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那是庄子外篇的议题,论的是天道。帝王之德,以天地为宗,以道德为主,以无为为常。这种题目,着实不好答。”
“可子初兄却用一句‘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道尽了其中真理,实在是高明。”
王希泽谦虚地摆了摆手,又抿了口茶。他可说不出张浚当时写了些什么,他随大哥远放北地的那一年,还不知道太学里有张浚这号人物呢。幸亏他早早让郑居中查清了此人的来历与脾性,否则刚见面第一句便要露馅。
“那次,听说还出了一篇奇文,从天骂到地,从北骂到南,偏偏又字字珠玑,文采斐然。可惜那篇文章后来被夫子一气之下给烧了,我等无缘拜读。不知子初兄可读过这篇奇文?”
王希泽动作一顿,缓缓抬起了头来。
从他第一句话开始,王希泽就知道他在试探自己。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试探的竟然是“张子初”这个身份,更没想到他还提及了自己的文章。他是怀疑了自己是王家之人吗?……不对,他应该还没这么大本事。
“德远兄该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如今已是忌讳。”
连一旁的方文静都听出来张浚问的是谁了。需知王家当年是犯了官家忌讳,被皇帝亲自下旨抄家的,此时在他府中提及,未免敏感。可他刚要劝阻,那张浚却再一次不给面子地打断了他。
“你忽然放弃科考,也是因为王家?”
王希泽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想他隐约知道这个答案。六年前,科考之际,大哥的遗躯应该正好运回东京,他和希吟想必也被认为一同殁在了燕北之地。
“爹爹,小娘子那儿出了点事端,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女使的匆忙来报暂时解了王希泽的危机。
“什么?!”
方文静一听宝贝女儿有事,急匆匆拎着衣摆往后院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这两个让人头疼的年轻客人,又回过头来看他俩。
“方尚书既然有事,我等便先告辞了。”王希泽说着单手作了个揖。
“好好好,你们几个,替我送送二位郎君。”方文静见他俩一前一后出了正厅,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尚书府大门前,并排停着两顶轿子。
王希泽径直走到自己的轿旁,一转身,见张浚还跟着自己,忍不住眉头一皱。
“子初兄还未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王希泽有些心烦意乱。张浚手上的线索明显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他企图用一些过往的小事和刁钻的问题让自己露出破绽,甚至故意当众揭开张子初心中那道名为“王家”的伤疤。
他为何会怀疑自己不是张子初?明明连冯友伦和范晏兮都未能察觉出什么来,反倒是他一眼看破了天机。莫不是真印证了那句,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子初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张浚不依不饶地问着。
王希泽一猫腰钻进了轿子里,随着轿子的离开,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来,“你该庆幸的是,王家子弟早早离开了太学,不然你我怕也只能退居二三了。”
对付既聪明又难缠的敌人,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一招戳中他的死穴。
这话本来从张子初嘴里说出尚算自然,可王希泽这般自己夸自己,确实有些过于无耻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透过轿帘去打探对方的反应。
张浚此时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候在轿旁的厮儿从后头见到自家郎君微微颤动的背影,一时犹豫着该不该唤他。但就在他以为张浚快抑制不住满腔怒火的时候,却见他忽然发出了一连串的轻笑。
紧接着,轻笑变成了仰天大笑。尖锐的笑声如同吟啸般直达天际,让听的人浑身发怵,止步不前。
就在此时,一个鬼魅的身影从天而降,直落在张浚身旁。
“张司丞,我们查到那个捞尸人的身份了。”
“说。”张浚松开拳头,让深陷的指甲慢慢撤离掌心。
“那人叫林飞,曾是天武军中的老将,以前一直跟在陈宁将军身边。只是七年前在天启堡,陈宁忽然以违抗军令的罪名将他逐出了天武军,自此下落不明。”
“是吗?这消息倒是有点儿意思。”
“这东西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方文静将手里带血的匣子没好气地甩给了面前的人,周全打开一瞧,顿时一惊。
“这……这是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差点没把甜儿给吓出什么好歹来!”方文静一拂袖子,很快冷静了下来,“这东西除了你,可还经过什么人之手?”
“没有啊,是我在店里亲自检查了才装盒的……”周全忽然想到了什么,嘶了一声,“是了,是刚刚那怪鸟儿!”
“怪鸟儿?”
“对,就是它!只有它叼过那盒子!刚刚就是咱们从树上拿回首饰的时候张子初才被那只巨鸟给啄伤的!”周全一拍脑袋,将刚刚街上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同方文静说了一遍。
“主翁,这事儿有些邪门儿啊。”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novel.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