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昀偏头望着初雪,手枕在脑后,此时不自觉曲起手指,摸了摸后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白的气息,叫他回想起意乱情迷的亲吻。
一片静谧里,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像是从迷梦里惊醒,祝昀微微皱起眉头:“喂?”
“祝哥。”对面是个年轻的男声,音调冷冽,听不出丝毫感情。
祝昀抿唇:“……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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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在哪儿?”
祝昀这下终于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了。对于许诺其人,说实话,他了解的并不多,只晓得是许覃的户口本弟弟。因为即使在两人关系还好的时候,许覃也从不带弟弟到这帮纨绔的圈子里来,一方面怕带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
虽说大家都是二代,可也存在着鄙视链,非婚生子几乎是群嘲。尤其是像许诺这样,母亲甚至没有姓名,从小就带回主家养着的,闹起来连个靠山都没有。
但突然有一天,就传来消息,说是许覃主动放弃了继承权……前因后果没人清楚,一时流言纷纷,谣传最广的说法就是,许诺用下作手段收买了许家几个叔父,以许覃没有血缘关系为由,强硬逼退了这个从小宠他的大哥。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但许家兄弟就此翻脸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么个人,祝昀压根懒得拿正眼去看:“跟你何干?”
“他在家吗?”对面传来嘈杂风声,似乎正身处室外。
祝昀敷衍道:“嗯。”
许诺轻声笑了一下:“让他接电话。”
祝昀冷哼:“凭什么?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许覃现在跟你半点关系都没了。”
“他不在?”许诺了然,“我知道了。”说完,他果断挂了电话。
祝昀心里憋着一点气,这人真的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估计从下午锲而不舍打电话打到现在,许覃不接,便一路摸到他这里。
什么人啊!他烦躁地丢开手机,往客厅里转了一圈。
——许覃还没回来,墙上的吊钟已经指向十点半。但几人都不担心,这附近住家条件都不错,治安很好。
不过,许覃并不在小区里。他哆嗦着从出租车里下来,才意识到竟然飘起了小雪。
司机师傅很热心,探头出来:“这块儿很偏啊,一会儿不好打车。你办什么事儿,快的话,要不我等你一会儿?”
许覃谢过他,摆摆手,目送出租车一溜烟开远了。于是胡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头顶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被忽闪忽闪的路灯光照着,倒像是一方小小的舞台。
他将围巾塞进大衣前襟,剁了跺脚,哈出口白气,转身往不远处的工地走去。
下午刚来过,大致的方向他还记得。可到了夜晚,废墟像是彻头彻尾换了模样,透出不可名状的可怖。
看门老头不知去了哪里,小屋子里只剩下一盏破灯泡,和吃了一半的盒饭,许覃探手一摸,已经凉透了。
他没有登记,悄悄退出小屋,迈步往水潭的方向走去——他心底盘旋着一个疑问,无论如何都想再去看一看。
如果祝昀说的是对的……究竟为什么,他居然会看到祝煜?
但凡和这个人相关的记忆都模糊不清,却愈发引得人困惑。许覃隐约意识到,或许曾经发生过什么糟糕的事。他被内心的冲动逼着再度回到这里,想要找回错位的记忆。
翻越过小坡,诡异的水潭就在面前,静静地等着他,像是张开了一张网。
最早落在头发丝上的雪片已经化了,细小的水珠濡湿额发,又滴落在睫毛上,许覃一眨眼,细碎的水滴就落下,在冰冷的地面上重新结成冰晶。
背光站在废墟高处,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果断往下走去。穿行过扭曲黑暗的钢筋森林,踏足破碎水泥板,应该是一件恐怖的事。但不知为何,他心里隐约有点雀跃,就像是赶赴一场期待已久的宴会。
水面平静无波,一潭死寂。许覃垂头往里张望,水里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英俊苍白的青年,眉眼轮廓柔和,却又糅杂着说不出的高傲贵气。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许覃皱眉,半跪在水潭边,探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水面。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直到恢复平静,水面也没有再照出第二个影子,仿佛下午的经历只是一场生动的梦境。
“祝煜。”两个字在他唇舌间滚过一遭,既熟稔又陌生。他起身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那栋黑洞洞的筒子楼。
——水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鬼使神差地,许覃迈步往楼里走去。手电光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空间,即使如此,他也看清了满地败絮。
楼里的景象和下午并无太大区别。许覃在二层粗略地兜了一圈,发现室内很潮湿,墙壁上生满了滑腻腻的青苔,却没有积水。
突然,狂风骤起,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打破了寂静。许覃正在翻找检查地面,闻言直起身,回头望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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