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渊张了张嘴,过了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带,话说出来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没事的,去玩吧。”
小卷毛听不出危渊声音中努力抑制的东西,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哥哥似乎心情很不好。那双大眼睛眨了眨,随即又是一个略显不好意思的微笑。
“漂亮哥哥新年快乐!”
危渊不禁失笑:“谢谢。你也是,新年快乐。”
小卷毛这才拿了皮球,小跑回了自己父母身边。
“今天是新年,为什么那个哥哥是一个人?”
清秀男子转头看了危渊一眼,而危渊已经转回了头,回到了原来的姿态。他看了两眼,低头对自己的孩子说到:“那个哥哥或许在等陪自己的人呢。”
阳光照耀着整个城市,中央公园依旧游人如织,只有路过长椅的人才会偶然注意到那里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安静地闭着眼,似乎是在晒太阳。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这个危渊留下来的假象,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其实长椅上已经多了一个嚎啕大哭的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像是受尽了世间的委屈,只能一个缩在幻像的躯壳中,一个人放声大哭。
尽管一路走来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但是没有一次,能让他哭得像今天这样。
一直以来Slaughter死讯带来的悲痛和绝望都被他自己死死地压在了心底,表面上也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但是就在刚刚,他看到那样的三口之家,心底的阀门莫名其妙地就松了。
他以前就像一只桀骜不羁的风筝,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渴望一个家庭,他认为自己的人生前景广阔,还有大好的河山等着他去探索。他要成为一名地质队队员,稳定的家庭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累赘。至于孩子,他也从未做过任何打算。我不是生育机器,他曾这样骄傲地想着。
可是他在看到那个omega时,却差一点就没来得及忍住眼泪。
“我要祷告,我要摆脱生育机器的命运,不要alpha,快乐地活到老。”
危渊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刚刚住进白房子的时候,与乔安娜在路上讨论信仰问题,这就是他当时说的祈祷。
现在想想,前面两项全部都可以说是应验了。
危渊突然泪流满面地大笑起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直接就红了一大片。他从来都不怕乌鸦嘴这一说,认为事在人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除了这一次。
☆、白桦林III
到最后大概是哭累了,加上这么长时间都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危渊直接就在那张长椅上睡着了。人来人往,只有这个少年模样的人一直靠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直到日落西山,华灯初起,也没有任何人前去查看一下这个人的情况,毕竟中央公园里的人都是游客,有自己的事情要料理,来来往往,谁也不会为他停留。
他们都是过客,不是归人。
五区首府今年的跨年晚会随着夜幕的降临揭开了序幕,中央的黑玫瑰公爵城堡已经开始了检票入场的环节。豪车遍地,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最上得了台面的定制礼服,珠宝微弱的闪光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湖泊,透露着一股奢靡之气。
如今的形势之下,大殿里等着大戏开场的那位就是整个迦勒实际上的女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也不敢让这场盛典出半分差错。
“议案都准备好了吗?”
Lust慵懒地侧躺在大殿二楼包厢的大沙发上,一旁矮桌上摆放着她最喜欢的血腥玛丽,几分文件随意地反拍在桌上,看不出来内容。
“全部准备妥当。”
一旁垂手而侍的黑衣男子回答道。
“很好。”
Lust拿起高脚酒杯小啜了一口,看着底下陆续入场就坐的人。政客,黑/帮分子,毒/贩,财团代表人,今天的庆典可谓是应有尽有。这些人有的眉头紧蹙,有的则是悠然自得,有的早已归顺了她,有的人则还在犹豫。
她要谈事情,而且还不想去那种正经的大会议室里谈,于是便只好借用这个盛大的新年晚会,将这些人全部聚集在一起。至于那份议案,她只消对着下面问上一句——
我要将五区改为新的国会区,谁赞同,谁反对。
第一个节目在受邀人员全部到场之后很快就开始了,Lust瞟了一眼,只觉得无趣。美酒佳酿,美食珍馐,若是底下的人愿意,还能有美人相伴,只要是人类欲望里包含的,她都可以提供。
且让他们开心一阵子。
危渊从长椅上惊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黑下去了,中央公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天边几朵绽开的烟花。他有些忐忑地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晚会应该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至少还没有错过。
他不喜欢自己的计划被搅乱。
中央公园距离举办晚会的黑玫瑰公爵城堡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危渊立即就动身走到公园外面的大马路上准备呼叫一辆计程车。他一路走一路咳嗽,嗓子感到隐隐作痛,正是隆冬,又在大露天的公园长椅上一个人睡了这么久,一场感冒怕是逃不掉了。
过了这么久,却还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生活残障。
“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中央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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