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手持明晃晃的匕首,无知无觉地扎进她的血肉里,深深地捅进心口。
“你就这么想我?”纪云泉气极,胸口剧烈起伏,“妈妈是你无关紧要的人?还是说你就这么怨恨我?”
凌长意没有作声。
可有的时候,沉默比直截了当的承认还要让人难堪。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直面来自亲生儿子的、不加掩饰的怨恨,茫然怔了半晌才仓促反驳:“可是意意,其实妈妈不欠你什么啊。”
“你说得对。”凌长意点头。
他在纪云泉掺着几分怒意和悲戚的目光下竟然笑了出来。
“我不恨你,也不敢怨你。在我们这儿,哪个小孩敢怨他爸妈都是要戳脊梁骨挨骂的。可能计较这个有点傻,”凌长意说,“妈,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可我长这么大了,你唯一一次叫我意意就是在刚刚,你说你不欠我什么。是不欠啊,我没有什么资格怪你,就是从小到大一直有个问题弄不明白。”
“从我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你们既然有那么多次压根不想要我,情愿让我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那为什么当初还要生下我?”
他仍挂着笑,却止不住地红了眼眶,眼泪扑簌下落:“你怎么不在最开始的时候干脆一点,掐死我算了?”
纪云泉这才明白,他说的什么不恨也不敢怨都是假话。
她的意意快恨死她了,日复一日地恨了很多年。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她恍然觉得自己如同一艘不合时宜的小舟,在不合时宜里出海,又在不合时宜中任性远行。好不容易挨过无数个昼夜的滔天暴雨,自以为停靠在了安逸的小岛,终于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可到此刻才仓皇发现自己又错了。
错得罪恶又荒诞。
第48章归校
不堪忍受那样逼仄的压迫感,纪云泉默不作声地出了病房。
至于凌长意摊开给她看的痛苦,也像曾经有过的万千个日夜一样转瞬即过,得不到回应。
她还是那个纪云泉,爱你是真的,抛弃你也是真的。
而这所谓温馨的表面和平终于被他们彻底撕毁,只余一地寂静无声的瑕疵裂缝。
凌长意面无表情地擦干净还挂在脸上以及下颌的泪痕,他的眼睛是冷的,流露出心里荒谬的嘲讽:我他妈还真在她面前哭出来了。
这种不管不顾的做派像纪回川,不是他凌长意的作风。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隔壁床的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半阖着浑浊的眼睛靠在枕头上,不知道看明白多少,只是用略显嘶哑的嗓音告诫同病房的后生:“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到了我这个岁数你们就会发现,哪有什么值当的大事啊,都没活着重要!”
但凌长意现下没心思听别人讲些人生哲理,他半弯起眼睛露出个敷衍的假笑,明明白白地摆出拒绝交谈的姿态。
大爷看着他直戳戳的脊背,那是年轻人特有的沉默与执拗。
一声叹息散在空气中,他再次沉沉睡下。
又住了一晚,纪云泉给他办了出院手续,凌长意终于回家了。
这几天,他和纪云泉的相处一切照旧,只是谁都没有再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寒意料峭的早春刚刚过半,他肺炎没好全,还有些咳嗽,临出门前,纪云泉给他递了条羊绒围巾,凌长意默不作声地接过系上,出了门。
他要给自己重新买个手机,之前那个掉进江里找不到了。
那时他发现手机丢了并没有多在意,谁知道纪回川联系不上他后竟然直愣愣地跑回来,给他玩了出大的。
换上新的电话卡,在下回一堆应用前,他估摸着这个时间纪回川应该还在考场,便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纪回川下午出了考场才看到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短信内容就一句话:你是笨蛋吗?
纪回川想了半天,回他:你猜?
那边很快回过来:纪回川,准备挨打吧。
纪回川一乐,他还以为是画室里的人知道他今晚要走,搞的恶作剧,很是心大地回道:好汉饶命,有话好说!
可等他背着画具回到画室,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朝他点了个头,不少人推着行李箱急匆匆地离开,赶往各地参加考试。他回宿舍收拾行李,室友从他的床铺上探下头:“这就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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