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雪臣回头看康叔,等着他的下文。
“有一年冬天,我送董事长去机场,结果下雪航班取消,到家的时候董事长看见一身脏兮兮的少爷很是生气,打了他一巴掌,那时少爷手里攥着两颗弹珠,被董事长丢掉了,从那以后少爷买什么都喜欢成对买,喜欢双数。”
尚雪臣听完心想这董事长也真是的,季书平只不过是贪玩怎么还丢掉了他喜欢的东西,难怪他现在执念这么深,像他小时候成天在巷子里疯跑还逃课,他爸也不过是骂他一通,这样一比觉得季书平的童年还真是挺可怜的。
等结账的时候,发现柜台旁边的小圆桶里有泡泡糖,他伸手往里掏出一把,一块儿结了帐。再回车上,他给季书平巧克力,季书平摇头,给薯片,季书平也还是摇头,等拿出泡泡糖的时候,季书平看他一眼伸手接下了,对着他说,“可我还没学会吹泡泡。”
他听了想季书平原来也是有孩子气的那一面。从他手里拿过一个,撕开包装,放进嘴里嚼,然后鼓着腮帮子,用力把泡泡糖吹出一个球,舌头一勾又把球勾进嘴里,继续嚼,问他,“看见了吗?”
季书平摇头,尚雪臣只有再吹一遍给他看,季书平心里暗想,原来人长大是真的会变的,变得思想肮脏,他现在看着尚雪臣用舌头勾着泡泡糖的那一幕,满脑子想着那次在吧台上,他蹲下去,舌头在自己身下勾连,然后抬头轻飘飘给自己飞一个眼神的样子。
尚雪臣嚼了半天的泡泡糖,腮帮子都痛了,季书平还是在旁边看着,一点都没有要尝试的打算,他也就不准备在对他进行吹泡泡教学了,靠在一边,给自己揉脸。他刚停下,季书平又问他,“你泡泡糖里的贴画是什么?”
他拿起还在手心的包装,仔细的看着,想起自己真是好多年没这么幼稚过了,撕开那一层薄膜往自己手背上贴,刮了半天再撕开,尚雪臣笑着说,“是暴龙兽。没想到现在还有数码宝贝。我还以为只有小猪佩奇了呢。”他抬头看着季书平,“你的呢,你的是什么?”
季书平把自己的递给了他,尚雪臣撕开就往他手背上贴,刮出来一看,告诉他,“是比丘兽。”抬头看他,他好像不认识什么比丘兽,于是问他,“你没看过数码宝贝?”
季书平摇摇头,问他,“这里面有黑猫警长吗?”
“你小时候喜欢看黑猫警长?”
季书平还是摇头,“我没看过黑猫警长。”
“那你找黑猫警长干什么?这动画很老了,我估计没有。”
“我就只是喜欢黑猫警长。”
尚雪臣看着季书平,觉得他说的话奇怪的很,没看过黑猫警长的人为什么就喜欢黑猫警长?他在没拆的泡泡糖里挑挑拣拣,希望自己运气好,能给他挑出个黑猫警长吧。
前面开车的康叔,听着后面人幼稚的对话,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两个人头靠着头,一个劲的往手臂上贴贴画。不像两个人成年人,倒像是街边的野孩子。康叔看着没说话,他想这样也好,毕竟他们家少爷真的从小没看过动画片,没体味过幼稚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现在虽然是成年人,总归能弥补到一点小时候的缺失。
车开到酒店的时候,尚雪臣和季书平的手上已经满是印画了,等下车要去酒店前台登记入住时,尚雪臣才想起季书平的身份到时候被人看到手上这些东西再惹人笑话,拉着人在大厅侯客区,从插花玻璃瓶里沾点水就想给他擦掉。
“你干嘛?”季书平收手不让他擦。
“等会儿酒店前台看到不得笑你。怎么说你都是大少爷,身上沾点什么都会被议论。”
“可我不是养病来的吗?”
听他这么说,尚雪臣的手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该谢谢他用装病的借口隐瞒了自己的病,还是该心疼他这样装着病。也就停了那么一下,还是毫不客气的搓掉了季书平手背上的印画,“反正洗澡的时候也会搓掉。”有些东西不是非要印在面上徒留笑柄的,他不想季书平被人取笑。
季书平由着他把自己的手背搓红,看他低头站在自己面前,只给自己留一个发心儿,他的本性里其实没有温柔这个属性,他是冷静且凶狠的。只是对着尚雪臣时常就失了冷静,少了自持,就只能把凶狠露给他看,事后后悔了再装一装温柔,给他弥补,尚雪臣也是好骗,明明被凶狠对待过了,季书平只要稍一温柔,他就替他找好借口轻轻揭过。他其实一直都好骗,只是从前不让人骗。所以开始时以为遇见季书平是自己流年不利,事事倒霉,后来细究,觉得他可能是自己命中劫数。
季书平这会儿看面前的人,只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记得,许约的事是这样,小时候的事也是这样,只有我自己深陷你给的过去,你给的承诺里。他又想起徐雪士的话,他说他不喜欢你,是你给了我弹珠骗我看彩虹,你不喜欢也不行!
初见面时,季书平就知道他是个随意的人,随意勾搭着别人,也随意给自己抛眼色,起初季书平不在意,只想着和他逢场作戏。他看过来直击人心的眼神和挑起的嘴角里都暗藏着暧昧意味,等到后来他在意了,就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对别人也这样,撑着下巴挑着嘴角,眼神带勾的让人看着挪不开眼睛,是不是他对别人也轻口许诺。怎样的情深义重对他来说都不算数,玩过,乐过转眼就忘。就连逼迫他上床事后也是轻飘飘一句给钱就揭过,在他眼里自己是不是和往任的床伴没有不同?
季书平忍着,忍着他非要搓掉手背上的印画而惹起自己的生气,他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他有病,所以才用那样的方式麻木自己,他自己也说过的,因为他在边缘,怎样都得不到主流的认可,所以才会这样。季书平压下心里的不甘,拼命劝说着自己,忘记了也没有什么,不能再刺激到他了。
尚雪臣一直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用力的搓掉季书平手背上的印画,只是越搓心里越不甘心,带着要撒气的感觉,他小时候逃课心里也是这样的不甘心。等到季书平的手背整个被他搓的红透,他才松了手,看着季书平的手背,心里还是说不出的不甘心,一点气都没撒出去不说,反而失落得很。
跟着季书平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季书平回头对着他说,“先回房休息一下,等下带你在酒店餐厅吃午餐,吃完泡温泉。”
“不去海边吗?”不然干嘛来海边的酒店。
“等明天。”
尚雪臣听了季书平的这句明天,垂着眼皮进了电梯,出了电梯,季书平给了他房卡,季书平的房间就在他对门。刷卡进了门,他把自己手里的包随地一放,往落地窗方向走,手里空落落的,随手抱起桌上装饰用的花瓶,金鱼不在,他不抱个什么说不出个心事。
他抱着花瓶站在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看着不远的大海,嘴里喃喃说着,“明天啊。”
他一个没有社保,成天打杂工的人,根本不在乎明天,从来都是当下享乐。他喜欢季书平和自己说以后,却不喜欢对自己说明天。以后这个词听着很远,就算季书平对他说着以后再去看海,他也只会听着高兴,算是生活里的小甜头,被人哄着开心。可明天这个词听着太近,近到你提前把所有的开心都透支到今天,然后从心心念念变得患得患失。
太远的期待不会当真,而太近的承诺容易毁约,明天会变成后天,大大后天,然后过完一个季节,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来还差一个明天。
尚雪臣嗤笑一声,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没有安全感了。他从来都是得过且过的人,怎么会在意安全感这种事,可仔细一想好像是从某一个冬天开始,他就变得没有安全感,变得不再期待明天。是哪一年的冬天呢?他经历过太多事,从路边的野小孩,变成有名的尚家少爷,再又变回落魄的尚家余孽,人生大起大落,他真的有些想不起来了。
第64章
尚雪臣这边还抱着花瓶对着窗户发呆,那边季书平不打招呼的直接刷卡进来。尚雪臣闻声回头,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
季书平亮亮自己手里的卡,“万能卡,酒店我家的。”
尚雪臣挑一边眉毛,不屑挂上眉梢,心想这是在对自己炫富?有什么好炫的,从前我家也挺富的。
”收拾好了吗?“季书平看一眼随地放的包,这样子像是没收拾好,“还是再给你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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