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
封秋白走得并不慢,可是还是在他没有想到如何把事情转圜过来之前到了地方,其实他的脑子并没有比平常转的慢,他只是走得太快了些。真是难能可贵,一向泰然自若的封秋白竟然还有如此焦灼的时候。只是旁人无从发现,而他自己又没有察觉罢了。
伸手,敲门。开门的人是魏延。
“我想要见见他,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封秋白解释,虽然有点牵强。
“跟我来。”魏延虽如此说,却把门关了将封秋白朝外引去。封秋白可不觉得魏延是带自己去见裴若源,凭他对眼前这人一星半点的了解,他和裴若源的关系要比和自己身后的多,毕竟,他可是乐虚侯的结拜兄弟,所以裴若源喊他魏叔倒是合适。
“你父亲清风霁月,我佩服得很,可是没想到你却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魏延开口便十分的不客气,“你对岳姑娘那小姑娘既然无心又何必牵扯着人家,你处处体贴又不答应人家,玩弄一个小姑娘的感情,不觉得羞耻么?”
封秋白闻言也不辩驳,只细细听他说下去。
“岳姑娘还觉得你是替他考虑,你那点子耐心,也不过是因为她背后的势力。”魏延说起来越发觉得封秋白虚伪的厉害,冷笑一声问道,“就像裴若源说的,既然看不上他,又来找他做什么?脸皮也未免太厚了吧!”
“我只是不愿岳麓樱因爱生怨,因怨生恨,”封秋白被他抢白一顿毫无压力,好像是听了一阵风声,配上他那张毫无挑剔的脸来,倒真的显得清贵得很,只是他随口说出的话就十分市侩,惹人厌烦了,说的毫无压力,“至于裴若源,他现在有你魏统领做靠山,必不可同日而语,我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魏延看了看封秋白,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个云淡风清的年轻人和功利攀附这等字眼挂钩,他本性耿直,耐不住脾气道,“皮囊惑人。”
“皮囊惑人并无所谓,只要达到目的便可,”封秋白面露轻嘲,“总归比偏安一隅要好许多。”
“你……”魏延闻言大怒,一下子就朝封秋白袭去,他去势凶猛,犹如饱含万钧之力,可是封秋白却不躲不避,魏延的指尖离封秋白的咽喉不过寸许才堪堪停住。
魏延看封丘白神色不变,心里才算对他有几分另眼相看,只是嘴上仍旧不依不饶的讽刺道,“虽然看起来柔弱的像个豆芽菜,倒是还有几分胆色。”
封秋白稍稍向后退了一步,面色肃然道,“敢问太初伊始,春播秋收究竟是何意思?“
封秋白如此突兀发问,语调也陡然一凛,气势瞬间由清冷也变得极为凌厉,魏延虽不会被他的气势所迫,本能起了几分警惕。
听他如此问自己,他面露疑惑,反问道,”你问我这话什么意思?”
封秋白见他不像是知道内幕的便也不想多做解释,于是转而说道,“兆恩皇后离世不久,禁军统领便引咎辞职,从此无处可查,是合缘由?太子入太初便再也没有返京,你们难道没有丝毫联系?”
“第一,我有心结未解,不便再问朝廷办事,至于究竟何事,是我的私事不便告知。第二,我和太子的确有所联系,不过是我自愿负责他的安保而已。”魏延没有纠结前面的问题,听他质问自己,毫不迟疑地回了过去,“你这是怀疑我对太子下了毒手么?”
“自然不会,魏统领身处太初,自然对京城事务鞭长莫及,”封秋白慢慢说道,整个人气势回落,又变成平日里的淡漠样子。
可魏延还是听出话里的讽刺意味,这是讽刺自己把自己估算太高么?
魏延虽然不喜欢如此说话,但是不代表他不明白其中的意味,但是封秋白不过是个小孩家,算起来他也是长辈,故而看做是小孩子置气不多余理睬。
封秋白不知道他心中如何想,即便知道了也不过一笑而过,他接着说道,“既然统领和裴若源相熟,那么就不要遮着了,您也知道名剑踏浪现在为裴若源所有,而您的驷风剑法正好与其相和,裴若源虽然笨了点,但是天分极高,您不如趁此收为弟子,也省的断了传承。”
魏延闻言愣了愣,摇头道,“你以为如今说这些,我便觉得你在乎那小子不成,再说了,你若真想讨他的好,就留着下次说,他被我拘在屋里,看不到你这假惺惺。”
封秋白全然不把魏延的贬讽放在心上,魏延既然不拒绝,便是肯的。自从他发现魏延身份的那刻就萌生了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如今几个回合的交锋让封秋白摸清了对方的脾性,直接说出来最是妥帖。
“他如今的能力配不上我的野心,告诉他不过徒增烦忧,然而裴若源若是长了本事,自然对大局有利。”封秋白回答得极为官方。
魏延却没被他糊弄,不屑地哼了一声也不戳穿,只是心里对封丘白的厌烦少了几分,毕竟话里虽然极尽嫌弃与功利,但是话外却是为裴若源处心地打算他似乎随意的说道,“我只当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却不想也是看人下菜碟,你放心,我把他拘在身边,就是想找机会教他,如今正好有了个由头,想来他学起来也会更加刻苦。”
魏延不再搭理封秋白,甩了衣袖朝院内走去,封秋白看了那重新关紧的院门,似乎在盼着什么人出来一样,可终究没有人来开门。封秋白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片刻后,院墙上露出个脑袋,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缩了回去。
“真丢人!”魏延呸道。
裴若源心里烦闷得很,被魏延这么一骂顿时来了火气,浑然不顾得吼了回去,“你懂什么,被你信任的人放弃,你懂什么?”
魏延闻言眼神一变,裴若源也意识到自己不敬,刚想要道歉,却听魏延道,“你怎知我不懂?”
裴若源一愣,魏延不想多说,训道,“今后你就不要走了,除了每日必须的课业,哪都不许去,既然别人看不起你,不信任你,那就给自己长些本事,让他除了你,没人能依仗!”
说完,将一本破旧图册扔给了裴若源,自己进了屋子。
裴若源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裴若源仔细辨认了好久才勉强认出了两个字,鬼步。
“鬼步什么,这写的都是什么啊!”难得裴若源还有嫌弃别人字难看的一天。他把书往怀里一塞,吊儿郎当的进了屋子。
这屋子比起他和封秋白的院子自然差上许多,屋里只有一个桌子和一张床,裴若源把自己甩在了床上,瞪着眼睛瞅着房梁,刚刚封秋白来找他,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懒得去想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她心里虽然装作不在意,可是最后还是不甘心的爬上墙头,却只看了一个背影,裴若源觉得胸口酸胀,委屈的不行,他知道封秋白其实顾虑一如往昔,自己纨绔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轻易的改变他对自己的印象,只是觉得不甘心,他本来是觉得自己甚是亲密的一个人,却还是一厢情愿的独角戏罢了。
如今轻易的被旁的人取代,便更加印证了之前那些不过是自己多余地想法,他知道这是自己意气用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封秋白只是以大局为重罢了,他的感情对于封秋白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只是,看得越明白透彻越是不甘……
裴若源使劲甩了甩头,试着去想些别的事情。既然封秋白瞧不起他,他就要做些事情出来,为自己挣回一口气来。
魏延武功高深,他今日深有体会,轻功卓绝,内家功法也属上乘,不然百米视物听音,不可能那么轻易做到,更何况还有龟息之术,今日可算是让他长了见识。如果能和魏延学习武功,自然最好,但是魏延既然有着如此卓越的武功却不愿现身于世,未必肯收他为徒,裴若源把魏延给他的那本书重新翻了出来,却发现描述简单粗暴,就像是大白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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