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做完这一切后,常衮才一屁股坐了下来,粗喘了几口气。
带来的人,一个都不剩了。自己的任务,也不可能再完成了。常衮知道自己本没有理由再活下去,可求生的本能还是在一瞬间战胜了一切。
他还有事要做。那些宋人,竟然欺骗了他们。
常衮狠厉地攥着手腕上的那串石子,面上浮出了浓烈的杀气。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要让那些宋人付出代价!
咚——咚——就在常衮下定决心之时,小小的趸船上竟然又传来了几下轻微的敲击声。
狼虎之躯在一瞬间又绷紧了起来。常衮迅速辨别出了声音的来源,竟然是从船舱里发出来的。
船上还有其他人。
在一天之中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之后,常衮已经对这种意外没有过多的恐慌了。他漠然地从地上捡起那根带血的刺鹅锥,缓缓逼近了船中心的木舱。
咚——咚——敲门的声音又从里面传了出来。
船舱的门是锁上的。常衮沉住气,一脚踹开了舱门,同时平举起手中的尖锥。可当他看清楚门后的身影时,却是忽然愣住了。
那是一个相当瘦小的身躯,高度只到达常衮的膝盖。
“爷爷?”小女孩有一双漆黑的大眼睛,说话还不是很利索。
常衮只犹豫了一个弹指,手中的利器就朝着孩子身上捅了过去。小丫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面临的危险,却忽然踮起了脚尖冲着常衮的手腕伸出了小手。
“爹爹——”软糯的小手在触及到常衮腕子上的石串时,似乎唤醒了他对什么人的记忆,本来狰狞如兽的面上一下子变得苍白。
“爹爹,漂亮……”孩子咿咿呀呀地指着他手上的东西,仿佛在向他讨要玩具。
“阿吉朵……”常衮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刺鹅锥,呢喃出声。
河岸的另一端,小小的乌篷船终是驶出了金明池,顺着汴河一路往西。船上的马素素衣衫尽湿,却瞧着片刻前沈常乐去而复返带回的一个书生,好奇地瞪大了双眼。
这书生面容俊逸,五官雅致,微微蹙起的眉宇间好似有道不尽的温柔,天生是女子喜欢的模样。
“这位公子是怎么了?”马素素抬头去问船尾拼命摇橹的沈常乐,却借着池岸上尚未熄去的灯火瞥见了沈常乐此时的面容,又是猛然一怔。
青年满脸的麻子不见了,蜡黄的肌肤也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片刻前还气色怏怏的青年此时看上去已是剑眉星目,神色炯炯。想来是刚刚入水的时候洗去了他面上的伪装,露出了本来的容貌。
“晕过去了,没事儿。”沈常乐一抹脸,不走心地答道。
“为何会晕过去?”
马素素缓了缓神,拧干了手里的帕子,替人擦了擦额头的水珠。沈常乐瞥见他脑袋上肿着的一块老高的淤青,忍不住笑道,“我也不知,等他醒了,你自可问他。”
黑夜中,回首望去,繁华的东京城依旧灯火阑珊,意态容华,可这派繁荣的景象下却已暗藏了满满的腐朽与溃烂。
总有些人,妄图用双手挖出这些腐烂的东西,可付出的代价,却同样可怕。
☆、皎如玉树临风前
政和四年,东京城,庆院太学府。
又是一年春初,春风十里柔情,暖暖地吹进飘着墨香的杏堂内,让座上执笔奋书的一人忍不住分开了心来。
侧首而望,见右手两个前后临窗的位置仍是空荡荡的,禁不住抿了抿唇,轻笑着摇了摇头。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书堂前,白发白须的老夫子手执戒尺,狠狠抽在并排站着的一列学子的掌心,横眉竖眼。
“笨鸟尚知先飞,你们几个,可知勤能补拙?”
“学生知错了,学生保证明日再不迟一个弹指了。”站最末的一个忍不住出声道。
“缄口!君子应讷于言而敏于行,一张嘴光会说有何用,科举场上,能容你这般戏言求饶么?”严厉的夫子举起戒尺又给了他一下,“昨日教的宪问篇可都记熟了?”
几个小子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嗫喏不敢言。
老夫子脸上的皱子一舒,眼角一瞥,伸出一根手指,“一人一问,答不出者每人罚抄十遍。”
“你们也一样。”夫子又指着底下补上一句,让本坐着看戏的学子们个个正襟危坐,收起了脸上的嗤笑。
只有二人,尚且无动于衷,各自为政。
一个手上一本棋谱,指尖一颗棋子,动也不动地盯着面前的棋盘,眼睛也未曾眨过一下,神情之呆滞,举止之古怪,以至于邻桌的同窗刻意又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而另一个则眉眼温润,笔下未停,对着窗外伸来的三两杏枝,寥寥几笔,便在苍白无趣的书页间勾勒出一幅妙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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