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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青青姐的药，一部分是治身体，一部分是治心理。

可医生明确说了，得病人本人积极向上、愿意配合，病才能好得快。

偏偏陆青青不是这样。

起初，在发觉陆青青仍旧配合工作、分毫不差地完成着各种行程时，小冬尚觉得庆幸。

但她很快发觉，自己错了。

陆青青的确是再配合。但几个月前，她跑的再累、过得再苦，偶尔看一眼手机，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或者更久之前，没有开始谈恋爱那段时间里，陆青青也有过压力很大的时候。但即便是那些年月，陆青青也是有盼头的。

无论“盼头”是和恋爱对象见面，还是银行账户上越来越高的数字，至少，青青姐最难捱的时候，心底仍然燃着一簇火苗。

可如今，那簇火苗像是熄灭了。

她勉强自己做事、勉强自己在别人盯着的时候吃药。说到底，是不想拖累旁人。

而在小冬没有留意的时候，很多次，陆青青都忘记吃药。

她没有治好自己的欲望。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客厅的灯光透进来。

小冬看一眼腕表，有些着急。再过几个小时，又有一场彩排。除了央视的春晚，这几天，各台的元宵晚会也开始筛查节目。陆青青接到了三个台的邀请——真是数量或许更多，这三个台，已经是经纪人挑选的结果——在节日当天，她当然只能出现在一个地方，这就只能预先录好其他两个台的节目。

可这种时候，陆青青是这种情况。

小冬深呼吸、鼓起勇气。

在这种环境里待得久了，她觉得自己都有些崩溃。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陆青青：“青青姐呀，待会儿再喝，水不就凉了吗？你现在就把药喝了吧。”

话说的很委婉，但小冬知道，对于病人，自己讲的再委婉，也没什么用。

她们自己会胡思乱想、自己给自己捅刀。

而这甚至不是陆青青能控制的。

小冬无数次想，如果当时自己给青青姐收拾东西的时候留意一些、不让那条围巾出来——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陆青青那个已经分手的恋爱对象是谁，但看陆青青如今的状态，不管怎么说，当时肯定不是分手的最好时机——如果围巾不露在经纪人眼前，那张姐也不会发现。那到如今，陆青青会很辛苦，但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啊。

哪像现在。

小冬觉得自己也满口苦水了。

她知道，对于病人，要有耐心。

于是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床上的包包挪了挪。

一只素白的、纤瘦的手从中伸出来，陆青青哑着嗓子，说：“给我吧。”

小冬更觉得青青姐不容易了。

想哭，都没法安生地哭一场。

她把药片和水杯递给陆青青，自己挪开一些，假装帮忙收拾桌面上的东西，背对床铺。她听到吞咽的声音，几次之后，陆青青的声音又传来，说：“我睡一会儿，你待会儿叫我。”

小冬应下，拿着杯子离开。

她无比发愁，想：“是不是要联系一下青青姐的前对象啊……”只是如果真这么做了，经纪人可能，不，是肯定会炒了她。

在一片凄风苦雨中，小冬捱到了除夕。

她看着陆青青上台。好在这种重大场合一定是假唱，如若不然，她甚至担心，陆青青的嗓子还能不能发出声音。

圈里相熟的演员见了陆青青，都要叹口气。他们不知道陆青青分手的事，只觉得她是被公司压榨成这样。

捱过春晚，这年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陆青青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小冬的精神紧绷到极点。她想到无数个陆青青直接倒在台上的画面，好在一切都没发生。似乎是那根“不能给别人添麻烦”的弦稳住了陆青青。

小冬终于勉勉强强松一口气，想：“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啊。”

她仍然忧心陆青青的身体状况，但眼下，公司总算放假，陆青青也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