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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自己低的头，而是为唐燃。

宋潜认识唐燃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在唐燃身上见到过任何娇生惯养的影子，但这次军训，终于把他的原形打了出来。

长得好，头脑好，体育好，但从来没有在烈日炎炎下持续站过一整天的唐燃，他结实，但不抗晒。

军训第一天，才三个小时，还没小姑娘儿叫晕叫累，唐燃就闷不吭声的倒下了。

他在这个班还没开始实施他如鱼得水的交友技能，所以宋潜作为他唯一且最好的朋友，自然也就担起了照顾唐燃的任务。

唐燃同学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同学，别的小同学中暑一次就向自己的身体低头了，他偏不，固执的认为，自己怎么可能是那种一晒就又晕又吐的小白脸？

于是，他身体一恢复就又去军训，一训，又倒，一好，又训，一训，又倒……如此循环。

最后，作得不仅宋潜向他低头，连带校外的小女朋友，训练的教官，上了年纪有心脏病的班主任，都一齐像他低头，求他别作了，好生养着吧。

唐燃终于收起了一身作天作地的本领，老老实实做人了。

没了唐燃，宋潜后面今天的军训生活过得安生多了，就是累。

不过老实说也谈不上多累，宋潜认为自己完全扛得住，没问题的，就是每次站军姿不动的时候，他总是容易想起祁意要离开他，去外地读大学了这件烦人的事儿。

可他没觉得累，祁意倒是比他自己还心疼。

今天我觉得你瘦了，明天我觉得你黑了的，他是好意关心，到了宋潜这里，就是一份份往上叠的舍不得。

祁意越对他好，他就越舍不得。

G大的开学时间正好是宋潜结束军训的第二天，到时候他们已经开学了，他甚至连送祁意去车站这样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到。

军训结束的第一天，宋潜放假。

晚上六点，饭后。

祁意很久之前就去买了行李箱，在房间收拾行李。

宋潜说要帮他收拾，被祁意拒绝了。

“我就几身衣服，”祁意头埋在衣柜里，背对着宋潜，“收拾起来很快的，估计也就能填满半个箱子。”

宋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祁意把衣服裤子鞋都收拾好后，又在书桌前整理东西。

宋潜坐在床上盘着腿，看着他。

他以为祁意是要拿些书本去学校，可并没有。

祁意只是从书桌抽屉里，把宋潜最之前送给他的那封新年祝福和两封“闹别扭的检讨书”翻了出来，拿一个考试文具袋把它们装了进去。

然后，放在了箱子里最显眼的地方。

再然后，祁意蹲在地上，手按在文具袋上，沉默了好久，才突然冷不丁说：“我好像这么久以来，都忘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宋潜没由来的突然鼻腔有些泛酸：“什……什么？”

“我们好像，都没有去照过一次合照，连寸照都在填各种资料时，已经被用完了，我以后连想你时，想拿一张具象化的照片看一看，都没有。”

“哥，我……”宋潜刚说了两个字，鼻腔的酸意就泛滥了，于是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祁意仍旧保持那个半蹲低头的姿势，没有发现宋潜在哭。

宋潜默不作声的把眼泪抹掉，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桌旁，皱着眉翻了翻，很快就把自己的学生证翻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还盖有学校钢印的红底寸照从上面撕了下来。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祁意才抬起头，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制止，宋潜就已经撕下照片，并将照片递到了他面前：“哥，现在有照片了，就是拍的不好看，你凑合吧。”

祁意手有些抖的接过照片，想说说他，要他不要随便撕这种重要证件上的照片，却说不出。

他的身体甚至还先他的思想做出了反应，也跑到书桌前，把他高中时的学生证翻出来，将盖有同样钢印的红底照片撕了下来，递给了宋潜。

宋潜接过照片的时候，眼泪又没出息的落下来了。

祁意这回儿没安慰他，也没说话，就和宋潜面对面看着。

宋潜哭了没一会儿，就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