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又不是不明白。”陈广平说。
夜色已深,熬到晚春的花静悄悄地谢。康之对着电脑打报告,陈广平唉声叹气,给于梁叙说康博士发作的原因,于梁坐在工位上,一边听一边拿一张纸折的玫瑰反反复复拆叠。
康之提交了报告,靠在椅背上,对陈广平说:“我明白,但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给个提醒罢了。”
于梁把蔫软的纸玫瑰弹到康之桌上,问:“就这样?”
康之反问:“那我还能怎么样?”
于梁笑了笑,“谁知道呢,看您想不想。”
“我不想。”
于梁捡走花,揣进兜里,“看来是我会错了意。”
“你们说什么呢?”陈广平问。
“没什么。”于梁耸了耸肩,套上外套冲康之说再见。
康之看着他离开,皱起眉头,好像也不是不想。
本来只一件“小事”,康之偏要认真,詹家致也无奈,换了842提过的保全,换也不是真换,只是调去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会开了许多场,规范所内工作人员的道德观,毛徽不耐烦,当着众人面侃康之和341的情缘同842的遭遇颇相似所以康博士才格外生气,他影射阿惑并非善类且天性放荡,康之笑着再提王彦兵的死,问毛徽想不想739,詹家致发了火,把康之和毛徽劈头盖脸骂一顿,康之无所谓,毛徽头都抬不起来。
想还是不想呢?康之一直在想,但是想和做是两码事。
第38章
2019-06-0522:32:22
小夫妻的日常
被阿惑问出喜欢,康之自己还有些臊,但那一点不适很快被842的死冲散,康之忙着开会,也忙为842讨一个公道,他没工夫在家吃饭,便叫阿惑不要等。每每披星戴月地赶回公寓,男孩已经睡下了,康之一躺到他旁边,怀里就一热,耳边嘟囔起一声含含糊糊的“你回来啦”,很奇怪,他明明真真切切地把人揉在胸口,酸酸涨涨的想念却像凶狠的浪,激烈地拍在心头。
康之清楚地意识到,因为这个爱撒娇的小东西,自己开始变得软弱,但是这种软弱里也有强硬的部分,混杂的情绪让想与不想、做或不做变得愈发纠结。
842之于研究所,到最后也不过是轻飘飘一条贱命,康之没能为他讨到什么。
康之和手下的医护说:“你们上了那么多年学,学一个治病救人,结果却是把命不当命……其实你们的死活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再有这种事让我查出来,你们也别做医生护士了,我看你们身体都不错,年纪也合适,用来补实验品的缺正好。”
康博士一贯阴沉,似笑非笑的样子尤其唬人,穿白衣的人排成几排,站得笔挺,不敢违逆。陈广平和于梁站在康之两侧,陈广平问“听明白了吗”,于梁面对一群人勾起嘴笑。
于梁能感觉到康之的怒气,暗自感谢这群人禽兽不如。许多事情都像蝴蝶效应,一簇震颤牵连千万意想不到的后果,就像他给了夏克一把刀,无论如何算不到夏克能杀了王彦兵;他把谈纯柯和夏克的事情闹出来,也不是想让二院灭亡,二院做的卑鄙事与他有多少关系呢?他完全没有预设过娄进林会拉研究所玉石俱焚,虽然这把火暂时烧不了研究所,但能有一点点火星燃起来也让他欣慰;至于“轮奸”、842趁乱逃跑然后活了又死,于梁完全不知情,但他又觉得这不算坏事,至少康之生气了,研究所的核心大发雷霆,这研究所还能安安稳稳的吗?
一桩桩一件件的“意外”有它们自己内在的逻辑,于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逻辑,他原本是信科学的人,现在却特别相信“报应”。
于梁希望报应快来,等一切结束,他要把谈纯柯从冰冷的柜室里接出,葬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康之沉着脸走到家门口,没敲门也没掏钥匙,靠着墙松了松面上的肌肉,抬手看表,六点钟。
天不见黑,春日消散在渐长的白昼里。
阿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长了一个春天,康之想,原来时间还有这种计量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很快看到男孩笑盈盈的模样。
“今天终于能一起吃晚饭了!”
“嗯。”
康之脱了外套,随阿惑走到厨房,在他看汤的时候把人从后面抱住,头挨着颈窝,低声问:“晚上吃什么?”
阿惑整个脖子被气息灼得发烫,脸也红了,学康之的音量,小声回答:“冬瓜排骨汤,炒茼蒿,番茄炒蛋,前几天你都没回来,我就没敢多做。”
“挺好的。”康之揉他的腰,问:“酸不酸?”
“不酸,没站多久。那个……”
“怎么?”
“你今天怎么这么那个?”阿惑想,好肉麻。康之一直是那种不推不进的性子,忽然开了情窍,让阿惑有点不习惯,也有点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如意。
“不想这样?”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你前几天忙嘛,我怕你烦我了所以才故意不回家。”
康之笑了笑,一边假意松手一边坦然承认:“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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