?”沈江帆嘴角衔着一根草,咕哝着回答:“怎么说我身上也流着蒙古人的血,我的外祖母是蒙古人,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在这边生活,和巴图也是那时候认识的,连塔娜还是我接生出来的。”陶嘉弯腰摸了摸塔娜的头顶,笑着问:“那塔娜的名字是谁取的,有什么意义吗?”沈江帆一边小心的牵着,一边回身抚摸塔娜的脖子:“塔娜出生的时候全声雪白,像上等的珍珠一样,又因为她是匹母马,所以就决定叫塔娜,塔娜是蒙古这边给女孩子取名用的,意思就是珍珠。”珍珠啊!陶嘉笑着说:“原来塔娜是女孩子啊!难怪这么乖。”沈江帆笑着停下,仰头问陶嘉:“想不想让塔娜带你跑起来试试?”陶嘉惊讶的看着沈江帆,心中有些孩子气的雀跃:“真的?”沈江帆挽住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背,将陶嘉护在胸前,挥动手中缰绳大呵一声:“塔娜,我们走!”塔娜仿佛听懂似的,撒开四蹄,飞奔起来,陶嘉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觉得人整个飞了起来,向着下坠的夕阳奔驰而去,像追赶时间的旅人,心情却是轻松雀跃的。

略跑了一会,沈江帆微收拢缰绳,塔娜放慢脚步,最后变成缓步走着。沈江帆低头问道:“感觉怎么样?”陶嘉开心笑起来:“像飞一样,我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这样轻松开心过了。”沈江帆也笑起来,低沉性感,像某种金属,悦耳而充满质感:“其实遗忘痛苦并非是件困难的事,只要你能找到快乐去替代它。这算是我提前送你的比赛优胜的礼物。”陶嘉了然间又多了些揶揄的侧头看向沈江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赢?”两人的距离太近,以至于这充满孩子气的表情完全印在沈江帆的眼中,分外美好。沈江帆没有回答,而是调转马头,拍拍塔娜的屁股大笑道:“塔娜,我们回家。”

塔娜一路小跑着回到蒙古包,巴图和萨仁娜已经送来了新鲜的奶茶和已经烤好的羊肉,巴图才五岁大的女儿乌日娜则躲在萨仁娜的后面打量着刚进了帐篷的陶嘉,而陶嘉也看到这个害羞的小女孩,笑着冲她摆摆手。小女孩吓的彻底躲起来。沈江帆笑着半蹲下来,冲着乌日娜招手:“阿巴嘎的小花朵,快到这来,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乌日娜听到熟悉的声音,偷偷伸出头看到是沈江帆在叫她,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像小燕子归巢似的飞奔着扑过来,沈江帆笑着将她抱起,猛的抛起来转了个圈,逗的小女孩咯咯咯的笑着。陶嘉看着这一幕,他有些难以想象沈江帆私下会有这样的一面,可这画面却又是那样奇异的和谐着。说不清的,却透着一种简单的温馨和幸福。陶嘉走近两人半蹲下,从手上摘下随身带着的黄玉珠串递给乌日娜,乌日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陶嘉,又看了看沈江帆,最后望向自己的父母。陶嘉忙笑着解释:“这个不贵重的,我很喜欢乌日娜,想送给她一个礼物,请一定要收下。”巴图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着点头,沈江帆将手串叠了两圈套在乌日娜的手上,抱起她亲了亲,小女孩看着手串开心的笑起来。

一顿饭吃的愉快又满足,虽然饮食上还有些不习惯,可是却胜在大家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气氛。期间沈江帆还时不时的逗弄乌日娜,让陶嘉更是觉得有趣。晚间,巴图一家去了旁边临时搭建的帐篷,将这个帐篷留给了陶嘉和沈江帆。陶嘉看了看床褥,都被萨仁娜换成了新的,其实不过是住一晚,陶嘉也并没有洁癖,不过内心还是对这一家的照顾感到万分感谢。沈江帆看了眼,主动抱起皮褥子说:“我睡地上吧!”陶嘉坐在床边,翘起腿,用手支着脑袋,笑的有些狡诈:“都是男人,你做柳下惠给谁看?”沈江帆顿觉被这人看了笑话,便也自然的放下被褥坐在陶嘉的旁边开口道:“瓜田李下,怕你回去不好交代!”陶嘉一愣,却又笑起来:“吃你的住你的,再让你睡地上,我也太无情了一点,上床吧!”说着,翻身上床,主动睡到里间,沈江帆看着只留个背影给自己的陶嘉,无言的笑笑,也翻身上床,两人各盖着各自的毯子,就这样穿着来时的衣服睡了一晚。

而这一晚,却还有两个人没法入睡,楚夕辰看着手里的纸包发了一个晚上的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踏出这一步,如果踏出去,如果被穆贺宵发现自己对他下这种药,如果他不愿意再靠近自己,那自己该怎么办?而在家等了陶嘉一个晚上的穆贺宵却也是整夜的睡不着,担心,害怕,还有心痛。一个晚上,他却只敢打一个电话给陶嘉,他怕听到那个声音会让他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心情,他怕陶嘉察觉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他怕太多太多,仿佛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这样在担心和伤心中过来,喜欢上陶嘉这件事好像一个锁在喉间的铁环,让他越来越无法呼吸。

一大清早,沈江帆便开着直升机飞回来,陶嘉这是第一次醒着坐在直升机上,看着草原上送别的巴图一家慢慢变成小黑点,还有依依不舍的乌日娜,陶嘉突然间有些觉得有这样一个孩子在身边也不错,等生活安定一些,看是不是有机会领养一个吧!待飞机停好,换上汽车,陶嘉还有些迷糊的感觉,这就到了,真是挺快的。

沈江帆按照陶嘉的地址一路将人送回到楼下,车刚停下,便看到穆贺宵和一个年轻人从电梯里出来,四人相见,都是一愣,楚夕辰原是一大早就打电话给穆贺宵说想见他,穆贺宵拗不过他,就告诉了他地址,等楚夕辰到了住处,穆贺宵早已经做好了早饭,看着楚夕辰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穆贺宵连连摇头直说好东西都被浪费了。

现在,四人就这样有些尴尬的站着,倒是穆贺宵最先反应过来,走向陶嘉,仔细观察了他的气色。倒还不错,最起码比起自己还要好些,就放下心来。可这放下心之后,视线就控制不住的扫上站在车前的另一个人。楚夕辰走到穆贺宵身边看向沈江帆,又看了看陶嘉,想开口,最后在看了一眼穆贺宵之后,又咬了咬唇,没有吐露半个字,倒是沈江帆先说了话:“楚夕辰?你怎么在这里?”陶嘉顺着沈江帆的话音看向眼前的少年,是了,就是那个在流光的男孩子,但是他和穆贺宵是怎么认识的?而且看样子两个人还很熟,原来阿宵也有很多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吗?心中有些微酸,脸上就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穆贺宵与陶嘉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一眼就明白陶嘉的心思,心中涌上淡淡的甜意,正想开口解释却被楚夕辰开口打断:“我来找我朋友的。看你们这样子,像刚赶回来一样,正好我也要陪朋友去上班,就不打扰你们了。”话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陶嘉,拉着穆贺宵快步离开。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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